“見過曹征東!”
“拜見將軍!”
“拜見君侯!”
一道接一道行禮聲響起,打破了此間的平靜,身倚憑幾的曹昂,打量著眼前行禮的幾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蹇胤、龔諶、龐樂、張衛揣著忐忑的情緒,等待著曹昂說些什麼。
如果是在初抵襄陽城,曹昂就接見他們,那為了各自的利益,他們肯定是要端起來一些的。
尤其是代表劉璋的蹇胤。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益州之主只有一個,即漢室宗親劉璋,可在過去呢,先是張魯叛據漢中,後是趙韙起兵反叛,而在此期間,龐羲聚兵于閬中,這造就了今下益州的分裂與對峙。
蹇胤代表著劉璋,肯定要表明態度的。
可眼下他卻不敢這樣做了。
他是真怕曹昂一個不高興,再把他給晾起來,真要是這樣的話,就沒法回益州跟劉璋交代了。
要知道在過去數月間,自成都來的書信有十幾封。
“諸君無需多禮,都坐吧。”
瞧出幾人思緒的曹昂,撩撩袍袖伸手示意,“某這些時日忙于五州軍政,各種要務急務層出不窮,某深得陛下信賴,以牧守荊州,領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節制荊豫徐揚交諸州,某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生怕辜負了陛下這份厚望與信任啊!”
講到這里,曹昂輕嘆一聲,給人的感覺是很疲憊的。
“君侯不過而立,就為陛下,為社稷牧守一方,自君侯節制荊豫徐揚四州軍政,四州治下安定。”
龔諶堆笑道︰“我等雖遠在益州,亦知君侯忠君愛民之名,此為天下之表率啊,今日得見君侯,又聞君侯之言,實乃是我等之幸!!”
一旁坐著的曹沖、曹震、曹演幾人,听到龔諶所講之言,一個個露出各異神色,尤其是那曹震,是強忍著笑意。
“身為漢臣,能為陛下分憂,社稷排難,萬民謀祉,乃是某該做之事。”曹昂向前探探身,看向幾人道︰“這段時日冷落諸君了,諸君不會怪罪某吧?”
“哪里。”
“豈敢……”
蹇胤、龔諶、龐樂、張衛听到這話紛紛說道。
開什麼玩笑。
他們怎敢怪罪曹昂啊。
即便心中有這想法,可他們卻不敢表露出絲毫。
真要是惹惱了曹昂,叫曹昂集結重兵攻打益州,那他們各方的利益,如何能確保住啊。
而在這其中,最為忐忑的屬蹇胤、張衛二人,畢竟在此之前,劉璋也好,張魯也罷,根本就沒有與曹昂接觸過。
尤其是張魯,其所據漢中,被曹昂派兵打下不少,雖說張魯所據乃漢中郡核心,是最繁華的地帶,可要是曹昂真有謀漢中之念,哪怕憑借著地理優勢,張魯並無十足把握能守住那些地方。
進出漢中的地方,一個是從益州北上,一個是從三輔南下,就今下的形勢而言,真要攻打漢中的話,曹昂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可萬一呢?
沒有人敢賭這個啊。
曹昂崛起的太迅猛了,也太過于駭人了。
不過短短數載,曹昂就從南陽郡一地,實控住長江南北四州之地,使曹氏勢力迅速膨脹起來。
哪怕曹昂的崛起,離不開其父曹操初期支持,可這依舊是很嚇人的。
當今天下,哪怕是再偏遠之地,又有誰不知曹昂曹子修之名?
“今日設宴,是給諸君賠罪的。”
曹昂伸手拿起酒觴,看著忐忑難安的幾人,表情自若道︰“不管怎樣,諸君舟車勞頓的趕來襄陽,在禮數上,是某做的不夠好,都別站著了,來,這觴酒,某敬諸君!”
言罷,曹昂舉起了酒觴。
蹇胤、龔諶、龐樂、張衛見狀,紛紛朝空著的位置走去,顧不得誰坐哪里,一個個拿起酒觴來。
曹昂是何許人也?
當朝丞相嫡長子,領荊州牧,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節制五州軍政,還得封冠軍侯,這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足以叫很多人感到震驚,更別提這些全都聚集到一人身上了。
曹昂要敬他們酒,他們敢沒有態度嗎?
眼前這一幕幕,對剛趕回的曹沖、曹震、曹演幾人還是有感觸的,畢竟他們此前去房陵郡,是陪著曹念散心不假,但是這一路,他們也听說不少關于益州的消息,也知益州各方派人來是為了什麼。
無非是想拉攏自家大兄嘛。
益州局勢混亂下,與之毗鄰的荊州,到底是什麼態度,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更何況有曹昂坐鎮的荊州,還不止是一個荊州,與之毗鄰的豫、揚兩州,還有徐州,都在曹昂節制之下。
說是節制,實則是掌控。
還有,在他們抵達襄陽時,許都還派人來,把交州還交由曹昂節制了,哪怕這個交州是真節制,而非是實控,可這含義是不一樣的。
“諸君都別站著了。”
飲下佳釀的曹昂,笑著將酒觴放下,伸手對揣著各異思緒的幾人示意。
蹇胤、龔諶、龐樂、張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卻也是犯了難了,這個位次到底該怎樣坐。
誰都知最靠前的好,這無形間代表了很多。
可這終究不是在益州,而是在曹昂的地盤下。
要是因為爭搶這個座位,而鬧出什麼事來,最終引得曹昂的不滿或動怒,那他們就有些吃不消了。
‘一個個現在倒是拘謹起來了。’
看到眼前一幕的曹昂,別看臉上保持著笑意,可心底卻生出一絲冷笑,這次邀益州各方代表過來,不是他真想表明什麼態度。
而是為了給賈詡創造時機,好叫先前明確的事宜,得以在悄無聲息間推動起來。
至于益州各方代表的訴求,曹昂是沒有打算現在表態的。
拖著唄。
反正著急的又不是他。
勢力與勢力間爭取利益就是這樣,佔據主動與優勢的一方,必須要表現得更冷淡些,這樣才能得到更大的獲益。
曹昂過去叫自己緊繃著,為的是什麼?
為的不就是此刻嘛!!
現在最不該著急的就是他,至于說什麼時候跟蹇胤、龔諶、龐樂、張衛去談判,怎樣談,曹昂是一點都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