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的目光真正落在甦玉兒身上時，那猙獰的表情卻猛地一滯！
他那渾濁的老眼驟然爆射出兩道駭人的精光，死死盯著甦玉兒周身那無形無質，卻與整個天地渾然一體的道韻，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你……你竟然是……”
紫霄神君的聲音帶著一絲連他都未曾察覺的凝重，“這方天地的天道？！”
此言一出，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整個天穹山脈瞬間炸開了鍋！
雷獄帝君李乾瑞瞳孔驟縮，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駭然︰“她……她就是軒轅仙帝之女？這方世界的……天道？！” 他終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那些原本不明甦玉兒身份的圍觀眾人，更是如同被九天雷霆劈中，瞬間石化！
無數道驚駭欲絕的目光聚焦在甦玉兒的身上。她就是執掌仙界規則，至高無上的存在？！
紫霄神君深深地凝視著甦玉兒，仿佛要將她看穿。
他臉上所有的暴戾與殺意緩緩的褪去，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聲音恢復了古井無波，帶著一絲滄桑︰“天道……果然名不虛傳。”
隨即，他不再看甦玉兒，反而將目光轉向下方臉色煞白的李乾瑞，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李乾瑞。”
“弟子……弟子在！”
李乾瑞渾身一顫，連忙躬身。
紫霄神君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確定還要繼續執行那所謂的‘五大勢力聯合’，斬殺妖族之人？”
“這……”
李乾瑞和一眾無極仙宗弟子瞬間啞口無言，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再喊一個“殺”字！
紫霄神君淡漠地追問︰“還殺嗎？”
李乾瑞聲音干澀發顫︰“不……不敢！不殺了！請老祖明鑒！”
“哼！”
紫霄神君鼻腔里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冷哼，微微頷首，似乎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他周身那恐怖的氣息，似乎也收斂了一絲。
就在他嘴唇微動，似乎要宣布無極仙宗就此退出這場討伐之戰時。
“老祖且慢！”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沉寂。
只見吳悠念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甘與算計，他踏前一步，對著虛空中的紫霄神君，遙遙拱手，朗聲道︰“老祖！在下神殿念帝，吳悠念！還請老祖明察。我們五大勢力此番聯合，目標是鏟除妖族之人，絕非有意冒犯天道！”
他刻意將“神殿”二字咬得極重，試圖以此施壓。
“神殿？！”
紫霄神君渾濁的眸子驟然轉向吳悠念，那目光深冷如萬載寒潭，嘴角卻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神殿的人，什麼時候能代表我無極仙宗行事了？你這是在……威脅本座嗎？”
那“威脅”二字，如同兩柄重錘，狠狠砸在吳悠念的心頭。
他心頭劇震，臉上卻竭力維持著平靜，連忙道︰“老祖言重了！本帝絕無此意。只是提醒老祖，我滄瀾仙域六大勢力向來同氣連枝，互為盟友！此次行動，皆是斬殺妖族，與天道無關。”
他試圖將矛盾的焦點，重新拉回到妖族的身上。
“盟友？同氣連枝？”
紫霄神君臉上的笑容越發古怪，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慢悠悠地問道︰“念帝，本座問你，此事，可是你做主？”
吳悠念挺直了腰背，沉聲道︰“不錯！神殿此次行動，由本帝全權負責！”
“哦？！”
紫霄神君微微頷首，隨即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冰冷而尖銳︰“念帝，若本座沒有記錯的話，你神殿的前身，乃是藥神殿吧？”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什麼？！”
“神殿是藥神殿的前身？！”
“這……這怎麼可能？！”
圍觀的眾人無不嘩然，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神殿，那可是在滄瀾仙域威名赫赫，甚至隱隱凌駕于整個仙界其他勢力之上的龐大宗門。沒想到，其前身竟然是低調的藥神殿？！
甦玉兒與蕭墨寒飛快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了然。
看來，這位紫霄神君不僅不想與天道為敵，似乎……對神殿也頗有微詞？
吳悠念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強忍著沒有發作，聲音依舊竭力維持著平靜︰“老祖所言不差，神殿確實承襲了藥神殿的部分道統。不知老祖提及此事，是何用意？”
紫霄神君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搖頭嘆息，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失望與鄙夷︰“藥神前輩，乃是我輩敬仰的丹道巨擘，心懷仁德，澤被蒼生。可為何他選中的傳承者，竟會愚蠢到如此地步？！”
人群再次嘩然！紫霄神君竟然當眾斥責神殿的人，愚蠢？！
吳悠念的瞳孔驟然收縮，右手在袖袍中死死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和屈辱，聲音已然帶上一絲寒意︰“老祖此言何意？是不想讓無極仙宗參與我神殿斬殺妖族之事？”
“何意？！”
紫袍神君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念帝，你可知，我的後人若是參與此事，我無極仙宗將會從仙界消失，所以你神殿想要置我無極仙宗于死地，對嗎？”
吳悠念頓時一怔，迅速掩去眼底的一絲慌亂，淡聲道︰“本帝可沒有左右宗門生死的能力！”
紫霄神君臉上的最後一絲笑意徹底消失，渾濁的眸子直視吳悠念，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驚雷炸響。
“蠢貨！！”
這兩個字，如同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吳悠念的臉上，也抽在所有神殿人的心上。
全場一片死寂！
紫霄神君的聲音帶著洞穿萬古的滄桑與冷冽，“本座一眼便看出你是一枚蠢貨！但萬萬沒想到，你竟能蠢到這般無可救藥的地步！”
他猛地抬手指向甦玉兒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湮龍，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震得所有人神魂激蕩︰“你口口聲聲要斬殺妖族，那你可曾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湮帝恐怕就是妖帝的弟弟吧！
妖帝是何等的存在？！他！為何會選擇與天道並肩而立？！！”
紫霄神君的目光銳利，死死盯著吳悠念驟然僵硬的臉上，一字一句道︰“你難道就從沒想過，湮龍能從神魔戰場里安然無恙的走出來，這證明什麼？證明天道已經替他掃除一切障礙！”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吳悠念的腦海，也劈開了所有圍觀者心中的迷霧。
是啊！妖帝湮竺，那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統御萬妖的妖帝，其天賦和實力，無不是站在萬界巔峰的存在。
這樣一位傲視古今的絕世妖帝，為何他弟弟會心甘情願地追隨在甦玉兒身邊？
這絕非簡單的依附或聯盟！
難道，是天道與妖帝達成了某種盟約？還是這位美艷的天道，真正的底蘊和實力，早已達到了讓妖帝都為之折服的地步？！
無數念頭在眾人心中瘋狂滋生。
“老祖……”
李乾瑞和雷明濤嚇得魂飛魄散，老祖這話，幾乎等于是在指著神殿的鼻子罵他們自取滅亡！
就連欒雲平、歐錦衡、拓跋雲三人臉色驟變，眸子中滿是驚懼。
此刻，吳悠念的臉色，由鐵青轉為煞白，再由煞白變得一片死灰。
“蠢貨”二字，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在他的神魂里。紫霄神君的話，直接將他所有的借口和偽裝都撕得粉碎！
“一派胡言！！”
吳悠念猛地抬頭，雙目赤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凶獸，聲音憤怒而嘶啞道︰“妖帝絕不可能選擇天道！”
紫霄神君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哦？不選天道？那依念帝高見，妖帝該選誰？選你神殿麼？”
這一句輕飄飄的反問，狠狠戳在吳悠念的痛處。他死死盯著紫霄老祖，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從牙縫里擠出字來︰“我神殿……不屑與妖族為伍！”
“不屑？”
紫霄神君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他冷冷一哼，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洞穿人心的銳利，“念帝！你好歹也是堂堂半神初期的人物，為何心性那麼差勁？”
他頓了頓，聲線冰冷道︰“你看看你現在的眼神，寫滿了不甘與算計，哪里還有半分強者的氣度？
以你的修為和心性，本不該如此！但為何卻被執迷不悟迷住了雙眼？”
這誅心之言，讓吳悠念臉上最後一絲偽裝都搖搖欲墜。他強行繃緊面皮，試圖維持最後的威嚴，聲音冰冷得沒一絲溫度︰“老祖，是在教本帝做人嗎？”
“教你做人？”
紫霄神君驟然爆發出一陣嘲諷的大笑，笑聲震得虛空微顫，“哈哈哈……念帝啊念帝！本座方才罵你‘蠢’，如今看來，簡直是侮辱了‘蠢’這個字！”
笑聲戛然而止，紫霄神君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失望道︰“本座之所以與你費話這麼多，並非是懼怕你神殿，更不是閑得發慌！
那是因藥神前輩，乃是本座生平敬仰之人。我不忍見他嘔心瀝血所創的藥神殿的基業，被你們這群狂妄自大的‘神殿’之徒，徹底的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