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對馭空會說出這番話完全不意外。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哪怕符玄有足夠的能力繼任羅浮將軍。
其他幾個部門的繼承人，一時間也沒辦法快速挑起大梁。
他們幾個還是太年輕了。
比如說未來的劍首彥卿，如今才十幾歲，能夠打羅浮仙舟99％的人。
大家都默認他未來會成長為新的羅浮劍首。
但沒人會覺得他現在就有能力接過雲騎劍首的職務。
其他幾個部門一樣如此。
馭空算了算，自己已經二百五十多歲。
狐人的平均壽命是三到四百歲。
情況最好的情況下，自己還有五十到一百年的時間。
不過自己早年間參軍入伍，也留下了一些問題。
大概還有五十年吧。
“你是想說壓力會倒逼人成長吧？現在的羅浮也沒有到存亡危急之秋，還不必這麼著急。
孩子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歷練。
只是……只是我個人放心不下罷了。”
臨淵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馭空。
羅浮的官僚系統與曜青的官僚系統相差巨大。
羅浮可以說是相當臃腫，辦事效率極低了。
而曜青經過月御，他自己與飛霄的改革，六御的工作面貌煥然一新。
在羅浮幾年都辦不好的事情，在曜青要是敢超過一個月，你就等著監察組追責吧。
馭空倍感頭疼的繼承人問題也得到了改善。
在曜青，這個叫人才培養系統。
新生代的培養重中之重，一個部門可能會有兩個到五個潛在繼承人。
雖然會極大地加劇競爭，算是變相養蠱，卻也能培養出幾個蠱王。
某位願意透露姓名的超級卷王牢淵︰你好。
為什麼曜青如此重視繼承人問題呢？
答︰因為上一任領導可能隨時死在戰場上，需要有能力的人立刻接班。
馭空搖搖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不說這個了，你看我果然是老了吧。
人一老，就容易念舊。
最近晴霓和我吵架，每次吵架，我都感覺她的神情特別像她的生母，我的那個老搭檔。”
“你應該沒和她說自己是收養的孩子吧？”臨淵壓低聲音，同時看向門口，生怕那里就站著晴霓。
“沒，我本想著如果沒有意外，我會把這個秘密帶到天上。
當然，我也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太自私了。
她長大啦，真相的選擇權的確在她。
時機到了，我會告訴她的。”
說這話的時候，馭空一臉唏噓。
自己畢竟只是養母，而晴霓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的情況。
既然說到了晴霓，臨淵索性問道︰
“話說，馭空姐姐，你為什麼反對晴霓成為斗艦士？
那孩子今天和我說了這個事情。”
“她和你說了這個事情啊？
倒也沒讓我感到意外……”
說到這里，馭空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繼續說下去。
足足過了一分鐘，馭空才在嘆氣中打開自己的玉兆，點開相冊，又輸入密碼找到了一張加密照片。
她把照片遞給臨淵看，臨淵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照片上是一架巨大的斗艦，曾歸屬于馭空與采翼。
上面還有一個男人，是采翼的丈夫。
三人在斗艦前合影。
此時采翼腹部隆起，看起來是即將要休假分娩了。
“是因為采翼夫婦的原因嗎？”
“是啊，這是她生晴霓前與我的合影。
她剛生完孩子歸隊沒多久，第三次豐饒民戰爭就爆發了。
再後來，她愛人與步離人斗艦同歸于盡。
在那架斗艦的殘骸面前，采翼忍著悲痛寫下了最後一封信，隨後交給我。”
既然听到這里，臨淵怎麼可能猜不出劇情。
“我猜是把孩子托付給你，然後讓她不要成為斗艦士之類的囑托。”
馭空不自覺地望向頭頂的天穹。
“采翼的遺書中的確是這樣寫的，我也是這樣做的。
是啊，我們都已經觸摸過那片湛藍的天空，也明白那是一條充滿血與火的道路。
成為斗艦士，是九死一生的路。
聯盟的戰爭永遠都不會停止。
我真害怕，她會像她的父母一樣，在戰場中化作一道火光。
我已經在戰場中失去了兩個好朋友，我不想再看見他們的孩子也會走向這種結局。”
臨淵說道︰“可晴霓自己還沒有觸摸過天空。
她的身體里流著兩個斗艦士的血，內心的沖動使她不自覺向往天空與飛行。”
馭空苦笑一聲︰“看來她請你來說服我啊。”
“談不上什麼說服不說服的，只是和你們母女二人聊聊天，要是能夠互相明白彼此的心意，想必也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誤會。”臨淵可不喜歡當說客。
“我本不該阻攔她追求自己的人生。”馭空面帶愁容，“但這與她母親的遺囑相違背，我不得不做一次壞人。”
臨淵安慰她︰“她不知道遺囑的事情，自然是會向往天空。
就算是知道了遺囑，她也未必要遵從遺囑。
孩子們總會踏上與父輩們截然相反的道路。”
馭空听到臨淵站著說話不腰疼，也嗔怪道︰
“你啊，明明都還沒有成為父母，說的大道理卻不少。
等你自己真的和飛霄有了孩子，就明白姐姐我的痛苦咯。
到時候你可未必會這麼開明了。”
“不急，不急，生孩子什麼的以後再說。”臨淵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怎麼又一個催生的？
月御老師催完輪到馭空催，接下來怕不是景元元也要來催。
“好吧好吧，那你說要怎麼做？
那孩子早就背著我去斗艦系考試了。
成績很不錯，對得起她的父母。
她還以為能瞞得過我，卻沒想過如果沒有我準許，擔任考官的那幾個老下屬怎麼會讓她進入考場？”
“可憐天下父母心。”臨淵搖搖頭，又想了一會，“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需要馭空姐姐你借一部分記憶給我。”
馭空思忖道︰“記憶？你要拿來做什麼？”
臨淵是記憶的令使，她也很清楚，真要自己的記憶是不需要和自己提前說的。
好在雙方關系好，臨淵會尊重自己的意願。
“去考驗這個孩子，在面臨戰場後，還有沒有勇氣觸摸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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