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臨淵有點意外,但也不是特別意外。
還真是熟悉的套路。
晴霓這孩子,果然還是選擇了星槎斗艦士這條路。
還真是和她的父母一模一樣啊。
臨淵當然知道晴霓的身世,這孩子百日宴的時候,自己還真的抱過她。
她的生母是采翼,馭空只是她的養母。
那時候,第三次豐饒民戰爭還要兩年才爆發。
後來的事情都很清楚了,采翼死在方壺仙舟,而馭空在戰場上找到一架殘破的斗艦,開始人生中最後一次觸摸天空。
再後來……再後來便是馭空收養了晴霓。
晴霓被收養的時候年紀尚小,沒有發現自己什麼時候失去了爸爸,又換了個媽媽。
如今故人之女做出這樣的抉擇,算是長輩的自己,該說點什麼呢?
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還是先問問這孩子與馭空的想法吧。
“我記得您以前曾在第三次豐饒民戰場上與媽媽並肩作戰,對嗎?”晴霓此刻忽然反問道。
臨淵回想起那段艱苦血腥的歲月,緩緩說道︰
“嗯,對也不對,我們的確是在方壺作戰。
不過我主要待在雲騎艦隊,很少下地面。
要是細究的話,你母親倒是天天和飛霄將軍一同作戰。
飛霄將軍曾數次呼叫斗艦部隊提供空中支援,都是你母親帶隊前往的。”
晴霓斟酌道︰“太空艦隊……那您也想必明白,天空對于狐人的意義吧?”
臨淵心想我當年哪管這些?
什麼意義?天空對狐人的意義?
非要從生物學上溯源,那就是因為狐人的神經系統遠比其他種族敏感,感官與反應速度極快。
像斗艦這種高速行駛的飛行器,自然是他們的最愛。
而他成為太空艦隊指揮官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拿這個殺步離人最高效。
一般只要將豐饒民艦隊擊潰,留在星系內的豐饒民星球就是待宰羔羊。
艦隊主炮一發又一發轟擊在豐饒民的星球上,城市的每一次爆炸都能炸死無數的豐饒民。
安全且有空的時候,他就會親自擔任這份開火的工作。
對著屏幕點一點,就能看著豐饒民的城市在轟炸中倒塌,實在是解壓。
據傳聞,他的這個小習慣已經傳染給了不少聯盟艦隊指揮官
反正主炮的能量來源于巡獵命途,隨便揮霍。
不過自己現在可是長輩,那還是正經一點吧。
臨淵正色道︰“我當然知道狐人一族向來就偏愛星槎與斗艦。
但晴霓,做事的理由不能只有一個偏愛。
我想听听你更加成熟的想法。”
說話間,他已經買了不少蔬菜,打算帶著晴霓去買一些肉類。
看著臨淵的背影,晴霓鼓起勇氣說道︰
“因為,我想要和您,和母親與飛霄將軍一樣,成為一個令人敬仰的雲騎。
我向往天空,喜歡听見星槎高速行駛帶來的破空聲。
我渴望建立功勛,成為讓媽媽驕傲的孩子。”
此時臨淵不動聲色地挑選著羊肉,嗯,色澤鮮艷,適合炖湯。
听到晴霓的回答後,他馬上就給出了評價。
一個標準的答案。
從個人到家庭再到國家,都回答到了。
要是在學校,一般都會給這種回答以高分。
不過臨淵已經是被社會毒打過的。
他一般更在意那種很現實的說法。
比如說上班的第一要務是為了賺錢,而不是為了提升自己建設社會什麼的……
“還有嗎?晴霓,拋去那些光明正大的理由,你還有什麼想法在支撐著自己嗎?”
晴霓看見臨淵轉過身來,那雙黑色的眸子仿佛看穿了自己的靈魂,讓她有些害怕。
事實上,臨淵還真可以看她的記憶,算是讀心了。
只是一般他不會那樣做而已。
“果然瞞不過您,我也的確是還有一個想法。”晴霓苦笑一聲,卻挺起腰板,直視臨淵的眼楮,聲音也洪亮了幾分。
“因為從小到大,母親都給我安排好了人生路線。
我承認那些選擇都詢問了我的意見,那也的確是很好的選擇,塑造了現在的我。
而這一次,我想應該由自己做出選擇,從找到題目到最後做出選擇,都應該由我一個人完成。
而不是母親端一道選擇題與幾個選項,單純地讓我選一個選項。”
臨淵毫不意外,果然是孩子大了,叛逆期也來了。
“你媽媽想讓你做什麼?”臨淵並沒有急于評價,更沒有諷刺晴霓的這份叛逆。
晴霓脫口而出︰“做什麼都好,只要不做斗艦士就行。
甚至她願意給我錢,讓我去找個商業街開個小店。
現在她讓我天舶司做一個清閑的文職。
她只有兩個要求︰我要養活自己,不做斗艦士。”
臨淵對這回答稍顯意外,馭空比自己想象中地還要寬容體諒啊。
許多父母都會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而傳奇斗艦士的女兒只要養活自己與不做斗艦士。
臨淵聳聳肩︰“說不定其實只有一個,養活你自己也可以被刪掉,只要不做斗艦士。”
因為馭空以前是傳奇斗艦士,如今又是羅浮六御的部長。
聯盟對這種級別的官員,待遇只高不低。
晴霓就是在家里躺平,啃馭空的退休金,都能過得相當舒服了。
不過她不會那樣做的,還是想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听到這里,晴霓的苦澀更加濃郁了。
一向寬容的母親唯獨在這件事情上無比固執,不肯退讓。
“您知道為什麼母親質疑不讓我駕駛斗艦的原因嗎?”晴霓渴望在臨淵身上找到線索。
臨淵大概猜到了答案,估計是不想讓晴霓像她的親生父母一樣戰死沙場。
“我不好說,不過我也可以幫忙問問。”臨淵寬慰她,“多多和媽媽溝通一下吧,她或許也有她的苦衷。”
這種事情,他畢竟是一個外人,不好過多摻和。
不過幫忙詢問一下,也是可以的。
要是能化解這場斗艦士夢想引發的家庭危機,自己也算是對得起朋友二字。
晴霓也露出笑容︰“好,那您今晚就幫我詢問一下母親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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