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大寶,雨水對象鄒建國的父親,市政總機話務員。
一個十分體面的工作,不是領導,勝過領導。
只因,這是一個能真正接觸到核心事件的崗位。
經他手轉接的電話,必定有一頭來自某個首長或重要官員。
受制于技術限制,當今最先進的磁石共電式交換機必需要人工插塞轉接。
比如說某個從儋州打到四九城的長途電話,中間就需要經過縣話務員→省話務員→京城話務員→總機話務員,層層轉接才能聯系到電話那一頭。
而每當建立鏈接新的通話時,話務員必須全程監听幾秒鐘確認接通狀態。
“喂,是xxx嗎?”
這種技術上短時、不可回避的接觸,合法且必須的操作步驟,不算違規監听。
鄒大寶作為總機話務員,不負責轉接普通民眾電話,專項負責一些重要轉接電話。
每天接觸的不是大領導就是大首長,這不免讓鄒大寶生出一股莫名優越感。
就好比某些銀行工作人員,每天接觸的錢多了,容易產生階級感,面對普通收入的人會不屑一顧。
所以,在一開始得知兒子對象家里只是一個普通的廚子世家後,鄒大寶夫妻有一點點看不上,覺得對方配不上自己兒子“高貴”的身份。
哪怕女方的大哥是軋鋼廠的食堂主任,但不也是個整天圍著灶台轉的家伙嗎?
無奈兒子確實喜歡人家女孩,而單從這個女孩自身條件考慮,也確實各方面都很優——除了家世。
而這一點點優越感,在鄒大寶意外看到某個紅本本後,蕩然無存。
大大的威嚴鋼印下,是鄒然在目的幾個大字。
【五零七研究所】
鄒大寶因為工作的特殊,在短暫的“接通確認”瞬間,時常無意中接觸到一些極為關鍵且一位不為人知的核心信息。
而代號五零七的神秘組織,他恰好了解一點點。
這是一個真正直達天听,專門受命于最最核心領導的神秘組織。
剛才的一瞬之間,好巧不巧又讓鄒大寶看到證件里【異常行動組】幾個字。
這就又涉及到另一個不為人知的機密信息,而這個信息,鄒大寶又又恰好了解一點。
瞬間,鄒大寶的態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覺得孩子們的婚事宜早不宜遲,您二位說呢。”
現在知道說“您”啦?剛才可不是這樣的,你的桀驁不馴呢?
從古至今,階級差異,一直都有。
從前是有錢有勢的地主大老爺看不上地里刨食兒的窮哈哈。
現在是光榮的勞動人民明面上看不上有倆臭錢的資本家,背地里還看不上比自己身份差的普通工人。
總之,歧視一直都在,從未消失。
從小玩到大,更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人生的另一半,何雨弦怎麼會一點都不關心呢。
早暗中調查了。
身處特殊部門,咱有這權利呀。
有權利不用,那不白浪費這一身皮了呢。
都不需要親自去查閱檔案,從人形自走ai嘴里,何雨弦就把鄒建國一家打听了個透徹。
小伙人不來,一顆紅心向著黨。
家庭背景絕對安靜,父親更是堅定可靠,絕對可靠的組織成員。
其他都好,有一點小小的勢利眼。
人無完人嘛,也能理解。
但今天見了面,何雨弦對屠靈口中的這個一點點抱有強烈質疑。
一邁進何家那不算寬敞的屋子,這位市府“老同志”臉上就掛起一副矜持的淡笑,踱步的節奏都刻意放緩,似乎在打量這工人家庭的寒素。
開口第一句便是︰“哎呀,今天單位事情多,差點就來不了嘍。”
語氣里听不出多少歉意,倒滿是“我百忙之中抽空而來”的自得。
他目光掃過何雨柱沾著廚房油煙味的工裝和略顯局促的神色。
鼻腔里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權當打過招呼,仿佛紆尊降貴踏進這工人之家,便是給了何家兄弟莫大的體面。
落座時也只略做頷首,對雨水大哥二哥伸出來的手視若無睹。
自顧自地捋了捋衣襟,那做派,分明是將這對工人兄弟視為伺候一旁的晚輩了。
與何家兄弟交談時,眼神總帶著點疏離的考究。
話頭也總是不著痕跡地引向他在“機關”里的忙碌、听聞的“上面”動態,無形中便在何家那兩個老實巴交的工人兄長面前劃出了一道身份的鴻溝。
在他眼里,這對兄弟不過就是車間里听吆喝的,與他在領導身邊“听電話”的見識相比,自然低了一頭。
說實話,他看不上何家兩兄弟,何雨柱還看不上他呢!
忒沒禮貌!
要不是小伙子一進門對他這個當大舅哥的客氣有加,就沖男方父親這態度,這婚事他肯定不能同意!
說到底,結婚是兩個年輕人的事情,婚後兩人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與他這個當大哥的,以及男方父親沒多大關系。
看雨水跟這小年輕眉目傳情的樣子,怕早已是情根深種。
其其想想也是,要不是真喜歡,雨水怎麼會因為這個臭小子放棄大好的前途呢。
算了,為了妹妹以後的幸福生活,忍了!
何雨柱能忍,何雨弦可忍不了。
這還沒結婚呢就還開始給臉色,結了婚還了得?
雖說雨水他們申請的婚房已經下來,結婚後不跟父母一塊住,但逢年過節的時候,總會在一起踫面。
娘家人是女方最大的底氣,不從今天把對方“打服”,以後肯定會出ど蛾子。
不就是個接電話的,平時能能跟大領導“喂喂”幾聲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哥們可是真正跟那位握過手,面對面交流過。
而且,論職務,咱可是一點不比對方差。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說的就是現在何雨弦干的工作。
試問,還有比這更有排面的工作嗎?
以職位論高低是吧,那咱今天就好好處一處。
何雨弦裝作無意的將桌上的干果盤端了起來,“來,別干坐著,大家都嗑著。”
禮讓的時候,啪的一聲,一個印著鋼印的紅本本不小心從袖口掉了出來,剛好掉在鄒大寶腿彎。
“哎呀,不好意,怎麼把工作證掉出來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