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死,也得讓她死個明白吧!
不知道是設計師傾訴欲上來,還是春奈心里的意圖太明顯,那股拉扯她的力量緩了一緩。
設計師陰陰地笑起來︰“你本該把自己的數據貢獻出來,和我們一起成為萬物生靈的一份子。
可你呢?憑什麼能夠獨善其身?既然你沒有感恩之心,那就以另一種形式養護生靈吧。”
那股力量比之前更強橫了,伴隨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大理石茶幾被拖著在地上滑動。
茶幾卡的一頭抵在了承重柱上。
“老……老師,我听不懂!”春奈還在窩窩囊囊掙扎,她的臉憋得通紅,“細、您細說!”
“哼。”又有幾條濕漉漉的藤蔓狀物體,迅速纏上了她的手腕,收緊絞住。
一陣劇痛襲來,春奈害怕手腕被絞斷,不得不松開了抱著茶幾腿的手。
她被拖到了衛生間門口。
門敞開,里面翻涌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臊臭味,像是尸體混合著動物的糞便、尿液。
那股刺鼻的臭味,很快就變成了一種甜膩醉人的花香,燻得春奈的大腦昏昏沉沉,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所有意識開始飛快地喪失。
“啊!”
那道聲音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那些纏住春奈的藤蔓突然失去了控制,松開了她的四肢,迅速縮回了那片血霧之中。
原本凝重如同鉛塊的血霧也開始流動起來。
過了一會兒,春奈恢復了一些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淤痕。
“你對我……做了什麼?”
血霧里的那道聲音咬牙切齒。
春奈縮著脖子,滿眼惶恐地看著四周,語氣有些心虛︰“我……我只是覺得空手上門探望不禮貌,來之前去買了一點殺蟲藥……”
她又不是傻,不可能什麼準備不做就過來。
發掘支線劇情相當危險,春奈在過來的路上,專門去藥店里買了蟲藥和膠囊空殼。
保險起見,膠囊里不止有藥粉,她還提前加了一滴上個副本里沒派上用場的【抗污染藥劑】。
雖然有隨機生成污染特性的副作用,但去污能力極強,也算是她來探望上司的見面禮了。
要想在這里平安度過一夜。
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她活,要麼設計師死。
這里是設計師的主場,沒有規則的庇護,她處于絕對的劣勢,無法硬剛設計師。
設計師只能待在家里,行動不便。
這束玫瑰花看起來又對他十分重要,還不接受其他的水源澆灌……肯定有貓膩。
春奈剛才見情況不對,在換水的時候就偷偷往花瓶里丟了一顆自制膠囊。
膠囊在冷水里溶解速度較慢。
她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拖延和套話了。
“你——”那道聲音憤怒至極。
藤蔓在房間里瘋狂地亂掃起來。
春奈憑著大概的方向感,躲到了茶幾底下。
那幾根失控的藤蔓,掃到了茶幾上的花瓶。
這次沒有了地毯的緩沖,花瓶應聲落地,摔得粉碎,里面的水流了一地。
那束黑玫瑰上的顏色在淡去,從花瓣邊緣開始褪色,這居然是一束白玫瑰!
那痛苦的呻吟聲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其中還夾雜著大段對她的咒罵。
周圍的血霧開始消散,春奈的視線逐漸清晰。
設計師的家里是極簡風。
家具很少,基本一目了然。
春奈看見,客廳角落里窩著一座龐大的肉山。大平層有3.5米高,肉山一直頂到了天花板。
每一層都是堆疊往上的肉。
每一層的肉都在痛苦地在抖動著。
突然,肉山的其中一層發出了“咕唧”的水漬聲,一顆小巧的貓頭從肉山中鑽了出來。
那明顯是只剛出生的小貓。
身體還是粉嫩的顏色,腦袋沾滿了濕漉漉的羊水,眼楮上覆蓋著一層薄膜。它還不太適應這個世界,只會張開嘴,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這塊肉山上還有許多貓頭,有的已經長出了花紋和毛發,目測應該有三四十天了。
大大小小的貓頭,和一顆猙獰的人頭。
听其他實習生說,設計師原本應該長得不錯,但現在的肉山已經讓她辨認不出了。
剛才絞住她的藤蔓從衛生間里延伸出來。
每根藤蔓都像很多條貓尾巴拼接而成。
有狸花色、灰藍色,還有三花色的。
設計師的咒罵漸漸被求饒取代。
“別長了,我養不起了,不要、不——!!”
一聲淒厲的尖叫後,那座龐大的肉山崩解成了無數塊破碎的爛肉,砸落在了地上。
設計師的腦袋正好滾到春奈的腳邊。
那雙死灰色的眼楮怨毒地盯著她,臉上時哭時笑︰“詛咒,詛咒……你也逃不掉!!”
春奈驚呼一聲,努力離人頭遠點。
可惡的人設!限制了她的賽場發揮!
鬼知道她多想把這顆腦袋吊起來嚴刑逼供!
設計師變成這樣,果然是和詛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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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山上的貓頭一落地,就化成了滿地腥臭的尸水,地上只剩下了設計師死青色的尸塊。
春奈從茶幾下爬出來,臉上布滿了淚痕。
她摸出手機,哆哆嗦嗦地按出了報警電話。
正要撥打出去,手像觸電一樣猛地縮了回來,手機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不行,不能報警,不是我干的。”她抱著膝蓋碎碎念,“稿子交不上,會沒有工作的……”
[媽呀,我帶入了。]
[這份工作就是小安的一切,沒有了工作,她在這座城市無法生存下去。]
[越是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放松下來的那一瞬間,很容易忽略崩離人設。]
[這種重大事件必然會導致角色轉變,如果把握好了角色的情感變化,後面的局限性會減小。]
春奈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再抬起頭時,眼神變得堅毅。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衛生間。
門推開的一瞬間,一股腐臭氣味撲面而來。
設計師家的衛生間比小安整個家還大。
里面擺放著一個五六平的魚缸,魚缸里堆著幾具赤裸浮腫的尸體,已經嚴重腐爛。
灰綠色的液體剛沒過了尸體表面,軟爛的尸體上長出了一片鮮艷飽滿的玫瑰叢。
不對,春奈使勁眨了眨眼。
短暫的錯覺後,她看清那根本不是玫瑰花。
而是被切割下來的貓咪頭顱,又用細長的金屬導管,固定在了尸體的骨骼之間。
這些腐爛露出白骨的貓頭,還在張著嘴嗚咽呼吸,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弱,直到不再動彈。
“……”
這一幕實在太荒誕了。
這不是插在水里還能活一段時間的植物。
只剩下頭,腐爛成這樣,怎麼可能種得活?
春奈胃里一陣不適,轉身快步回到客廳。
設計師行動不便,電腦都放在客廳的島台上,屏幕上停留在他和保潔的聊天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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