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們知道,男爵已經回不來了。
男爵的尸體代替了可憐的伊文斯,只能躺在那棵杜松樹下,看著她們享受著榮華富貴。
寇恩男爵和男爵夫人沒有什麼感情。
一個貪圖對方的美貌、肉體和遺產,另一個恰好也需要找個有身份地位的貴族依附。
剛死了丈夫,又繼承巨額遺產的美艷寡婦,很難在這種大環境下護住自己和兩個女兒。
男爵這些年在外面養了不少情婦,只是沒有生出一個孩子,比起以後出現亂七八糟的私生子搶奪她擁有的一切,男爵夫人寧願孤注一擲。
男爵不會想到,他也會有這麼一天。
雖然便宜爹失蹤了。
但王子的舞會不能耽誤。
第七日。
時厘終于拿到了定制的那雙鞋。
沙克的手藝很是不錯,他把草圖里沒有的細節也完善了出來,無比接近時厘記憶里的樣子。
脫離了時厘抽象的圖紙,直播間里很快就有觀眾認出了這雙繡花鞋的原型。
[這雙鞋有點眼熟啊……]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們省博物館的!]
[省博物館就在我家旁邊,听說很多陽氣弱八字輕的人逛完以後,回去當晚就被鬼壓床了。還有個百萬粉絲的博主說夢里有個身著宮裝的女人站在自己床頭,低下頭觀察他有沒有呼吸。]
[啊?真的假的,這麼邪性?]
[別怕,陽氣充足就沒事兒,看咱裴姐這氣血飽滿,健壯得像頭牛的樣子,不會做噩夢的。]
[裴姐我不擔心,把王子嚇壞就不好了。]
[那不正好,王子不是想找鞋的主人嗎?怕什麼,繡花鞋的主人會自己去找他的。]
[是時候讓王子感受一下中式恐怖的震撼了!]
[王子︰栓q]
時厘前往小鎮上取鞋的時候,特地跟沙克和鞋匠都旁敲側擊地打听了皇宮的鐘樓。
鞋匠在再次見到她時表現得很驚訝,態度不如上次積極,甚至有些冷淡。直到時厘說到今晚的舞會上會換上紅舞鞋,對方才露出了笑容。
“美麗的女士,當你換上那雙舞鞋,你一定會在今晚的舞會上脫穎而出的。”
當然,跟嚼了炫邁一樣。時厘心說。
但無論是沙克還是鞋匠,他們都對人皮書上提到的那座鐘樓一無所知。
沙克還略帶幾分嘲諷地說︰“我從來沒听說過,皇宮里怎麼會有鐘樓?”
鞋匠也意味深長地笑道︰“如果真有這樣的東西,肯定會有流言傳到人們的耳朵里。”
第七日,天剛蒙蒙亮。
男爵夫人就和兩個女兒盛裝裝扮,換上了雍容華貴的禮服,登上了裝飾精美的馬車。
透過城堡窗戶,時厘和裴望星看到馬車剛駛出城堡,就趕緊行動起來,緊跟其後。
他們不知道王城在什麼位置。
干脆遠遠地跟在男爵家的馬車後面。
通往王城的道路上,不時能看到掛著各式家族紋章的豪華馬車駛過,也有普通租賃馬車。
今日前往王宮參加舞會的人不少,幾乎所有有能力購置晚禮服的女孩兒都來了。
大家都知道,這名義上的交際舞會,其實是為已到適婚年齡的尤利西斯王子挑選王子妃。
時厘她們的馬車格外引人注目。
參考了華國古代王公貴族的樣式,奢華程度超出路上的其他車輛,吸引了許多目光。
格蕾絲和蘿拉自然也留意到了那輛馬車。
蘿拉探出腦袋,試圖看清車簾上的紋章究竟屬于哪個家族,“格蕾絲,你看後面那輛馬車,真是華麗啊,難道是哪個王國的公主?”
格蕾絲也好奇地往後面瞧了一眼。
這輛馬車和她們來自同一個方向。
這讓格蕾絲心中莫名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但她很快又在心里自行否定了。
不可能是她,那家伙連一件像樣的禮服都沒有,怎麼可能有資格參加這樣的舞會呢?
王宮今日舉辦盛大的舞會,整座王城的人民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悅里,但對被關在地牢里的那些人而言,今日是他們被當眾淨化的日子。
這些天,春奈已經用完判定規則正確與否的三次機會,躲過了幾次被牧師帶走的懲罰。
他們經常會挑選一些女性,以驅逐身體里的惡魔為由,春奈目睹了許多女人被帶走後都沒有再回來,又有一些新的面孔被關進來。
而每當夜幕來臨,地牢里的所有囚犯都會變成碳化的焦尸,以坐著或躺著的姿勢。
這時候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不然會驚醒它們。
春奈另一個盲盒里開出來的道具是【能量藥劑x3】,作用是【+體力、污染】,但每一次使用的效果會逐一遞減,100、75、50……
副作用是饑餓感和痛覺提升。
春奈會在白天的時候擰開藥劑瓶口,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變成焦尸後再服用。
她在第六日時用掉了最後一支藥劑。
饑餓收縮的疼痛作用下,現在她的大腦無比清醒,越是清醒,她越是知道自己不屬于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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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剛被抓來的人依然保持著信仰,他們虔誠地跪倒在地上,雙手緊握著哭泣呢喃著︰“上帝保佑”“您仁慈而無條件的眷顧與愛……”
這些人往往會遭到其他人的嘲笑。
“傻瓜,仁慈就不會把你們關起來了。”
“別忘了,你是因交不起稅被關進來的。”
另一類被教廷關進來的人,有的趴在地上用手指寫寫畫畫,有的大聲嚷嚷著自己的理論。
前者被無視掉,後者則被地牢的守衛抓著頭發拖走,又不成人形地被拖著兩只腳扔回來。
守衛往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厭恨地大聲警告︰“要不是主教閣下要求留到安息日,你這樣的渣滓,早把你打成肉泥丟出去喂狗了!”
牢房里沒有人敢說話。
他們身後的石壁上,許多用石頭刻下的晦澀的方程式,是曾被關在這里的那些人的研究。
透過那扇小窗,是陰郁灰沉的天空。
這些人不像春奈,見過並親自觸踫到了新世界的光景,篤信眼前的黑暗是暫時的。
但他們被困在這陰暗的天地,還在向其他被關押的人傳遞新的思想,讓許多蒙昧封閉的許多人看到了更神秘廣袤的天地並為之著迷。
等守衛離開後,有個褐色頭發的女人主動站起來走上前,伸出手觸踫他的頸側,胸口。
然後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條浸濕雨水後,將稍微干淨的水往對方的嘴里滴。
春奈記得,她叫阿梅麗亞,是一名療愈師。
她偶爾會充當助產士,因為幫助鎮上的女人進行避孕和墮胎,而被患者的丈夫舉報指控為謀殺嬰兒、制作邪惡魔藥的“女巫”。
這個時期的教廷,還將疾病認為是上帝對有罪之人的懲罰,只能通過懺悔告解來治療,提倡通過鞭打和針刺來自我懺悔,獲得上帝的救贖。
他們不止處死了很多普通民眾,還有許多科學家,因為他們的理論動搖了至高的神權地位。
女人之中被指控成“女巫”的,許多是類似教師、療愈師這樣有技術和學識的職業女性。
她們不結婚,單身或寡居,擁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如天文星盤,草藥醫學等等。
這些形容狼狽的囚犯里,阿梅麗亞顯得格外不同,她會撐著虛弱的身體站起來,踮起腳將手伸出窗外,接一些晨露或雨水清潔和打理自己。
堅持到天亮,所有焦尸都恢復正常後,春奈就會找同一間囚室,或隔壁、對面囚室的人聊天,抓緊一切時間請教人皮書上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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