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來了)眼楮真尖啊)
時厘思考片刻,矜持地放了一個錢袋上去。
白袍牧師微微睜大了眼楮,他還來不及說點什麼,就見時厘又拿出一個袋子放了上去。
白袍牧師明顯感覺到盤子往下沉了沉,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發真誠起來。
時厘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將剛才對鞋匠的話又說了一遍。
不過這一次,她斟酌了一番措辭。
將自己丟失的“紅寶石耳環”描述成“極其珍貴的寶物”,表示很可能就在聖堂地牢里,希望教堂能允許自己去找尋一番。
說話間,她又向上面堆疊了幾個錢袋。
那不算大的奉獻盤上,已經堆得冒尖兒了。
鞋匠的提醒里,第六條規則提到“不可在教堂里說任何反教廷的話。”
這條規則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乍一听會讓人覺得只要不說出“人不是主創造的,而是嗎嘍進化的”這種貼臉輸出的話就不會違反規則。
但可別忘了,在黑暗中世紀的這些神職人員眼中,不遵從主的訓誡之人皆被視為叛教徒。
時厘慶幸自己以前喜歡逛各式各樣的論壇,把知識都學雜了,現在才什麼都听說過一點。
《箴言》里曾提到過,主所恨惡的有六樣,連 心所憎惡的共有七樣。
分別是高傲的眼,撒謊的舌,殺害無辜的手,圖謀惡計的心,飛奔行惡的腳,口吐謊言的假證人,並在弟兄間散播紛爭的人。
但凡說出一句不實之言,也會違反規則。
時厘能感覺到,頭頂上方的雕塑投下森冷刺骨的凝視,緊緊地盯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倘若她嘴里說出哪怕半句謊言,就會立即被分辨出來,成為滿口謊言的異端分子。
時厘只能玩起了文字游戲。
嗯……她家的忙內丟了,怎麼不算是非常珍貴的寶物呢?
听到時厘的話,白袍牧師原本掛著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只剩下滿滿的憎惡與恐懼︰“那些人已經關押起來,他們邪惡而危險,手里沾著不少無辜者的鮮血,只能等待審判日的到來。”
“而且今日主教閣下正好外出驅魔,即便是他在這里,也不能違反規矩讓你進去。”
他沒有懷疑時厘和那些女巫有關,能闊氣地拿出自身所有錢財的人,不會是骯髒的老鼠。
時厘不打算就這樣放棄,“主教閣下什麼時候回來,我可以自己和他談談……”
恰巧在這時,一個身穿主教服飾,頭戴小圓帽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從外面回來。
白袍牧師趕忙迎了上去,低語了幾句。
約翰主教正急著趕去匯報重磅消息,被叫住後有些不耐地看過來,目光隨意地掃過奉獻盤。
時厘離得很遠,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
沒過多久,白袍牧師拿著空了的奉獻盤,快步走回到她面前,很高興地對她說︰
“這位女士,約翰主教閣下已經知道了您對主的虔誠,你可以去找回你的東西,但是為了你的安全,您需要在教堂守衛的陪同下前往。”
“那真是太好了。”時厘欣喜不已。
教堂規則第一條。
【無私奉獻你錢袋里的金錢,最少不能少于十分之一,神明會根據您的虔誠降下神諭。】
《聖經》里記載十分之一的農牧產品都歸屬于上帝。這個時期的教廷腐敗尤其嚴重,開始以此為借口,征收農民辛苦耕作的收獲。
為此,教皇利奧十世還發展出了不同級別的贖罪券,那一條條價目分明的赦罪表,就像是游戲里的氪金條,對應著不同的可赦免罪行。
奉獻的金額越多,死後越容易上天堂。
哪怕殺人如麻的連環凶手,也能購買贖罪券洗白靈魂。
只要有錢,教廷的規定就像他們的底線一樣靈活。
時厘奉上了所有的錢袋。
雖然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她的貧窮。
她主要是想看看,在如此聖潔的地方,又在神明的注視下,這些神職人員究竟能不能發現錢袋里的金幣都是【欲望幼苗】的幻化。
現在看來,雕塑沒有作出反應,神父們也沒有發現異常——說明這條規則也是錯誤的。
貧農們辛苦耕耘的血汗奉獻,從來到達不了天國,只是流入了另一些人的口袋。
過了會兒,不遠處走來一名身著銀白色鎧甲的守衛,頭盔遮住整張臉,佩戴著騎士長劍。
他沉默地在前面帶路。
兩人穿過教堂的回廊時,時厘看到另一條廊道上,正是之前被帶去懺悔室的信徒。
不同的是,那個信徒粗布袖子下空蕩蕩,臉上的惶恐不安褪去,變成了麻木無知的笑容。
時厘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那些想進入教堂禱告,
卻又一貧如洗的平民應該怎麼辦?
那他們必是上輩子有罪的人,如果口袋里沒有金錢,那就奉獻自身的十分之一。
這里看似莊嚴肅穆,卻反而是無處釋放的欲望的囚籠,所有踏進來的生靈都要剝去一層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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