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國,東條家。
四十見方的和室內,東條機英盤坐在一處高台上,一只手掣在扶手上支住腦袋,表情玩味的看著下方。
在其身側的小桌上原本用于觀賞的矮子松早已被替換成了一個透明的福爾馬林罐子,里面套著一個雙眼圓睜的新鮮人頭。
這顆人頭不是外人,正是前任東條家家主,東條謙信的頭,也是東條機英父親的頭。
一個月前,東條機英突然回到了東條家,在回家的當天,便立刻對東條家進行了大面積的清洗,並親手砍掉了自己父親的腦袋,以雷霆的手段,成為了東條家的新家主。
當然有很多人對此事都表示著反對,可那些人都無一例外的都去陪了東條謙信。
在東條機英的兩側垂立著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高大,面色溫和,但眼角眉梢透著濃重的戾氣,正是原聖撒旦雇佣兵團的兵團長貝驍。
而另一側的女人身材瘦而高挑,臉上始終戴著一張狐狸的面具,就連露出來的眼楮也如機械般冰冷,就好像是個受控的傀儡一樣。
在東條機英前方的兩側正襟跪坐著很多的人,這些都是東條家的家臣,每一個人都眼觀鼻鼻問口口問心,全然不敢抬頭去看首座更不敢去看東條機英身邊的一男一女。
那一日東條家出動了不少好手,甚至連東條家多年不露面的一位入室境老祖也參與了戰斗,可那老祖竟連那女人一招都接不下,就被一槍戳爆了腦袋。
如此恐怖的實力以及殺伐決斷的性格,就算心中有所不甘,此刻都得如同孫子一樣全部藏的干淨。
在門口的位置上,此刻正跪著三個人,都是一身整齊的一絲不苟的西裝。
如果有外界媒體能夠來到這里,哪怕只是望上一眼,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跪在三人最前方的那個是瀛國現任的首相,安倍信之助。而後面的兩個,一個是瀛國防衛省的防衛大臣,另一個是瀛國復興廳的復興大臣。
這些名義上效忠于瀛國天皇的門閥巨冑,實際上卻拿天皇當擺設當玩意兒的存在,此刻在東條機英的面前就像是三個乖巧無比的孩子,拘謹得不成樣子。
“安倍先生,關于我成為東條家新任家主的事情,天皇陛下是如何看待的呢?需不需要我向天皇陛下一個解釋,畢竟我是通過叛亂的手段才成為新任家主的,天皇陛下對此表示不滿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安倍信之助嘴角扯了扯,擠出一個盡可能恭敬的笑容,“機英殿下,令尊是因病去世的,您成為新任家主是眾望所歸,天皇陛下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東條機英依舊笑容滿面,“可是啊,我既不是長子又不是次子,我只是最小的兒子,我其他的哥哥他們繼承家主才更應該符合規矩吧!”
安倍信之助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
你的那幾位哥哥現在在哪里你還不清楚嗎?
那幾位現在九成九都已經成為瀛國交通設施某個橋梁的底座了,甚至可以在一些泥土里頭找到他們新鮮的dna或者是組成碎片。
東條機英輕笑一聲,指尖在高台扶手上緩慢地敲擊,聲音在寂靜的和室里格外清晰。
“安倍先生果然很會說話!”東條機英微微前傾,目光落在安倍低垂的頭頂,“不過,我听說…神士教一些長老,對于我的繼任都頗有微詞啊!譬如說北條家,又或者說上杉家!還是希望安倍先生能夠在天皇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希望我接替父親坐上新一任東條家在神士教的席位!這些閣下應該是能辦得到的吧!”
東條機英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針,刺入安倍信之助的神經。
安倍的頭垂得更低,幾乎要踫到冰涼的地板。在其身後的防衛大臣和復興大臣更是屏住了呼吸,汗水無聲地浸濕了他們昂貴的西裝後背。
“機英殿下言重了,”安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還極力維持著平穩,“神士教內部…內部的一些討論,不過是些不合時宜的老舊之見。殿下以雷霆手段撥亂反正,重振東條家聲威,此乃瀛國之幸。北條、上杉等家,想必…想必很快就能認識到這一點。天皇陛下對此亦深信不疑,殿下接任神士教席位一事,乃是順理成章,絕無阻礙。”
“哦?絕無阻礙?”東條機英拖長了語調,目光轉向身旁那個裝著人頭的福爾馬林罐子,用指尖輕輕敲了敲玻璃罐壁,發出令人牙酸的輕響。“我父親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欲奪其天下,必要奪其志!他們不服氣這很正常的,他們可能覺得我這個渾身上下都是習學華夏傳承之人,幾乎沒有絲毫瀛國影子的家伙是沒有資格成為東條家的家主,更不配坐擁神士教的席位!想來也真的是夠傳統的呀!”
和室內的空氣幾乎凝固。家臣們連呼吸都放得更輕,生怕一絲動靜引來台上那位的注意。
安倍信之助的額角終于滑落一滴冷汗,他不敢擦拭,急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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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過慮了!如今東條家有殿下統領,更有貝驍閣下和櫻小姐相助,實力遠超往昔。北條、上杉若識時務,自然該知道如何選擇。若有不臣之心…”
安倍頓了一下,聲音壓低,卻更加清晰,“那便是自取滅亡,想必殿下也不會吝嗇于…再次清理門戶,以儆效尤。”
“呵呵呵…”東條機英笑了起來,聲音在寂靜的和室里回蕩,顯得格外陰冷,“安倍先生真是深得我心。看來,首相的位置,你坐得很穩,不是沒有道理的。”
說著東條機英緩緩站起身,走下高台,木屐敲擊地面,發出噠、噠的聲響,如同催命的鼓點,一步步走向跪在門口的三人。
緩慢地在安倍信之助面前停下,陰影將這位一國首相完全籠罩。
“那麼,就請安倍先生替我轉告天皇陛下。”東條機英微微彎腰,湊近安倍的耳邊,聲音輕得只有他們兩人能听見,“他如果願意站在我這邊,我會協助他重新奪回權力!如果他不願意,我不建議換一個新的上去!我可不是幾十年前的麥克阿瑟,我是不會留著一個礙眼的老東西在我眼前晃悠的!明白嗎?”
說完,東條機英直起身,臉上又恢復了那種玩味的笑容,仿佛剛才只是說了句無關緊要的閑話。
揮了揮手,像是驅趕蒼蠅一般。
“好了,沒你們的事了。去吧。”
安倍信之助如蒙大赦,連同身後兩位大臣,幾乎是匍匐著向後挪了幾步,才敢站起身,躬著腰,一步步倒退著離開了這間令人窒息的和室。
直到拉門重新合上,隔絕了那恐怖的視線,三人才敢稍稍直起腰,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未能散去的驚懼。
和室內,東條機英踱步回到高台,卻沒有立刻坐下,凝視著罐子里那雙圓睜的眼楮。
“我親愛的父親大人啊,您的氣色可真是越來越好了呢!”東條機英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多虧了您的嫌棄,否則我也不會在華夏的那片沃土上生長起來!華夏有一句古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萬世一系?哼!都不知道換了幾個爹幾個媽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純種的金毛啊!您只想做門閥,可我不想,既然都到了這一步,為何不再走一下呢?”
東條機英轉過身,目光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家臣,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
“各位,天下統一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來了!該讓那些老家伙們品味一下當年信長的本能寺了!天下御免!東條家萬歲!”
“天下御免……”
低沉的四個字在和室內炸開,家臣們的身子齊齊一顫,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癱軟下去。這四個字在瀛國的歷史里,代表著凌駕于法度之上的絕對權力,是亂世梟雄才敢染指的禁忌。
東條機英緩緩坐下,指尖再次叩擊扶手,節奏卻比剛才快了幾分。
“接下來,該搞一些有趣的事兒了!貝驍,蒲欣月那邊的進度怎麼樣?”
貝驍微微欠了欠身,“蒲小姐那邊說,一切進展還是比較順利的,只是還是缺少一些實驗材料。”
東條機英點了點頭,將手放在福爾馬林的罐子上,不斷的摸索著,嘴角掛著一絲淡然的微笑。
“你去告訴他,過段時間我會送一批人給他繼續進行實驗的,不用擔心人命的消耗,人嘛,有的是東條家,沒有北條家、上杉家、德川家都是有的嘛!”
“明白!”
“噢,對了!”東條機英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離開華夏有段日子了,關于李簡的消息有沒有?”
“有的!一會兒我會專門向您匯報的!”
“哼,看來他還是沒死,和小時候一樣,真是難殺呀!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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