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要去給那老和尚去當徒弟!他一個私逃出境的,就算是回來了,能有怎樣?憑他一張嘴我就要舍棄我所擁有的一切,我憑什麼啊!”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站在古屋中大喊道。
而在堂屋的正堂上一並坐著兩人,坐在上垂首的一人面如黑鋼鐵,與今時今日家家戶戶上張貼的門神中的一人一般無二,另一人也是豪邁奔放,眉眼中與上手之人極為相似,但與少年長得更為相似,一看便知是父子。
“洪基啊,玄奘大師尋圖是陛下的旨意,作為陛下的臣子,我們理應要遵循陛下的旨意!”上首之人道。
“呵呵!”少年呵呵一聲冷笑,“伯父,並不是佷兒覺得這事不可去做,但我作為尉遲家的男兒,這一生應該奉獻于沙場之上,應該像您一樣,像我父親一樣,去打突厥,去打吐蕃,要像藥師將軍一樣,威服四海,而不是去那寺廟中當什麼勞什子的和尚!一個和尚,一不納稅,二不勞作,三不從征調,只會吃齋念佛,故弄玄虛,說句不好听的,比那些死讀書的呆子強不了多少,甚至更加卑賤!我憑什麼要去做那種下賤的行業?”
啪!
少年的父親重重拍著桌案,震得桌上的茶盞一陣亂響亂搖。
“你這豎子,安敢在這里饒舌!這是陛下的旨意!作為將門之人,你應該懂得,思君思國思社稷,你要懂得忠于大唐,忠于陛下!陛下讓你做什麼,你就應該去做什麼!哪有那麼多廢話?”
“阿爺,我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吧!”少年臉上的冷笑更甚了幾分,“那玄奘和尚明顯就是為了報復,他的好徒弟與公主苟合,損了陛下的顏面,他不敢報復陛下,更不敢去招惹房遺愛,所以他就想要折損咱們大唐的未來,讓我大唐少一員戰將,他這樣做明顯是包藏禍心!我今兒就提劍趕到那勞什子的興善寺去,把那禿驢的腦袋剁下來,事後再向陛下去請罪!”
“住口!”
少年的父親被氣得渾身栗抖,渾身的眉毛頭發都恨不得倒豎起來。
“你個逆子,我打死你!”
“敬宗!”上首的老者微微低喝,無奈的搖了搖頭,“洪基這孩子說的話不無道理!大唐威服四海,陛下被人尊稱為天可汗,是萬方共尊之主!大唐的未來確實不應該托付于那虛無縹緲的佛陀,而是更應該落在弓馬刀劍,和治世之臣的身上!此事我帶著孩子一同去和陛下說說,如果陛下認準了,哎,那就只能從了。”
李簡意識沉浮模糊,看著這一幅幅場景,一股熟悉之感,頓時充滿心房。這一幕幕似乎是自己親身經歷,但又不好像是真實發生的過去,總是有一種雲遮霧繞的感覺,壓在心上,窩在心底,割也割不掉,持又持不起來。
“阿彌陀佛!”
朦朧中只听見一聲佛號,李簡循聲望去只發覺周圍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似是立身在雲山霧海之上剛才所有的場景都瞬間消于虛無。
朦朧間只看到一幢高大的身影,身旁還跟著一個灰布的影子,那兩道身影離得似乎很遠,但又好像觸手可及。
“你們是誰?”
“那你又是誰呢?”那道高大的身影笑道。
李簡想了想,這話听得真也記得切,好像在遙遠的過去中,自己曾經听過這個問題,也問過這個問題。
“世間本無相更無色,無色無相即為空,我非我,亦是我,空即是我。我自凡塵而來,自往凡塵而去,故我即是色相。”李簡回道。
“那便是了!”高大的身影呵呵一笑,“你既知你是空亦是色相,那你何管我是誰,名字只不過是代號,凡俗歸近也只不過是空罷了!一切法亦如也,至于彌勒亦如也!”
“真如本性,攝相歸性!你是窺基和尚?”李簡試探性地問道。
雲幕微微散去,露出那道高大的身影,那張面容與剛才場景中看到的那個少年近乎無二,只不過那年紀年長了些。
“我是窺基,也是三車和尚,更是尉遲洪基,不過于今日而語,也只不過是舊日浮萍一道殘痕罷了!”
說著窺基轉頭看向身旁的灰布僧人,“師弟,可不見個同門?”
旁邊灰布僧人呵呵一笑,“我乃是天師府的棄徒,算不得同門了!師兄,莫要取笑了!”
雲霧再度蕩開,露出一張消瘦的臉,那兩只眼楮炯炯有神,雖是個僧人但卻是一副松根鶴骨,眉目間更是有著幾分道韻流轉。
“陸曉馳?”李簡有些發懵,“你們兩個,我難不成已經…”
“你不是死了,但是也快了!”窺基笑了笑,“我以阿賴耶識將你攝到此處,也只不過是護住你一時,你那身已經破壞的太過于猛烈,精卽艦秠蛂@ 兌訝豢 急郎 閎粼儼換卣 質且﹫創說嘏鬮頤橇耍 br />
經窺基這麼一提醒,李簡才猛然回想起自之前都做了些什麼。
在不久的剛剛,自己用出了最後的幾分力,拖住了古尸讓其遭受了重創,而自己也因身體上嚴重的傷勢而無法再次行動,只能看著那古尸的拳頭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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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拳頭要是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定是死了。
可看眼下這番情形,自己似乎又沒有死,大概率是其中出了些許差頭。
想到此處李簡不禁釋然了不少,但又生出了幾分擔憂。
“死不死的已經無所謂了,反正我也沒有打算能夠全身而退!不過我有一件事想問那具傀儡如何了?那東西要是留下定是個大害!不知是否被人解決了!”
窺基和陸曉馳笑而不答。
“你這童兒,當真有我等舊時的,幾分劣性,還真以為自己拼命就可以解決那些千古難解的哀愁嗎?”窺基嗤笑道。
陸曉馳也道,“有些事並不是你一廂情願就能夠達成的!就算是聖人,也無法解決大多數的問題!很多事只能夠去通過漫長的時間去積累,才能找到一個合理的方案。功成未必在我,功成可以有我!”
“多說無益,你還是回去吧!希望下一次見面,是最終解決問題的時候!去吧!”
“去吧!”
窺基和陸曉馳說著兩人同時一抖衣袖,一股柔和的香風瞬間從兩人臂彎處蕩出。
李簡還想問些什麼,可是眼前的風就像是卷起雨雪雲霧般遮擋了所有,周圍的景象瞬間變換。所有的顏色都開始逐漸的凋零消失,逐漸歸于沉重的黑暗,而自己的身體或者是說是意識也開始在這片深邃的黑暗中不斷沉淪,遠遠的看著那一點亮光逐漸遠去,最終消失于黑暗的盡頭。
隨著李簡逐漸消失,窺基和陸曉馳逐漸回頭向上稽首。
只見雲霧逐漸散開,那道修長的天梯也逐漸出現在近前,台階上從上至下矗立著若干道人影。而那台階頂端的座椅上一道人影緩緩的睜開雙眼,慢慢的騰身站起。
“各位,大家都已身死,而之所以能夠齊聚于此,皆因我曾經的一道念!大家殘留至此苟活于世間,也只不過是為了那個目標!那些賊如今只剩下寥寥,不久之後必將要掀起一場浩劫!請各位務必養足殘魄,勝敗與否就在今朝了!相如,在這里向各位稽首了!”
那人說著便向台階下的諸道人影重重的行下一禮。
下方眾人也立刻向上還禮,口中朗聲誦道。
“我等必弘天之道,存天之正,佑民之理,就算身墮幽冥,此魂永墮,亦要除此貨,以證朗朗乾坤!”
“多謝!”
頂峰之人微微起身,袍袖一甩,眼楮眺望遠方,似乎是透過了寰宇,眺望著遠境的一切。
“這次一定要將他們徹底解決掉!”
病床上李簡艱難地睜開一條縫隙,周圍一片昏黑,只能隱約的看到天花板頂燈的模糊輪廓。
但只是睜開了一條縫,就好像抽掉了所有的力氣,李簡又不禁再將眼楮閉上,意識繼續沉淪。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細風吹拂在臉上,李簡艱難地睜開眼,這一次,視野清晰了許多。
李簡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四周是潔白的牆壁,醫療監測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窗外的天色已經蒙蒙亮,微風透過半開的窗戶吹拂進來,帶著清晨特有的濕潤和涼意。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尤其是胸口和手臂,被厚厚的繃帶纏繞著,稍微一動就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李簡試著動了動手指,還好,還能控制,只不過這動一下子實在疼得很,疼得李簡想要呲牙,但是嘴角剛一動腦仁兒就跟著疼。
“你醒了?”一個疲憊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李簡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一雙被纏繞在層層紗布下的熊貓眼。那人被綁的好像是個木乃伊一樣,只有眼楮、鼻孔和嘴巴露在外面,甚至他連行動都做不到,整個人都是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的,但是听聲音還是能夠听出來是誰的。
是王驍!
“我勒個豆,你小子被打成這逼樣了,還他媽沒死啊!”李簡忍不住開始吐槽。
“去你媽的臭傻逼,別逼我趁人之危在這里揍你啊!你小子內髒都讓人差點打碎了,只能吃流食,這幾天全靠打點滴續命!icu都他媽進去七回了!你還有臉嘲諷我?你小子沒他媽死才叫他媽奇跡呢!”王驍忍不住的開始反唇相譏。
李簡不在意的苦笑了兩聲,“你還別說我沒死,我也挺意外的!你說我咋就死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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