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忍不住的發怔出神,那鏡中的自己,明明如此的熟悉,今日卻好像無比陌生。
今日是洛庭丹會,神士教的人也經由她的手幫江凡懿悉數放了進來。
哥哥和父親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
明明只要將江凡懿徹底趕出去就可以避免一系列的不幸,可為什麼偏偏要借助江凡懿的手要將這伙家伙引進來呢?
童玉不清楚、不明白,心中滿是彷徨與不安。
如果今日的丹會上有人身亡,那麼這一切的不幸都始于自己最初的愚蠢。
今日應該有個了結了。
童玉正在想著,門上就傳來了江凡懿急切的敲門。
“玉兒,丹會的開幕式馬上就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童玉臉上閃過一絲厭煩,但又不得不裝作柔聲細語的模樣高聲回道。
“你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門外的江凡懿微微停手,嘴角止不住的撇了撇,眼中滿是鄙夷之色,麻利的從口袋中抽出一包香煙,點燃一根,站在廊下美美地吸起來。
江凡懿原本是不抽煙的,但在染了毒癮之後便很快就會了。香煙是個很好的載體,只要往煙草里摻上一點點兒,就足夠讓江凡懿感到暢快。
江凡懿正在醉生夢死地吞雲吐霧,一個侍從便帶著張寧寧和崔廉走了過來。
江凡懿斜斜的瞥了一眼過去,眼神就瞬間變得陰鷙起來。
張寧寧和崔廉他雖然沒見過,但也悄悄打听了,或者也知道了兩人是李簡的弟子。出于對李簡沒有來由的怨恨,江凡懿順便也將兩人恨上了。
“喂,這兩個是干什麼的?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江凡懿直接伸手攔住侍從,昂首挺胸地呵斥道。
侍從顯然認識江凡懿,臉上立刻堆起職業化的恭敬笑容,微微躬身道,“江先生,這兩位是景言真人座下的高徒,張寧寧小姐和崔廉先生。家主吩咐,請他們與童玉小姐一道,在丹會上四處看看。”
“景言真人的徒弟?”江凡懿嗤笑一聲,將一口煙圈故意吐向張寧寧和崔廉的方向,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著他們。
“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玉兒身邊湊了?”江凡懿語氣刻薄,向前逼近一步,試圖用身高和氣勢壓迫兩人,“玉兒現在沒空!她是我女朋友,要陪也是陪我,輪得到你們?識相的趕緊滾,別在這兒礙眼!”
崔廉眉頭一皺,上前半步,不著痕跡地將張寧寧擋在身後半個身位。張寧寧卻是冷哼一聲,將崔廉拉到了一邊,向前大邁了一步。
“我們是阿貓阿狗,你是什麼東西?”
江凡懿頓時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在童家的莊園里,竟然有人敢頂撞自己,頓時怒火中燒。
“我是什麼東西?我是玉兒的男朋友,是童家未來的女婿,你說我是什麼東西?”
“狗東西!”
“你…”江凡懿被張寧寧這毫不留情的三個字噎得滿臉通紅,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他猛地扔掉煙頭,伸手就想去抓張寧寧的衣領。“臭丫頭,你找死!”
崔廉眼神一凜,右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扣住了江凡懿的手腕,隨後抬起腳,一個正踹蹬在江凡懿的小腹上,直接將其踹的滾了出去。
江凡懿本來就是個普通人,如今又是染上了毒癮,身體素質更是大不如前,崔廉動手時更是沒有絲毫的保留,一腳下去好懸沒給江凡懿踹死。
江凡懿被崔廉一腳踹在小腹上,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向後飛跌出去,後背重重撞在廊柱上才停下,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和痛苦的悶哼。
“呃啊!” 劇痛讓江凡懿瞬間蜷縮起來,像只煮熟的蝦米,臉色由紅轉白,豆大的冷汗立刻冒了出來。捂著劇痛的肚子,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喉嚨里泛起腥甜,眼前陣陣發黑。毒癮帶來的那點虛幻的亢奮被這實實在在的劇痛徹底碾碎,只剩下狼狽和鑽心的疼。
“你…你們……” 江凡懿掙扎著想抬起頭,怨毒的目光死死釘在崔廉和張寧寧身上,聲音因疼痛和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顫抖,“敢…敢打我?!這里是童家!我是童玉的…”
童玉聞聲沖出了房門,剛一出門就看到江凡懿蜷縮在地,痛苦呻吟,而崔廉正擋在張寧寧身前,眼神警惕地盯著地上的江凡懿。
“怎麼回事?!”童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在江凡懿和崔廉、張寧寧之間快速掃過。她雖然對江凡懿早已失望透頂,但驟然看到他被打倒在地,心中還是本能地一緊,隨即又被更深的厭惡取代。
“玉兒…他們…他們打我!”江凡懿掙扎著抬起頭,臉上涕淚橫流,混合著痛苦和怨毒,指向崔廉和張寧寧,“這兩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上來就辱罵我,還動手!快!快叫保安把他們抓起來!趕出去!”
江凡懿歇斯底里的聲音在安靜的庭院廊下顯得格外刺耳。
童玉看著他那副狼狽不堪、毫無擔當、甚至企圖顛倒黑白的模樣,心底最後一絲猶豫也徹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深深的疲憊。
旋即對一旁有些無措的侍從道︰“你先去忙吧。”
侍從如蒙大赦,連忙躬身退下。
童玉這才轉向崔廉和張寧寧,臉上勉強擠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張小姐,崔先生,實在抱歉,讓你們見笑了。父親已經派人通知我了,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在丹會各處看看。”
“童玉!你什麼意思?!”江凡懿被童玉的態度徹底激怒,一股邪火混合著毒癮發作前的煩躁直沖頭頂,愣是強忍著腹部的劇痛,扶著廊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打了,難不成就這麼算了?”
“你先把嘴閉上!”童玉忍不住的喝罵了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耍性子,你知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不僅是我童家的貴客,還是王家的貴客?如果是童家的貴客,我替你出氣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他們是王家的貴客,王家相比于我們童家要強大無數倍!你難不成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楚嗎?”
江凡懿被童玉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像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滿腔的怒火和委屈瞬間被澆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踩在泥里的屈辱。
但就算如此江凡懿還愣是擺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吧,是我太過于放肆了!我向兩位貴客道歉,是我的錯!”
張寧寧嫌棄的皺起眉頭,“是不是你的錯,是人都能看的很清,用不著你承認!你有心情道歉,我還沒心情接受呢!”
江凡懿臉色變得更是難看了幾分。
崔廉趁此機會,趕緊出聲打圓場,“我看這應該是個誤會,江先生也不是故意的,我們也只不過是做了應激反應,本身是沒什麼大事的!既然如此,師兄我看就算了吧!”
張寧寧的鄙夷目光如針般刺在江凡懿臉上,旋即冷哼一聲,不再去看,只對童玉道,“這件事兒就這樣吧,我也不再想計較了!童小姐,我們對于會場的布置並不熟悉,能不能帶我們去逛逛?”
童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復雜情緒,點了點頭,“好的,這邊請!”
說著童玉還是回頭看了江凡懿一眼,“凡懿,你應該沒什麼事吧,你跟我們一起走吧,開幕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今日來的貴客很多,千萬不要說些不體面的話,否則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說著童玉就帶著張寧寧和崔廉往前方會場去了。
江凡懿咬著牙僵硬的點了點頭,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屈辱、憤怒、還有那深入骨髓的渴望,幾乎一瞬間全部涌進了大腦。
他死死盯著張寧寧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臭婊子…還有那個小雜種…你們等著…等著…” 江凡懿在心中咬牙切齒,眼神怨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