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晚,李簡疲憊的爬回床上再次睜眼時已是日上三竿,早已經過了早飯,甚至都已經迫近了中午。
隨便搓了把臉,剛出房門就看到薛亦非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里,在其身邊還堆著一堆包裹。
“景言真人,您醒了!”
李簡揉揉還是發漲的太陽穴,“老薛啊,你怎麼來了,這還沒到中午呢,你就過來叫我吃中午飯了?”
薛亦非憨厚一笑,將身旁的包裹向前一推,“景言真人,我家老爺和夫人回來了!”
李簡不在意的點了點頭,自顧自的走到窗台附近,給自己倒了杯水,剛把涼水灌進喉嚨,試圖壓下宿夜殘留的眩暈,,可是喝下只是覺得嘴里暢快,那股脹痛感依然仍在。
“童老爺和童夫人回來了,這算是個好事啊!所以童昊回祖宅了?”
“是的!”薛亦非臉上的憨笑更深了些。
李簡又續了半杯涼水,癱坐在院中的搖椅上,“所以,是要我做點什麼事嗎?”
“老人和夫人回來之後得知您來了京城,所以特意通知少爺,務必請您晚上到莊園上坐坐!”
薛亦非臉上的憨笑更深了些,帶著不容置疑的懇切。
李簡頓時一愣,“什麼,他們要見我?”
“是的,景言真人。”薛亦非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更低,語氣卻更加清晰,帶著一種不容推拒的意味,“老爺和夫人听聞您在京城,十分欣喜。特意囑咐少爺,務必請您今晚賞光,到莊園一敘。”
“老薛啊,你知道你們老爺夫人要見我是為了點什麼嗎?”李簡問。
薛亦非呵呵一笑,微微搖頭,“我只是童家請來的管家又不是主人家的人,怎麼會知道主人家是要見您做什麼呢?”
說著薛亦非將身旁的包裹再度向前,又推了推。
“今晚晚宴的西服,少爺已經替您準備好了,屆時,祖宅那邊會派車來接的!”
李簡看了一眼眼前的包裹,下意識用左手摩擦著右臉,那包裹看起來挺講究,深色的布料包裹著,系帶都打得一絲不苟。
“西服?”李簡忍不住的有些咋舌。“老薛,這衣服不便宜吧!這一套沒個幾千上萬塊下不來吧!對了,這東西能水洗嗎?我听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穿的衣服一般都是真絲做的,不能水洗,我這個人啊糙慣了,這個東西要是不能水洗只能穿一次性的,你還不如直接把錢折給我,我自己去花錢買一套!”
薛亦非臉上的憨厚笑容紋絲不動,仿佛早就預料到李簡的反應,旋即微微躬身,語氣依舊恭敬。
“景言真人說笑了,少爺知道您可能會這麼說,所以特地讓我告訴您!錢是絕對不可能折給您的?您要是不喜歡可以不穿,自己隨便穿一件就成!”
“嘖!”李簡咂了下嘴,“有錢人都是這麼豪橫的嗎?果然啊,有錢人的錢永遠都不是省出來的,都是投資花出來的!但是我想問問這件衣服是我的尺碼嗎?可別大了小了!”
“這個您放心!你也知道我家少爺是繪畫一道的大宗師,他摹人觀骨甚是標準。您的尺碼他早已爛熟于心,這件衣服絕對貼身合體。”薛亦非笑道。
李簡又嘖了一聲,這次帶上幾分認命。
童昊畫人觀骨的本事李簡不得不承認,只要被他那雙眼楮看過一次那繪畫出來的肖像不可以說惟妙惟肖,也可以說是將你每一個毛孔都能畫到精準無比,甚至是那種可以拿出去進行人臉識別。
“行吧行吧,”
李簡擺擺手,從搖椅上慢悠悠地站起來,拍了拍這堆積的足有半人高的包裹。
“東西放這兒吧!替我謝謝你家少爺,破費了。不過老薛…”李簡旋即話鋒一轉,眼神帶著點探究,掃過薛亦非那張似乎萬年不變的憨厚笑臉,“你家老爺夫人,怎麼突然想見我這號人了?我跟童昊認識是不假,但跟他們二老,可沒打過什麼交道啊!”
薛亦非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語氣依舊恭敬得滴水不漏。
“景言真人說笑了。您是大才,又是少爺的至交好友。老爺夫人遠游歸來,听聞您恰在京城,自然是要見上一見,聊表地主之誼了!”
“至交好友?”李簡苦笑一聲,“你這假話說起來都不打草稿的!行吧,住人家的房子讓人家替我辦事去見人家爸媽也是應該的!對了,就我一個嗎?”
“如果您願意的話,崔先生和張小姐也是可以去的!”薛亦非道。
這句話雖然看樣子主動權是在李姐那手上,可實際上只是個通知。
鼻炎的目光只是一掃,就發現崔廉和張寧寧的屋子里早已經多了兩大堆包裹,不用想也只知道,這些衣服是說自己還在睡覺的時候就已經送到了。
崔廉或許還有幾分保留,至于張寧寧,恐怕已經是沒什麼心眼兒的答應了這場邀請。
李簡幾乎能想象出張寧寧那丫頭看到漂亮新衣服時的雀躍樣子,恐怕連問都沒問清楚就滿口答應下來。
至于崔廉,雖然這孩子心思還算深沉,但在童家這種龐然大物的盛情邀請下,尤其還是童昊父母親自點名,估計權衡利弊後,也只會選擇順勢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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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無力感涌上來,混合著熬夜帶來的脹痛,讓李簡覺得腦仁更疼了。
“嘖……”李簡磨難的吐出一口氣,這次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朝著那兩堆包裹努了努嘴,“老薛你這人不厚道,你們少爺壓根就沒想要跟我商量的意思。這東西都自動到了他們都收了,我這倆徒弟都要去我這個做師父的不去那著實有些沒什麼道理!你們這幫有錢人能不能不要這麼陰呢?要天天這樣,我們該怎麼玩?”
薛亦非臉上的笑容依舊,甚至更盛了幾分。
“景言真人說笑了!少爺吩咐,務必讓幾位貴客賓至如歸!東西既已送到,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薛亦非後退半步,微微躬身,姿態標準得如同尺子量過,“傍晚六點,車會準時在巷口等候!恭候大駕!”
傍晚六點,一輛線條流暢、漆面如墨玉般深邃的加長轎車準時停在巷口,無聲無息,仿佛它本就屬于這片昏黃的路燈光暈。車門被穿著筆挺制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無聲拉開,李簡、崔廉和張寧寧依次鑽了進去。
車內空間寬敞得近乎奢侈,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昂貴皮革和淡雅香氛的氣息。
李簡身上那套童昊準備的西服果然極其合身,剪裁精良的深色面料包裹著略顯微胖的身形,勾勒出幾分平日少見的高大,甚至蹭了幾分縴瘦。
張寧寧則恰恰相反,穿著同系列的一件精致小禮服裙,面料在車內柔和的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張寧寧新奇地撫摸著座椅細膩的紋路,眼楮亮晶晶地打量著車內每一個細節,小聲對李簡說“李簡,這車好大啊,比我爸那輛舒服多了!”
李簡嘴角默默一抽,“你爹那輛你爹頂天開一個幾十萬的車就了不地了,這輛車別說別的了,就是一把椅子扒了皮都能賣幾萬塊錢!你讓你爹跟童家比,你還不如讓你爺爺那瘦小干巴的老頭跟世界級拳王打一架來的實在。”
崔廉同樣穿著合體的西服,坐姿端正,眼神卻就是抑制不住的好奇。眼楮不斷掃視著車內的裝飾,似乎要將所看到的一切都牢牢的印在自己的眼中。目光掠過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又落回車內低調奢華的裝飾上,手掌不斷在膝蓋上摩挲著,就連坐都不敢坐的極為夯實。
“崔廉,放輕松點!”李簡李簡癱在柔軟得幾乎能將他吞噬的座椅里,半闔著眼。
“是,師父!”崔廉乖巧的點了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扯了扯領口,領結是薛亦非幫忙打的,此刻勒得他有些氣悶。
李簡嘆了口氣,崔廉出身自貧困的山區,艱苦的少年經歷,讓他更加堅忍,更為擅長于藏拙,但見識與眼界始終都是這個孩子最大的硬傷。
“崔廉,你要記住一件事永遠不要羨慕別人的所得所有,更不要被花花世界迷亂了雙眼!你要牢守底線,要守住初心,不要過于在意世人的評價,更不要在意自己與他人的落差!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命運和不同的環境,你永遠無法成為別人!你要想辦法走自己的道路,因為只有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你所獲取的幸福才更具實感。你修行的大道也更為夯實可行!莫執莫迷,方得始終!”
崔廉點頭,盡可能的調整你的呼吸,讓自己的心態開始變得平穩。
李簡斜眼看著,並沒有說話。
人的成長終歸是需要時間的,並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夠為人生定調,為未來指明方向。
崔廉也好,張寧寧也好,他們要走的路還有很長,世間行走的碌碌行人亦是如此。
恰如三豐真人所言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飄來不自由。
無岸無邊難泊系,常在魚龍險處游。
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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