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馮澤和張寧寧還是打的有來有回,畢竟張寧寧的槍法和地攤批發的沒什麼區別,完全沒有什麼章法可言,很容易就能抓到路數輕松格擋下來。
不過馮澤並不敢過分去抵擋,畢竟後背的傷還在滲血作痛,要是再被這軟藤槍來上幾下,自己也就別比了。
至于進攻,馮澤也是不敢,畢竟打不開張寧寧的槍,想近身簡直和做夢沒什麼區別。畢竟單刀都破不了槍,別說自己用的是羽扇了。
打上幾十回合,馮澤也算是將張寧寧摸透了,張寧寧雖然攻勢生猛,但氣息已經開始亂了,這明顯就是後繼無力的征兆。馮澤便打定主意,就這麼拖著和張寧寧打,等把張寧寧體力耗光了,自己再上去一招解決戰斗。
可打著打著,馮澤突然覺得…
不對,她咋專門向自己小腹使勁呢?
這大概是自己不小心燒了人家的頭發,給人家打應激了!
畢竟女孩子的頭發不能亂動!
等結束了比賽自己就去給張寧寧道個歉吧,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
又過了幾招,馮澤開始慌了。
怎麼就對著這一個地方扎呢?
幾根頭發就至于要我的命?
不應該啊,這又不是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等等,怎麼感覺她在試錯瞄準啊!
大概是錯覺吧!
又過了幾招,馮澤終于慌了,他算看明白了,張寧寧這是在找他的下脕穴呢!感情剛才真的是在試錯瞄準呢!
她不會發現了點啥吧!
不會吧!不會吧!
此刻張寧寧無比的專注且堅定,手中的槍幾乎與手臂融于一體,手上不斷重復著收回與刺出,恍如機械一樣。
又過了幾招,馮澤徹底慌了!張寧寧是只照著他的下脕穴刺擊啊!
別的穴道,馮澤或許有所擔心,但不會太過分在意,可下脕穴不一樣!這是他功法的關鍵竅穴,一旦中招自己就完了。
這不會是景言真人告訴她的吧!
不可能啊!
景言真人雖然雁過拔毛,獸走留皮,出門不撿錢就算丟,出了名的一邊不要臉,一邊二皮臉,但是將其他門派的弱點公布出去這是絕對不會做的!
畢竟這是底線,是最起碼的操守。
就算再不要臉二皮臉的人,基本的信義還是有的,不然各門派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人淹死百十遍了。
想到這,馮澤終于忍不住了。
“你干嘛就對我一個地方扎?”
“為了讓你給我逝去的頭發們陪葬!”張寧寧無比堅定地說。
馮澤有點崩潰了。
“你換個地方不行嗎?出出氣就完了,反正你也在我後背上開了個口子!”
“不行!別的穴道弄不死你!”張寧寧無比認真的說,手里依舊是一出一收,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為啥就知道這個地方一定能搞死我呢?”馮澤強行耐著性子問道。
至于下脕穴,馮澤是不敢說出來的,一旦說出來,周圍耳力好的人難免不會听到,一旦傳揚出去,火德宗弟子的命門將不是秘密,屆時自己就是火德宗的罪人了。
“我看出來的!”張寧寧誠實的回答道。
馮澤驚呆了,也麻了。
看出來的?
誰特麼信啊!
火德宗傳承幾百年了,都沒有外人能看出來,你這才打幾十回合你就看出來了!
誰信啊?
馮澤不死心的追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用眼楮!”
馮澤木了。
這也叫看,誰是沒有眼楮嗎?
“當真?”
“愛信不信!”
隨後擂台上就出現了如此這般景象。
張寧寧提槍在後面猛戳,馮澤則不斷的向後騰挪躲閃。
並不是遮攔的效果不好,而是針對性防守的頻率一旦提高,一些有著較為豐富江湖經驗的人都未嘗不會發現些許端倪。
哪怕這一絲絲的端倪並不準確,可也抵不過有心人的檢驗。火德宗在外行走的地方並不算少,只要順著心中的那一點點猜測去邀戰切磋,總會有人會蒙對,只要蒙對一次,那對于火德宗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躲了又有十幾招,馮澤終于是忍無可忍。
“等一下!”
張寧寧猛然停住刺擊,槍桿因驟然收力而微微震顫。張寧寧挑眉看向馮澤,額前散落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顯得格外狼狽。
“你要做些什麼?沒什麼事兒就該下去給我的頭發道歉了!”
“我…”馮澤咬了咬牙,雖然很是不甘,但傳承大過生死更高于勝負,手持羽扇的手臂微微抬起,“我認輸!”
“認輸?”
張寧寧的槍尖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顫悠悠收在身側,發梢滴落的汗水在擂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張寧寧其實早已經脫離很久了,能夠堅持到這種地步,完全是因為自己頭發被燒而產生的怒氣。
場外一片嘩然。
所有的看客對于這個結果都甚為不解。
馮澤身上的衣服雖然被燒的千瘡百孔,可是整個人的狀態依舊良好,可張寧寧卻已經氣喘如牛,槍尖都在微微發抖。怎麼看都是馮澤佔優的局面,怎麼突然就認輸了?
“馮澤你確定要認輸嗎?”方碩問。
馮澤向著方碩的方向微微拱手,“弟子認輸!”
方碩點了點頭,他又不傻,從張寧寧重復機器般的刺擊時就已經猜出了大概,馮澤的態度也說明了問題。
旋即宣布︰“火德宗弟子馮澤認輸,本場天師府藏經閣弟子張寧寧勝。”
隨著方碩的聲音落下,場內傳來了大量的唏噓之聲,但都不敢過分張揚。
無論是火德宗還是天師府,他們的底蘊都不是在場這些小門小戶可比的。
馮澤也是松了一口氣,剛要轉身下台,張寧寧卻又提槍沖了過來。
馮澤一驚,“張寧寧,你要干什麼?”
張寧寧雙目含火,“你賠我的頭發!”
馮澤不禁咋舌,又不知如何解釋。
“得了!別為難人家小伙子了!但凡你的腦子靈光一點,身手快一點也不至于搭上幾根頭發!”
李簡忽然出現在張寧寧的身後,單手緊緊攥住張寧寧的槍,張寧寧愣是抽了幾次都沒扯動。
“李簡,你給我撒開!今天他不給我那幾根頭發,一個合理的說法,這事兒就沒完!”
李簡挑眉嘆息了一聲,“你還要找人家討說法,你沒看著人家基本連汗都沒咋出嗎!得了便宜還賣乖,走走走,趕緊回去!這事兒就算完了!”
方碩恰逢其時的清咳一聲,“勝負已分參賽考生之間不可以尋釁私斗,否則就要取消對應的資格!這位考生,你要真的出手,我們只能按規矩辦事了!”
張寧寧不甘的甩開手里的長槍任憑槍身在李簡的掌中亂搖,跺著極響的腳步憤憤下台,臨走時還不忘狠狠向馮澤剜上一眼。
馮澤欲哭無淚。
杜瀟則是訕訕的笑道,“小伙子,你這下子可是捅了馬蜂窩了!你听她那個出身也知道她可是李簡的徒弟,他們那門是什麼樣的脾氣你應該清楚!我建議你以後的日子半夜睡覺的時候睜只眼楮,防止第2天早上起來變成禿頂啊!”
話音未落,旁邊就傳來了李簡的咒罵。
“杜瀟,你敢誹謗老子!”
“我沒有啊!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杜瀟不屑道。
“你剛才的那句話我轉送給你,晚上睡覺別閉眼啊,睜一只!你給爺等著!”李簡恨道。
台下,崔廉立刻迎上往回走的張寧寧,順手遞上一瓶已經擰開的電解質水。
“師兄,你沒事吧!”
張寧寧喝了一大口水,聳了聳鼻子,委屈巴巴的看著崔廉。
“師弟,我頭發被馮澤那個混蛋燒了!他太可惡了!”
崔廉一陣愕然,雖然自己在看台上離著擂台,還有段距離,但至少還能看清那被燒掉的頭發根本就沒有幾根。
不過面對張寧寧還是盡可能佯裝憤怒,“是啊,他怎麼能收師兄你的頭發呢?他太過分了,咱們絕對不能放過他!”
“對!絕對不能放過他!”張寧寧發狠道,而後一臉期冀的看著崔廉,“我的好師弟呀,今天晚上能不能幫師兄個忙?咱們一起去把那個混蛋的頭發全部剃光給我逝去的頭發報仇!”
“啊?”
崔廉手里的水差點灑出來。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師、師兄,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張寧寧咬牙切齒,“他燒我頭發,我剃他頭發,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叫以牙還牙,這是一件大善事!”
崔廉額頭冒汗︰“可、可方所長剛才說了這里不允許私斗啊,咱們要是半夜偷襲…”
“怕什麼!”張寧寧一把摟住崔廉的肩膀,“咱們蒙面去,誰知道是誰干的?再說了,咱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叫一報還一報,這是替天行道啊!”
崔廉欲哭無淚︰“師兄,師父已經說了咱們這場比賽已經算是佔便宜了,既然都贏了,那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張寧寧狠狠的揮了揮手,完全沒有體力不支的樣子,“那不可能!李簡多缺德啊!哪回別人惹了他,他不會報復回去!結果到我這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不行,必須報復回去!天王老子來了也留不住他!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