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當然知道李毅的意思，便笑著道︰“吳然那小子？吳老，你孫子現在是市長了？這小子也不錯啊！”
吳老笑呵呵道︰“徐老炮，你這是故意的啊，我可沒給你錢，我家孫子不用你來捧場。”
眾人都哈哈笑了幾聲。
徐老倒是沒在意，而是繼續道︰“那我可不管，今天我說了，你就要認這個人情。”
老人家見狀也道︰“吳老，那就叫吳然進來，正好現在也有空，就看看這小子怎麼樣，另外，你們再推薦幾個進來，咱們今天倒是看看年輕一輩的思想怎麼樣！”
老人家這麼一提議，眾人都來了精神。
這可是露臉的好機會，大家都有子嗣，當然都希望自己的人上，但是這種局面下，如果真的表現不好，那也會起到反作用，所以，大家推薦起來人選也慎重了幾分。
不過最後還是選擇出來了幾位。
最後有五位一起走了進來。
吳然進來後，先遞給了李毅針包。
李毅忙著給一旁的老人針灸，這邊老人家則已經開始對眾人拷問了起來。
“大家對現在京城的局勢怎麼看？”
呼！
老人家第一個問題出來，眾人都是內心一陣後怕，就連同坐在那里的老人們都臉色微變。
眾人沒想到，老人家竟然把這件事擺在明面上來。
現在這種局勢下，誰也不敢有完全的把握，可老人家這麼問，這個問題的難度可是很高啊！
老人家說罷，幾人誰也沒先說。
現在京城局勢如此，大家誰敢先說，真要說不好，那豈不是完蛋了？
想到這里，眾人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鄭少安也在其中，他是偏向于趙國民的，可這時候也不敢輕易發言。
老人家見沒人開口，剛準備繼續說什麼，只見一旁的吳然站了出來。
“呦，看來還是有勇敢同志的嘛，吳家的孫子，你來說說看，說錯不要緊，咱們就是閑聊，沒人會追究你的責任。”
老人家投去一道鼓勵的神色。
吳然緊張的表情放松了些，暗自吸了一口氣，正色道︰“我覺得現在改革和不改革都是次要的。”
呃？
眾人一听吳然這麼說，也都很好奇地看著他。
老人家倒是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怎麼說？”
“改革和維穩，目的都是讓經濟持續穩定有力向前發展，從出發點看，都沒任何問題，但是我們國內現在真的缺少的是動力嗎？我覺得不見得。”
吳然停頓了一下。
其他人都看著吳然，等待他的後續。
吳然的話說的還是有理有據的，老人家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觀點。
“我在地方上擔任市長職務，從我的經驗看，我個人認為，我們不必太關注于經濟如何增速，而是要從人民的幸福指數去看，經濟上去了，但是人民的幸福程度不高，那也不見得有多好，經濟不是發展的唯一要素，發展也包括很多方面，比如環保方面發展，比如人文發展，我個人覺得應該要倡導各方面發展協調，人文合一才是最佳的出路，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最適合的出路，因地制宜才是最佳選擇。”
吳然的一番話下來，老人們看去他的目光都變得贊許了起來。
很顯然，大家都對吳然的話十分認可。
老人家也點了點頭，“娃子說的不錯，吳老啊，你家出了個好娃子，看來他在基層的收獲不少，很值得重點培養。”
吳老也站出來高興地道︰“他還欠缺了些基層經驗，讓他再好好鍛煉。”
“現在年輕干部的思維很活躍，我看有些事還是可以先到了位置上再調整。”老人家說道。
這句話說完，全場人都羨慕了起來。
老人家這句話雖然沒明說，可話里話外都是在說，現在的吳然完全可以再提一提，如此一來，吳然進入市委書記的步伐也會更快了。
呼！
這才多大啊，竟然就有了如此的好機會。
其他幾個人心里十分後悔，如果他們搶先回答，指不定還真的會有如果的效果呢！
吳然說完後，老人家又讓其他幾人也表態。
有了吳然作為表率，其他人說的基本上大同小異，但是都刻意避開了兩邊的矛盾，都是選擇了中立，並沒有體現出來任何亮點的地方，老人家倒是沒有不滿意，而是笑著給大家鼓勵了一番。
但是言語之間，明顯和吳然有所不同。
就在眾人以為這件事就要完了的時候，忽然一直沉默不言的張老站了出來。
“老人家，李毅這小子也在，那讓他也來參加一下吧！”
老人家看了眼李毅，也是笑著道︰“李毅，你來說說。”
徐老的臉色頓時一沉，這擺明是在給李毅挖坑啊！
徐老知道李毅一貫都是快人快語，這件事多半會有自己的看法，可如果真的一旦說出來，只怕會有些不適合吧！
徐老想要阻攔，可是也不好開口。
他只能看向一旁的李老，而此時的李老卻並未有任何的不滿，而是將目光也看向李毅。
李毅見老人家這麼問，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我認可改革，改革才是唯一的道路。”
啊？
眾人听完，都是表情有些驚訝，沒想到李毅這家伙竟然還真的敢語出驚人。
老人家是改革派，但這麼明顯的巴結，這似乎有些過分了吧？
現場很多老人都是政治上的老手，在李毅這麼一說完，大家都覺得有些不合適。
如果這是老人家說出來的話，大家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可一個毛頭小子說出來，多少大家就有些質疑，甚至是覺得這就是李毅這家伙故意這麼說的。
你才有多少經驗啊，竟然敢這麼說，這不明顯是在讓老人家高興嗎？
徐老也不由替李毅捏了把汗。
他也清楚這個觀點一說出來，肯定遭到很多人反對，甚至會引起不少人反感。
“小娃子，你這麼說，我就不認可了，現在怎麼沒有改革，我們不是一直走在改革的道路上嗎？”
有人站了出來問道。
“對啊，改革依舊在，現在又談改革，請問什麼叫改革？改頭換面嗎？”
“輕談改革，如果改不好呢？”
幾人都提出質疑。
老人家沒說話，而是看向李毅。
幾乎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毅。
鄭少安見狀，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還沒等李毅說話，便站出來說道︰“我不認為現在改革是重中之重，我們一直都在走改革的道路，如果朝令夕改，那成何體統？對整個經濟發展也會有影響，難道我們現在國家是改革方向出了問題嗎？我看不然，貿然談改革，我們可不能水中望月，或者是竹籃打水，泛泛之談什麼改革，把改革弄成假大空！”
鄭少安說完，得意地看向李毅，覺得自己這次絕對能壓得過他。
站在李毅這邊的人，听完鄭少安的話後，都替李毅捏了把汗。
這家伙說的可是很犀利，李毅的那個觀點太絕對了，這麼一來，很容易被人抨擊。
坐在那里的李老，表情不悅，眉頭緊皺，掃了兩眼鄭少安後，有些惱火，但還是沒開口。
自己的孫子李毅還沒說話，那他當然不著急。
李毅看向眾人，不緊不慢道︰“改革和發展並不矛盾，雖然我們一直在改革，但是現在已經不適用于如今的國情了，隨著經濟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我們在市場經濟中獲取了太多，但是現在也面臨市場經濟的一些問題，所以，我們需要做出糾正，這個糾正的過程就是再改革，有人覺得改革沒必要，但幾十年的發展下來，國家怎麼可能沒問題，現在經濟停滯，那就必須要找出問題，處理問題，為什麼要害怕改革？改革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糾正問題，才能讓國家的經濟長序穩定發展。”
李毅的一番話說完，眾人都點點頭。
李毅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這讓鄭少安有些難受。
他公然對李毅提出質疑，可現在人家說的有理有據，你真要反駁，還真的沒什麼道理。
就在這時候，老人家站出來說道︰“大家說的都有些道理，但是改革的確是必須要持續進行，不能一勞永逸，發展要發展，改革是重要的方式，如果大家要都守舊，那和舊革命有什麼兩樣？坐吃山空嗎？”
呼！
老人家的幾句話一出，全場瞬間氣氛變得嚴肅了起來。
站在那里的趙國民臉色鐵青。
老人家的這番話讓很多人都不敢言語。
趙國民支持的是繼續維持目前的改革態勢不變，現在老人家公然說出來，讓支持趙國民的老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表情很難看。
老人家說完後，掃了幾眼下面的眾人，繼續說道︰“說到這里，趙國民同志，你對這件事怎麼看？”
眾人都紛紛看向趙國民。
趙國民走上前，微笑著道︰“老人家，我對改革的事情一直都是非常支持的，但是我覺得改革還是要慎重，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也要考量其他人的想法，改革總不能放下之前人們的利益，這就有些顧此失彼了。”
全場皆寂。
這是屬于兩位登頂之人之間的對談，別人還沒資格參與進去。
老人家皺眉，“改革就是要割掉守舊的那些觀念，要是保留，這怎麼算改革？”
“現在經濟還在穩定發展，說明我們的經濟並沒有問題，按照之前的路線走，還是很好的，如果一刀切，到時候改革完了，效果不好怎麼辦？”趙國民也道。
“那也要進行，經濟發展不進則退，想要維持穩定，是不現實的，改革是必要的，必須要實行。”
老人家最後沉聲道。
這句話的語氣相比之下可就重了不少。
趙國民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正色道︰“老人家，改革需要謹慎，萬一進去就是萬丈深淵，我們還是要小範圍測試才好。”
“那就干脆別干了，時間不等人，你覺得現在外面的環境還能留給咱們多少時間？趙國民同志，事關國家大事，謹慎是好事，但是謹慎過頭可不好，現在要是不改革，後續的經濟發展可就真的有了差距。”
“那老人家你覺得應該如何改革？”趙國民繼續追問。
他對老人家的這番話很是不滿。
自己在任期之內可以說勤勤懇懇，可是他卻沒想到，還是不能讓這位老人家滿意。
自己現在連任卻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煩。
所以，他不滿地質問對方。
老人家微笑著，看不出來任何不滿，而是看向眾人說道︰“階級固化取締，提高市場活力，以高新技術產業培養為核心，培養出來一批有競爭力的企業，對咱們國內現在來說，廉價的勞動力已經不再是主導市場，我們要重新培養競爭力，當然這只不過是一方面，改革要深入，深化改革，才能徹底解決市場中面臨的很多頑疾。”
老人家說罷，在場的人都面色凝重。
老人家的觀點已經很明確，改革的事勢在必行，而眼前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于這位趙國民同志的阻攔，兩人如果形不成一致的觀點，這影響絕對巨大。
而老人家的這番話無疑是在告訴其他人，改革必須進行，誰也無法阻止。
站在趙國民對面的那些人面色難看。
老人家親自表態，這種信號無疑讓他們有些動搖。
趙國民沒再說話。
他知道老人家這麼說，這是在給其他人提醒，但是他趙國民也不是軟柿子，他自然不會害怕。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趙國民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在其中。
“老人家，這邊咱們可以安排正常的流程了吧？那些外地來的，是不是也見一見？”
“不見了，我現在也不是其位，你來安排就好，不過告訴他們有心了，我老頭子記得他們。”
“好。”
趙國民沒廢話，在得到老人家的允許後，就開始安排了起來。
很快，這邊就到了吃飯環節。
李毅本來坐在很靠後的位置，但是這時候老人家卻又對李毅道︰“李毅同志，坐在那麼後面干什麼？來，在我身邊來，我倒是對你這娃子有些興趣。”
老人笑呵呵道。
李毅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徐老則大聲喊道︰“李毅你小子不過來杵那兒干嘛呢，還要讓人五花大轎請你來啊！”
李毅這才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眾人見狀又是震驚不已。
這可是主桌啊，李毅竟然能坐的上去？
而且還是在老人家的身邊？
莫非這李毅的身份很不同嗎？
眾人實在理解不了，就算是老人家對李毅十分喜歡，也不至于會到了如此地步才是啊！
李毅的右邊是老人家，左邊是李老。
其實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如此安排不過是為了讓李老和李毅坐在一起罷了。
李毅落座後，朝著李毅打了個招呼。
李老看著李毅，說道︰“莫要緊張，既然你有這樣的好運，接受就好，有些事要做到心安理得，至于其他人，也沒什麼好懼怕的，他們有世家，你沒有，應該是他們害怕，你光腳的還怕穿鞋的？”
李毅沒想到李老竟然說的這麼直白。
要知道，現在桌子上還坐著不少世家老人啊，再者還有那位趙同志也在。
趙國民的臉色一黑，但他不好開口，李老的身份和地位甚至比老人家的都要高了很多，現在這麼多年沒在京城露面，現在一下子出現，肯定不好得罪。
“小子明白。”李毅點頭。
李老說完又看向趙國民，說道︰“趙同志，你家小子好像和李毅之間有些矛盾是不是？”
一句話讓趙國民也是一愣，趕緊道︰“是有過一些交際，但現在倒是沒什麼了。”
“那樣最好。”
李老深邃的雙眸中閃過一道厲色，讓趙國民都心中一駭。
趙國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李毅一個普通人，竟然會得到這麼兩位老人的如此支持呢？
趙國民雖然心里很惱火，但也只能表面依舊點頭。
他想要穩定局面，就不能和這兩位發生正面沖突，這兩位的身份和地位在眾多老人中分量很足，比喬家都要強很多，而現在喬老那邊已經中立，所以，趙國民最開始還希望能從李老那邊獲得一些支持呢，現在看來，這幾乎沒可能了。
主桌上，大家討論的話題已經和改革沒了關系，都是家常的一些事。
畢竟這次主要還是老人家的生日宴會，大家不可能會真的論政，這會顯得不合時宜。
李毅坐在那里如坐針氈，他感覺四周有無數雙眼楮在盯著自己，哪怕他自認為自己平時還算見慣了大場面，此時李毅都有些緊張。
徐老他們都在另外的一桌，這桌上的李毅顯得很是突兀。
不過，幸好有了之前的一些鋪墊，大家都覺得這應該是老人家對李毅的醫術欣賞。
這點上大家都比較認可。
總之，在這次的生日宴會中，李毅成為不可否認的焦點。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了飯，李毅便趕緊先撤了下來。
老人家倒是沒再喊他，而是開始和眾多老人聊了起來，偶爾還會召見幾位地方上的同志，算是了解一下情況。
其中秦遠東和湯中明也在其中。
湯中明進來看見李毅竟然站在眾多老人之中，頓時心里大驚。
他知道李毅有些背景，可沒想到背景竟然大到如此地步，難怪秦遠東談及李毅的時候，都十分贊許對方。
“湯中明同志，你覺得你們晉省現在應該如何發展？”
老人家看著湯中明問道。
湯中明略微一想，趕緊答道︰“我認為應該要改革，要重新找路子。”
“仔細說。”
“晉省是資源型的大省，轉型迫在眉睫，如果能找到適合的路子，才能讓晉省在未來獲得更好的發展，要不然很有可能會經濟停滯，甚至是倒退。”
湯中明簡明要義淺談了一下。
老人家點點頭，滿意地道︰“你還算是認識很清晰，但是現在晉省的發展並不如人意，還是要繼續往這方面去想才是。”
“是的。”湯中明後背直冒冷汗。
老人家又道︰“李毅也在晉省，他在中原省之前做的不錯，到時候你可以多關注一下他那邊。”
“好的，學生明白。”湯中明再度點頭。
心里更是震驚到了極點，原來李毅的關系已經通天，竟然能被老人家這麼喊。
湯中明已經暗自下定決心，等回去後，一定要好好了解一番李毅，最好是要關照一下方雲縣。
想到這里，湯中明忽然想到，最近調查組的人好像到了方雲縣，他心里一個咯 ，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這邊老人家沒有再問湯中明，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秦遠東。
“秦遠東同志，你在江省做的很好，能堅持自己的原則，這麼多年來還在發展環保理念，很先進，現在江省的旅游業這麼好，有你很大的功勞，我去過江省，改變很大啊！”
“老人家，我這一切和李毅也有很大關系，小王村風景區在李毅的主導下影響了整個江省，這才帶動了全省的旅游文化大發展，所以，說起來這件事我這個做領導的還是後知後覺。”
秦遠東並沒有貪功。
小王村做的那麼好，一切都是李毅的功勞，如果沒有李毅，恐怕他現在都已經退居二線了。
“呵呵，你倒是開始夸起來李毅這小子了，我可懷疑他給了很多好處啊！”老人家笑著說道。
秦遠東也笑道︰“李毅同志是位難得的人才，我還想把他留在江省，可惜留不住。”
“能者多勞，但是你做的也不錯，以後繼續努力。”
老人家鼓勵了一番。
秦遠東很激動，連連點頭。
能得到老人家的鼓勵，秦遠東覺得很滿意。
這次能來面見老人家，他都根本就沒考慮，就是過來走個過場，結果沒想到，又是在李毅的幫助下，自己竟然還能入了老人家的眼。
秦遠東可不相信，這完全就是自己功勞的緣故，如果沒有李毅，只怕他們兩位根本就進不來，他們管理的這兩個省份，在全國可不算靠前的，憑什麼就他們兩個人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