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隨著幾家安排妥當,坊市的建設也終于提上了日程。
“那楚家竟然先到了,看來也是接到了趙家的訊息。”,
侯有恩那蒼老的聲音在車廂中響起,顯得有些沉悶。
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眸凝成一條縫,透過狹窄的車窗向外看去。
遠遠望去,浩浩蕩蕩的馬車排成長蛇,如一條蜿蜒的河流朝著這邊緩緩流來。
翻涌的“河水”中,楚家的旗幟格外的顯眼。
就這樣盯了一會兒,侯有恩罕見的沒有吭聲,緩緩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坐在馬車另一側的侯玉。
坐姿端莊,卻顯得有些拘謹和畏懼,顯然是在害怕這個威嚴的爺爺。
“別害怕,那李落楓說來也不過是個煉氣中期的修士,又不是什麼食人的妖魔。”,
侯有恩看著她的模樣,明顯皺了皺眉,似乎是有些不喜,聲音有些發冷。
“玉兒明白。”,聲音如常,听不出情緒,侯有恩也不再多言重新將目光放在了車外。
馬車緩緩駛向河域坊市,楚家的車隊也漸漸靠了過來。
“侯道友竟然親自前來,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一道厚重的聲音從楚家的車隊中傳出,顯得有些中氣十足。
遠遠看去,馬車中坐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身上散發著煉氣六層的氣息,像是在刻意展露。
侯有恩默然不語,似乎是怕丟了面子。
一個坐鎮家族的老祖竟然只有煉氣六層的修為,被別的世家子弟挑釁確實有些丟臉。
漢子見侯有恩不語,張著嘴在喉嚨中哼笑一聲,將目光轉向了前方。
望著河域坊市的輪廓緩緩浮現,漢子那原本自得的神色突然僵了一瞬,健碩的身子也跟著坐直了起來。
雙眸從困惑到驚愕,整個面容都有些扭曲,顯得有些別扭。
‘這小子看到什麼了?’,侯有恩眼角的余光瞥見了壯漢神態的變化,心中也有些好奇,湊到木窗旁朝外看去。
遠遠的便看見那城牆之上掛著十幾個藤條編織的木球,雙目凝神,這才看清楚每個木球里面都有一個散修。
五六個煉氣中期的修士,還有兩個煉氣後期。
侯有恩一眼就認出了那被關著的兩個煉氣後期的修士。
赫然是那在河域中有些威名的申有名和王二。
‘他們兩人怎麼被關在這里,莫非是得罪了趙家人?’,
侯有恩不由得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正式建設坊市的日子,趙家將兩個煉氣後期的修士掛在城牆之上,由不得他不多想,
‘恐怕是為了震懾我們幾個仙族。’。
想到這,他收回了目光,放在身側的蒼老手掌下意識的摸索著手指,不敢再多想。
城牆之上,申有名蹲坐在木籠之中,眼角的余光掃過遠處緩緩駛來的人群,看著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
申有名呲了呲牙,在心中咒罵。
“今個安靜了許多,那漢子竟然也有消停的時候。”,
李落楓腰間別著長劍,斜靠在城門上,看向那十幾個被掛在上面的木籠。
以往或多或少都會搖動一下,祈求李落楓二人放他們離開。
今日卻安靜了許多,就連鬧得最凶的大漢,竟然也收了脾氣,老老實實的蹲在那里一聲不吭。
“興許是覺得丟人。”,鶴立山一副看破的樣子,哼嘆了一聲,並未太過在意,緩緩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從遠處駛來的馬車。
“許久不見,不知鶴道友可曾安好!”,
侯有恩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車門處的鶴立山,掀開門簾探出頭來,隔了很遠便打起了招呼,似乎一副很熟絡的樣子。
旁邊待在處家馬車中的壯漢暗自咬牙,心中隱隱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侯家竟然先一步與趙家的人搭上了關系。
“勞煩侯道友牽掛了。”,鶴立山客氣的抱拳回了一禮,
“趙執事正在執事閣修行,還請幾位稍等片刻。”。
“自然。”,侯有恩一邊笑著,一邊從車上走下,一眼便看見了坐站在一旁的李落楓,心中隱隱有些猜想,
“鶴兄,不知這位道友是……”。
以防自己弄錯,侯有恩壓低聲音開口詢問,語氣中帶了一絲謙重。
楚家的漢子也跟著走向了馬車,只是身後還跟著一人,修為只有煉氣初期,顯然是楚家的後輩。
“這是老夫的結拜兄弟,李落楓。”,鶴立山微微抬眸,無意看到車臉後遮擋的身影後,心中頓時了然,
‘老夫不過是隨口一說,這侯有恩沒想到這般上心,已經將自家孫女帶過來了。’。
“在下李落楓,見過幾位道友。”,
听著有人談論自己,李落楓抬手回了一句,語氣不冷不淡,
簡單的回應了幾句便收回了目光,似乎沒有一點要攀關系的意思。
“原來是李道友。”,侯有恩連忙回禮,心中卻在暗暗思索,
‘骨齡確實不到五十,煉氣五層的修為,也算是小有天賦,以他的實力若是再加上族的扶持,日後確實會有不凡的成就。’。
侯有恩在心中暗暗思索,對這個自己認識的孫女婿頗為滿意,心中也隱隱有些可惜,
‘倘若是我侯家後輩該多好,老夫必傾盡全族之力供養!’。
听著外面的交談,侯玉也透過掀開的門簾打量著侯有恩口中的那個李道友。
那日只在台上遠遠的觀望了一番,如今有機會自然是細細打量。
稜角分明的面容上多了一縷胡須,不顯蒼老,反而添了一絲沉穩。
旁邊自家祖父正與鶴立山交淡,他依舊穩重的站在那里,將手扣在腰間的長劍上,半眯著眸子,神色專注。
只是簡單的看了幾眼,侯玉使也摸清李落楓了大概的性格。
雖然談不上什麼一見鐘情,但也說不上討厭,她也算是莫名松了口氣。
“帶他們進來吧。”,恰在這時,趙辰風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侯有恩與楚家漢子神色一愣,‘趙家的這個執事,听聲音倒是頗為年輕。’。
“侯道友,楚道友,里面請吧,老夫為你們帶路。”,
鶴立山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侯有恩一邊說著,一邊邁開了沉重的步伐,楚家二人也緊隨其後。
看著那被留在馬車里的侯玉,鶴立山心中立刻有所明悟,收回了目光,朝著城中走去。
侯有恩那點兒小心思他自然清楚,也不必拆穿。
任你百般設計,不也得看自家兄弟有沒有那個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