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馬蹄飛踏,車輪在泥濘的土路上馳騁,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端坐在木牆之上的鶴立山似有所覺的睜開了雙眸,遠遠望去就見到有一車隊從山林中駛出,浩浩蕩蕩的朝著城池奔來。
幾輛馬車上,還懸掛著一面面旗幟,上面寫著“侯”字。
‘侯家人怎麼來了?’,鶴立山微微皺眉,卻還是御使飛劍,迎了上去。
“鶴道友,老夫侯家老祖,听聞道友在此立族,恐需人手和貨物,便擅作主張先來拜會,帶了一些家族的武者相助。”,
一道蒼老的身影從車隊中飛身而出,拱手作揖,笑容和煦。
竟然是侯有恩,顯然是從侯百鳴的口中得到了鶴立山立族的消息,想要過來攀關系,只是沒想到是親自來了。
在其身後,一輛輛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都是平板車上面蓋著黑布,下面東西堆的鼓鼓囊囊,顯然是帶了不少東西。
看著侯家這陣仗,鶴立山自然明白了侯家的打算,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鶴立山也沒有拒絕,
“有勞侯道友,遠道相助,這份恩情,我鶴某記下了。”。
“鶴道友說的哪里話,不過都是一些世俗之物,不值一提!”,
侯有恩捋著下巴上的胡須,連連擺手,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同是築基仙族治下的煉氣仙族理應相互幫扶,”,
說到這,他聲音一頓,蒼老的雙眸一豎,轉頭沖著後面的人吩咐了起來,
“都愣著干什麼?快些將東西運到城里。”。
“說來,我這一城之中還有幾個凡俗世家可以幫襯,這些小事讓他們來就好,哪里還有讓客人親自動手的道理。”,
說著,鶴立山微微抬臂,沖著遠處招了招手,便見到有十幾個武者走了過來。
“鶴道友客氣了,凡俗小族,生性懶惰,欺上瞞下,當不得大用,這種事,還得自己人來做才放心。”,
侯有恩並沒有強求,卻也開始吩咐自己帶來的那些武者將東西搬到城中。
大大小小,一個個沉重的木箱被搬下馬車。
多是糧種,藥草,一些農耕用具和武者資源。
鶴立山簡單的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他並未因此輕視侯家,反而在心中默默對眼前的老者高看了一眼。
‘侯家定然是知道自己背後有上族的扶持,賞賜的修仙資源自然不少,就算送修煉資源也比不上上族;
便另闢蹊徑,送來了供給凡人的世俗之物,
既不顯得貴重,可以讓老夫安心收下,卻也是當下我鶴家立族最需要的。’。
“侯兄,里面請。”,
鶴立山雖然身份是坊市的輔執,當然他同時也是一家之主,為了家族的發展,與周邊的仙族打好關系,也是理所當然。
“請。”,侯有恩笑容不減,跟在鶴立山的身後朝里面走去。
雖然城池還在建設,但鶴立山的府邸已經完工,坐落在城中央,那高大的院牆只比城牆矮了二丈,顯然是一個城中城。
穿過那高聳的院門,里面的空間就顯得有些空曠。
亭台樓閣坐落其中,青石街路交縱相通,確實有些仙族氣派。
只是一路走來,卻再也沒有遇見一人。
碩大的內城空空蕩蕩,沒有一點聲音,也不見半個人影,行走其中倒是有一些孤寂之感。
“讓侯道友見笑了,在下散修出身,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除了兩個結拜兄弟,便也少與別人來往。”,
鶴立山瞥見了侯有恩臉上的神色,看著空蕩的內城,自嘲的笑了笑,心中也有些感慨。
“鶴道友未曾娶妻,竟也沒有道侶?”,
侯有恩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卻又意識到自己多口了,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一絲歉意之色,眼中卻多了一絲不曾被察覺的算計,
“是老夫唐突了。”。
“無妨,這也不是什麼丑事,我一心向道,卻也未曾想到能有今天的成就。”,
鶴立山並未避而不談,相反,當他談到這件事的時候,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自信之色,讓他引以為傲,
“好在老夫正值壯年,日後依舊可以開枝散葉,讓我鶴家在此地立族。”。
“鶴兄以散修之身歷經艱難險阻,成就一個仙族,日後在這趙家域必是一段佳話,老朽佩服。”,
侯有恩點頭附和,跟在鶴立山身後走了兩步,臉上的神色卻越發糾結。
“侯兄可是有事相求?”,鶴立山的腳步停的下來,竟然是察覺到了老者的神態。
突然的話語,像是讓跟在後面的侯有恩立刻回神,他壓低了語氣,試探著開口,
“實不相瞞,老夫有一孫女,雖只是煉氣三層,年紀卻不過三十有余,正是……”,
說到這,侯有恩的聲音忽然噤了聲,不再自夸,而是拱手上前,神色誠懇,
“不知鶴道友有可有意向?”。
將自己的孫女嫁出去,說實話,侯有恩心中也是有些不舍。
畢竟自家只有那幾個修士,每一個都是煉氣世家的撐梁柱。
尋常的小門小家哪里會將自己好不容易培養的修士拱手送到別家。
對方若是上族也就罷了,同為煉氣世家,少有修士聯姻。
但為了侯家的前途,侯有恩顯然是下了決心,想要賭上一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圍安靜了一瞬,卻對侯有恩來說格外的煎熬,他知道自己有些太過心急了,
“是老夫唐突……”,
侯有恩在心中哀嘆一聲,更多的是擔心剛才的那一句話,惹得旁邊的鶴立山不悅,正欲收回,耳邊卻傳來了一陣厚重的笑聲,
“侯道友,老夫已是年過七十,這般蒼老的年紀,著實有些不合適。”。
鶴立山委婉拒絕,並未將話說的太重。
他確實有娶一位修士的意向,卻對侯有恩口中的孫女沒有打算。
畢竟兩人相差了三十多歲,三十年足夠改變任何事情。
鶴立山一死,侯玉便是鶴家老祖。
以後怎麼做事,自家的孩子還能不听母親的話。
日積月累,潛移默化。
這個家族雖然還叫鶴家,但誰又知道里面會不會換了芯。
鶴立山已經七十出頭,自己頂多也只能再活七十年。
七十年,早已不復當年的血氣方剛,對那二三十歲的美嬌妻早已沒了興趣。
他不想因為這些小事勾心斗角,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對他來說,凡俗中的凡人妻子,或者年齡相近的散修,才是最好的選擇。
“是老夫唐突了,還望鶴道友莫要怪罪。”,
侯有恩連忙作應,心中對剛才的話也覺得有些荒唐,終究是自己有些太過心急。
鶴立山笑了笑,並未在意,正準備收回心神,腦海中卻閃過了李落楓的面容,
‘說來,落楓年紀也不小了,我這個做大哥的也該給他物色一些人選了。’。
這般想著他又將頭轉了過來,擠出一個還算和善的笑容,
“侯道友,我那結拜兄弟也在不遠處立族,年不過五十,你看……”。
他沒有將話說的太滿,是試探的開口,誰知原本還捋著胡須悶頭不語的老者耳朵一動,竟喜笑顏開的湊了上來,
“自然是好的,兩人年紀相仿,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
侯有恩笑呵呵的開口,就像是親眼見到過李落楓一般,只憑鶴立山一句話便對其頗為中意。
見到這一幕,鶴立山神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笑著開口,
“老夫也不過是隨口一說,這種事還要看兩人之間有沒有心意。”。
“是,是,理應如此。”,侯有恩先是一愣,擠出一個笑容連連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