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就說嘛!”羅老頭听得這話,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手里捻著燈芯的動作也慢了下來,語氣里滿是掩不住的熨帖。
“對了羅老,近日這帝都可有什麼異常?”葉輕雲話鋒一轉,連忙向羅老頭打探城內情況。他先前沒提自己回來的經過,是怕老人家擔心,但心里清楚,若城里有什麼動靜,羅老頭也定會悄悄替他留意著。
“嗯……你去化神峰後的頭兩日,倒有伙身份不明的人在城里四處探查,只是不知道他們在查探什麼,不過這兩天倒安生了。”羅老頭頓了頓,抬頭看向葉輕雲,眉頭微微蹙起,語氣里滿是憂慮︰“輕雲,這事……莫不是和你有關?”
“額……羅老,不瞞您說,這恐怕還真和我有關。”葉輕雲略一遲疑,還是如實道,“您說的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多半是吳長風派來搜查我的。”
“啊?那你豈不是還處在危險里?”羅老頭急聲道,“不行,你得回化神峰再躲幾日!等我把情況摸透了,你再出城也不遲!”
“羅老您別急。”葉輕雲連忙安撫,“您方才不是說,近兩日他們已消停下來了?想來是前幾日沒查到我的蹤跡,才不了了之。若我猜得沒錯,眼下該是沒什麼危險了。”
“話是這麼說,但謹慎些總沒錯!”羅老頭雖松了口氣,眉頭卻仍沒完全舒展,憂慮依舊掛在臉上。
“您放心,我哪會是那莽撞之人?自有分寸的。”葉輕雲輕聲道。
“嗯,那就好、那就好!”羅老頭這才緩緩坐下身來。
葉輕雲望著他,又忍不住開口︰“羅老,既是如此,我眼下就準備動身去八州了。您……您當真不和我一同走嗎?”他還是想把羅老頭一起帶走。
“額……不了、不了。”羅老頭擺了擺手,聲音輕了些,“下次,下次你回來,我再跟你一起出去。”
“哎……好吧。”葉輕雲輕輕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牽掛,“那羅老,您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回來接您。”
“放心、放心……”羅老頭拍了拍胸口,笑道,“我這兒還有前些年宮羽姑娘給的回元丹呢,沒問題的。”
“那就好。”葉輕雲松了口氣,又補充道,“等我空閑下來,再給您多煉制些丹藥,您安心等著便是。”
“嗯。”羅老頭點了點頭,隨即催促道,“輕雲,既是這樣,我也不耽擱你了。趁著夜色,你趕緊走,記住,路上千萬小心!”
“好。”葉輕雲應著,喉頭微微發緊,他朝著羅老頭鄭重抱拳行禮,眼底的不舍幾乎要溢出來,“那……羅老,我……我這就走了。”
“去吧……去吧……”羅老頭揮了揮手,聲音里也帶了些沙啞。
葉輕雲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不舍,轉身便快步朝著門外走去,身影很快融進了夜色里。
葉輕雲從羅老頭住處出來後,又繞去了追命閣與靈藥閣。兩處打探來的消息,和羅老頭所說的差不多——那伙身份不明人確實已沒了動靜。他心中篤定,想來是吳長風的人在帝都沒查到那刺影消失的線索,這才暫時歇了手。
同余雪薇、白夢雲道別時,兩人都有些放心不下,本是要著送他出城。可葉輕雲卻怕途中生出意外,連累了她們,終究還是果斷謝絕了這份好意,最終獨自一人朝著城門口走去。
離城門口越來越近,葉輕雲心頭不由得泛起幾分緊張。雖說先前已篤定大致無礙,可他仍怕生出什麼意外。但轉念一想,這事遲早要面對,隨即,他深吸一口氣斂去心緒,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腳步也沒再遲疑,徑直朝著前方走去。
“站住!”葉輕雲剛挨近城門口,便被門口守衛厲聲攔下。
其中一名守衛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他罩著的衣物上,眉頭微挑︰“嗯?匿神斗篷?”說著,他竟彎下身,從匿神斗篷的帽檐下望向葉輕雲藏在里面說完臉,還不待葉輕雲反應過來,他已帶上了幾分疑惑,“額……你這模樣,怎麼好像在哪兒見過?”
“額……”葉輕雲聞聲一怔,隨即抬眼細細打量眼前的守衛——這張臉竟也有些眼熟!他心頭猛地一跳︰“是他?”
此人正是近八十年前,他初到帝都為父尋藥、偶遇宮羽時遇到的那名守衛。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對方竟還在這城門口當守衛統領。
認出人的瞬間,葉輕雲的心跳驟然加快。當年他只是個普通丹師葉輕雲,可如今已是神者身份,若是真被認出來,恐怕今日是出不了城了。
念及此,他下意識抬手捋了捋額前長發,借著動作掩去幾分慌亂,同時大腦飛速運轉,急尋著能蒙混過去的應對之詞。
然而,還沒等葉輕雲想出應對的說辭,那守衛卻突然臉上堆起笑,語氣也熱絡起來,竟率先躬身開口︰“您……您是逆神殿的刺影大人?”
葉輕雲心頭一楞,立即順著話頭往下接,故意露出幾分熟稔的模樣︰“額……原來是你這兄弟?我倒差點沒認出來。”他頓了頓,又裝作回想的樣子,“確實有段時間沒見了,怎麼這都近百年過去,你還在這城門口當守衛?”
“額……慚愧,慚愧!”听到葉輕雲連“近百年”的時間都記得分明,那守衛更是篤定眼前人就是刺影,腰彎得更低了,臉上的討好之意藏都藏不住,“刺影大人,小的這不是天資太差嘛!近百年修為也就只漲了兩個期位,沒本事去別處,也就只能在這兒守著城門混口飯吃了。”
“額,原是如此。”葉輕雲點點頭,話里帶著點刻意點撥的意味,“不過你修為雖沒漲多少,資歷卻夠深了,這麼多年沒晉升,怕是上頭沒人吧?”
“哎……還是刺影大人懂小人的難處啊!”守衛一听這話,眼楮瞬間亮了,忙不迭點頭承認,語氣里滿是急切,“不瞞大人,確實是這麼回事!不知大人可否稍稍提攜小人一把?小人日後定當知恩圖報,為大人效犬馬之勞!”說著,他竟往後退了半步,看那架勢,竟要當場下跪。
“誒……”葉輕雲見狀,腳步不停迎上前,穩穩將人扶住,語氣帶著幾分熟稔,“兄弟,這是做什麼?”說話間,他順勢拉著守衛往城門方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