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子，我瞧著這丫頭倒也並非什麼險惡之人，你這般決絕的回應，怕是真要斷了她的生路了。”
納戒中突然傳來昆騰的聲音，帶著幾分嘆惋，像是在替花妙儀惋惜，又像是在暗勸葉輕雲再想想。
“那我有什麼辦法？”葉輕雲的聲音里滿是無奈，“我與她本就不熟，她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都還難說，要是她是中州或者歷州派過來的奸細怎麼辦？再說，合歡宗的名聲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頓了頓，語氣更沉了些“最重要的是，我不可能為了這些事，就應下她去跟夜無傷、呂雉拼命吧——那不是自尋死路嗎？更會打亂我的全盤計劃。”
話雖如此，可方才花妙儀決絕離去的背影，仍在他心頭縈繞不去。
“哎，她既然敢承認自己在這學院藏匿三十年的事情，就不會是奸細，哪個奸細能在這里沉寂三十年，就為了三十年後來找你說這些？而且她剛才所說的可都是中州和歷州竭力掩藏的秘密，她要是奸細會告訴你這些？再說，她身上藏著的怨恨，不是一般之人能裝出來的。”
葉輕雲又何嘗不知這些，只是他實在不願冒這個險。
“你與夜無傷、呂雉為敵，不本就是你計劃里的事嗎？”昆騰的聲音帶著幾分循循善誘，“倒不如應下這小妮子的請求，既做了順水人情，又救了她一命，這不是兩全其美？”
“可可你讓我怎麼跟她說？”葉輕雲的聲音陡然繃緊，“難不成要我如實相告，說我會與八州為敵，遲早要殺了夜無傷和呂雉？”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里滿是凝重“小泥鰍，你該知道我這計劃有多重要，半分紕漏都出不得。稍有差池便是滿盤皆輸——這結果誰也承受不起。”
“這不僅關乎我一人，”他頓了頓，字字清晰，“還有我大哥、二哥、三哥，還有宮羽，乃至整個丹宗的命運都系于此。這般重量，豈能容得半分馬虎。”
“你小子是不是傻？誰讓你把這些告訴她了？”昆騰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在納戒里炸響，“方才人家說了，願意把命交你，合歡宗的至寶遁形袍也肯給你，這難道不是契機？”
他頓了頓，語氣稍緩卻依舊帶著急“她的命你可以不要，但那遁形袍可是好東西，對你往後的計劃大有裨益。再說，你就不能把話說得圓潤些？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不就完了？”
“反正到最後，你遲早要跟夜無傷、呂雉對上，這不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昆騰嘆道，“你啊，就不能多動動腦子！”
“我……！”葉輕雲著實沒回過神，但昆騰的話里藏著的幾分意思，他多少能品出些來。心底那點不忍終究按捺不住，他急忙從床上跳下來，三兩步就奔到門口。
此時正見花妙儀步履蹣跚，並沒走遠，葉輕雲定了定神，鼓足勇氣開口喊道“花小姐留步……我……我們可否再詳聊些許？”
廊間的花妙儀聞言，身子猛地一頓。她萬萬沒料到葉輕雲竟會追出來，更讓她心頭一緊的是，從對方這話里，她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來不及細想，她慌忙轉過身，三兩步便折回葉輕雲門口，聲音發顫“葉公子，你……你……這是答應了嗎？”
“額……花小姐，進屋說吧。”畢竟花妙儀方才進來時，葉輕雲就已布下屏蔽障，這般要緊的事，自然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花妙儀聞言這才回過神，連忙按捺住翻涌的情緒，跟著葉輕雲進了屋。
“葉公子，你……你當真是答應了？”剛一進屋，花妙儀便急不可耐地追問。
“額……花小姐，你先別激動，听我說。”面對花妙儀的追問，葉輕雲正竭力思索著合宜的說辭。
“是這樣的，花小姐。方才我也與你說過，以我的修為和身份，自是不會輕易去得罪夜無傷。至于呂雉……”葉輕雲說到這里頓了頓，才繼續道，“這便要看他往後如何看我。若是他依舊視我為眼中釘，執意要對我動手，那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可若是他不再與我為敵，我也不會主動去招惹他。”
“葉……葉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听葉輕雲這麼說，花妙儀臉上剛泛起的幾分激動瞬間褪去，神情陡然黯淡下來。葉輕雲這番話，和先前並無二致，分明也是沒有應下她的懇求，這與方才的直接拒絕又有何異？
“咳咳……”葉輕雲瞧出了花妙儀那股失落勁兒，喉間輕咳兩聲，跟著開口安慰“花小姐，也別這般失落，我的話還沒說完。”
听到葉輕雲這話，花妙儀眼中剛沉下去的光又亮了起來，那期盼眼神又直直的落在葉輕雲身上。
“你那遁形袍的煉制方法，倒是真讓我有些心動。所以……”葉輕雲說著，眼尾勾起一抹狡黠，斜斜瞥了花妙儀一眼。見她已是目光灼灼、屏聲凝氣地等著下文，才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幾分為難似的接道“所以，即便我不會去主動招惹他們，但我也能應下你這所求之事……”
“葉公子，您這話的意思是……？”花妙儀心頭打起了鼓，葉輕雲這番話繞來繞去，卻盡是些含糊其辭的說法。既然說不去招惹他們，又怎能幫自己復仇？她不禁暗自嘀咕這葉輕雲到底是真打算幫忙，還是打著遁形袍的主意，還是說只是隨口安慰罷了？
“花小姐，你也無需這般多慮！”花妙儀還在暗自思忖，葉輕雲的語氣卻陡然一沉，變得嚴肅而沉穩，“我既應下了你，便不會是敷衍。你也盡管放心，我也絕非在打你那遁形袍的主意！”
花妙儀聞言，心中的疑慮雖說也有消散幾分，卻依舊還沒到全然信任他的地步。她略一遲疑，還是試探著問道“那敢問葉公子，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我又該做些什麼？”
“花小姐不必再這般試探。”葉輕雲的語氣愈發森嚴，“你既已選擇把賭注壓在我身上，此刻，便該收起這些疑慮，只需听我的安排便是。”
“你也自是知道，以我眼下的修為，斷無可能在短時間內替你復仇，至少也得等我有了足夠的實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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