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齒虎話音里帶著幾分篤定的探究，顯然是認定了這一人一妖之間藏著未說破的隱情，此刻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撕扯那層遮遮掩掩的面紗。
“哦？听你這意思，莫非人族就不能與妖族有所牽扯？”葉輕雲眉峰微揚，語氣里帶著幾分刻意的反問，“還有，我听你這語氣，好像是對這滅世三印頗為忌憚？這其中的緣由，你不妨一並說清楚——也好讓我死前能弄個明白。”
他表面上順著劍齒虎的話頭追問，心底卻暗自計較關于四千多年前的舊事，自己雖然已經推敲出了答案，但他還是想從這劍齒虎口中再確定一遍，也好讓自己徹底死心。同時若是能從他口中撬出更多關于蕭成，以及這滅世三印背後的隱秘，那就再好不過了。
“哈哈，你這小子，也不必用這些話來激我。”劍齒虎低笑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嘲弄，“我倒是許久未曾與人講過故事了，今日便將四千多年前的舊事，說給你這將死的人族听听。”
他頓了頓，目光在葉輕雲與昆騰之間轉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只是不知，你听完之後，是否還能與這位妖族妖帝維持這般緊密的關系？哈哈……”
葉輕雲听了這話，便沒再言語。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目光灼灼地落在劍齒虎身上，眼底刻意浮起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像是正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等著對方揭曉那塵封千年的過往。
“雜碎，你敢！”昆騰倒是懂得配合，只听他陡然暴喝一聲，聲音里滿是刻意為之的怒火，雙目圓睜地瞪著劍齒虎，一副被觸怒的模樣。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嗜血棕熊已如鬼魅般閃身至他對面，與昆騰形成對峙之態——顯然是在防備他沖動之下打斷劍齒虎的話，分明是想讓這場“揭秘”順利進行下去。
見昆騰這般暴躁，劍齒虎心中愈發篤定——昆騰定然沒把當年的事告訴葉輕雲。
他暗自盤算著此刻若將那些隱秘全盤托出，這一人一妖的關系怕是立刻就會破裂。到那時，自己更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這兩個心腹大患徹底拿下。
想到此處，劍齒虎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嘴角的戲謔笑意也愈發濃重，仿佛已然勝券在握。
此時，劍齒虎全然沒將昆騰的暴怒放在眼里。
畢竟，即便沒有嗜血棕熊攔著，這昆騰也進不得這鎖靈縛神陣，再者，以他如今的修為，即便是進來，也傷到自己分毫。這般想著，劍齒虎愈發得意，索性徑直開口，將當年那場四族大戰的來龍去脈，緩緩對葉輕雲道來。
他語氣平穩，仿佛在訴說一件與己無關的舊事，卻又字字帶著刻意為之的穿透力，顯然是想借這過往，徹底攪亂葉輕雲的心防。
听劍齒虎重述四千多年前的四族大戰，葉輕雲即便早已有所思想準備，但神色還是不由得愈發凝重。
只因劍齒虎所說的內容，竟與昆騰之前的講述幾乎分毫不差。
這便意味著，他當年在丹谷中見到的天玄子遺言，果然是神族自己篡改過的版本。而那場大戰里，真正用了陰狠手段的，終究是他所屬的神族一脈。
這個認知如重石壓在心頭，讓他眉宇間的凝峻又深了幾分。
“本以為將這妖帝昆騰封印之後，這妖族便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還不待葉輕雲回神，劍齒虎已接著續說道“那時本以為我妖族和蕭成的神族聯手，定能將這妖族斬草除根，卻沒想到這殘存的妖族勢力竟還如此強悍。”
“蕭成？怎麼又是蕭成？”葉輕雲眉頭緊蹙，語氣里滿是震驚，“方才你不是說，蕭成在封印昆騰時已然祭出心火本源，身死道消了嗎？”
他上方的昆騰亦是瞳孔驟縮，周身氣息都泛起幾分紊亂。
一人一妖皆是滿臉震驚——畢竟無論是當時的情形，還是流傳下來的諸多線索，都明明確確指向蕭成早已在那場封印之戰中身死道消。
可眼下，這劍齒虎卻提及“與蕭成再度聯手”？
這前後矛盾的說法，實在令人震驚和費解。
“哈哈哈！”劍齒虎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語氣里滿是不加掩飾的譏諷，“這就不得不說了——蕭成那老東西，向來是機關算盡。當年他可是神族史上第一個沖破天塹、晉至知非境的神師，這般人物，怎會甘心祭出心火本源，跟這昆騰同歸于盡？”
那笑聲里的陰冷，仿佛淬了冰，字字都透著對蕭成“陰險”的嘲弄。
“什麼？”葉輕雲失聲驚呼，聲音都帶著幾分發顫，“你的意思是說……”
他臉上的震驚更甚，瞳孔因難以置信而微微放大，後半句話卡在喉嚨里，竟一時沒能問出口——劍齒虎這番話所透露的信息，實在太過顛覆，讓他一時間難以消化。
“我的意思是說，”劍齒虎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語氣里的嘲諷愈發尖銳，“當年為了徹底封印昆騰，解決這個最大的威脅，他先是以祭出心火本源為引，煽動神族之人舍生忘死，一個個奮不顧身地祭出心火本源來封印昆騰。然而他卻從中使了些手段，讓自己置身事外，因此才得以保全性命。”
“什麼？”
葉輕雲只覺心頭劇震，臉上血色褪了大半。
他本就對當年四族大戰中神族的行徑心存不齒，唯獨念及蕭成率神族眾人舍身封印昆騰一事，心中還存著幾分敬佩。可此刻劍齒虎這番話，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他心上——蕭成那副舍生取義的形象，竟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這般反轉太過刺眼，葉輕雲只覺胸口發悶，一時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難怪在那萬靈之陣上，我始終沒感受到蕭成的氣息……原來，他竟這般陰險！”
昆騰的聲音陡然從葉輕雲頭頂響起。他的語調里也帶著明顯的錯愕，顯然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驚得不輕。
“原來竟是這般……”葉輕雲垂著眼，聲音輕得像風中殘燭，帶著濃濃的失落，“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神族。”
那語氣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悵然，仿佛心中某種堅信已久的東西，終于隨著蕭成的真相徹底碎裂，連帶著對整個神族的認知，都蒙上了一層灰敗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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