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中，原初夢星跟著特異組乘車穿過城市。
他本以為會看到什麼驚天動地的異常景象，或許是天降血雨，又或者是建築物違反重力漂浮在半空。
但越野車最終停在一座普通的飛機場前，周圍只有幾個神色慌張的工作人員。
“就這？”
原初夢星挑眉看向凌薇。
“就只是這麼普通的狀況嗎？”
凌薇沒有管原初夢星，她和其他人直接下車。
她檢查著腰間的特制匕首。
“認知污染類異常通常沒有視覺奇觀，下車吧，諸葛先生。”
原初夢星，思考一下也跟著下去了。
二人靠近發現，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中年男人正在和雷陽激烈爭辯。
男人手里揮舞著手機，臉漲得通紅。
“萬國怎麼就不存在了？我查了三個月資料！”
他指著手機屏幕。
“你看這些旅游博主的視頻！”
“還有這個。”
他翻開手機相冊。
“我朋友上周才從萬國回來，帶了這個紀念品！”
原初夢星湊近一看，男人所謂的紀念品是一塊普通的鵝卵石，上面用馬克筆歪歪扭扭地寫著萬國留念。
雷陽煩躁地抓了抓紅發。
“老兄，清醒點！藍星上，根本沒有叫萬國的國家！”
“你打電話的時候不是問的很清楚了嗎？”
“不信我又過來和你說這麼久了，還不信，你查查世界地圖。”
“地圖都被篡改了！”
男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就像他們隱瞞南極的秘密一樣！我買的機票就在這里！”
他舉起那手機上面的一個軟件上面顯示萬國航空的機票，明天上午十點的航班！
王金寶嚼著能量棒走過來，一把奪過手機。
“讓我看看。”
他眯起小眼楮仔細檢查。
“紙質是真的，印刷也是標準航空公司的工藝，但公司lo根本不符合國際航空運輸協會的注冊樣式。”
原初夢星站在一旁，悄悄釋放感知力掃描整個房間。
空氣中漂浮著某種粘稠的無形物質，像是思維被攪碎後留下的殘渣。
他看向那個堅信萬國存在的男人，對方的腦部活動異常活躍，但所有神經信號都在圍繞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概念打轉。
“認知污染……”
原初夢星低聲自語。
他拿出手機，快速搜索萬國旅游，結果跳出數百萬條信息，游記，攻略，視頻博客，甚至還有詳細的簽證辦理指南。
每一條都真實得可怕，評論區擠滿了熱情討論的網友。
但當他切換到一個離線保存的世界地圖數據庫時，萬國這個名字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了嗎？”
陳默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眼鏡反射著手機屏幕的光。
“網絡是認知污染的重災區 就像那個著名的那咋了？病毒一樣。”
原初夢星猛地抬頭。
“什麼病毒？”
“你不知道？”
陳默緊張地推了推眼鏡。
“大概三年前開始的某個網絡用語突然具備了傳染性，只要看到那咋了？三個字連在一起，人就會不自覺地重復使用，就像……。”
“就像復讀機。”
原初夢星接話，突然意識到為什麼自己剛才搜索時，那些關于萬國的評論區里充斥著大量無意義的那咋了？回復。
那不是網友跟風，而是認知污染。
基站外，城市的日常仍在繼續。原初夢星透過玻璃窗看到。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突然在公交站台跳起詭異的雞舞，周圍行人視若無睹。
幾個頭發稀疏的程序員蹲在路邊，同步敲擊著鍵盤。
三名年輕女性正用紅色油漆涂抹一輛奔馳車，其中一人陶醉地念著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小說台詞。
“這些都是認知污染的表現？”
原初夢星感到一陣惡寒。
他原以為異常會是某種顯性的、可量化的威脅，而不是這種悄然改變人類思維的腐蝕。
凌薇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旁。
“我們管這叫背景噪聲。”
“只要不引發大規模混亂，通常不予處理。”
她指向那幾個涂車的女性，上周處理過一個言情小說實體化異常，現在只是殘留效應。”
“不予處理？”
原初夢星聲音提高。
“你們就這樣放任異常扭曲普通人的思維？”
原初夢星的疑問讓爭論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他。
王金寶吞下最後一口能量棒，含糊不清地說。
“不然呢？認知污染就像空氣里的塵埃，你不可能過濾每一粒。”
“但可以研究淨化系統！”
原初夢星拿起手機。
“如果能夠解析這種污染的傳播機制。”
“不行！”
凌薇和雷陽同時喊道。
陳默嚇得縮了縮脖子，而那個萬國信徒則趁機想要逃跑，被王金寶一把按住。
“等一下要解釋清楚，免得你下次再跑來，或者你現在再多看點異常管理局的網站，了解清楚，這是個異常才可以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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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寶盡責的繼續倡導。
另一邊，雷陽的拳頭上冒出電光。
“禁止直接觀察異常本質！這是鐵律！”
原初夢星皺起眉頭，覺得這是扯淡。
“所以你們就甘願當個清潔工，永遠跟在異常屁股後面擦地板？”
他轉向凌薇。
“你們的能力不就是現實扭曲嗎？為什麼不敢更進一步？”
凌薇的存在感變得清晰起來，她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解釋好了。
“因為上一個嘗試研究異常的同事，現在成了我們的收容對象之一。”
通訊器突然響起，慕星華的聲音從里面傳出。
“情況如何？”
凌薇簡短匯報後，慕星華下達了最終指令。
“使用114號認知濾網，然後把人帶回來做記憶清洗，清除不了的，繼續勸說。”
原初夢星看著雷陽從戰術包里取出一個金屬小盒，里面裝著一張看似普通的手機貼膜。
當這張濾網被貼在基站的主服務器上時，整棟建築突然發出痛苦的嗡鳴，仿佛某種無形之物被強行剝離。
電腦屏幕上，所有關于萬國的信息開始扭曲消失。
那個瘋狂的男人突然安靜下來，困惑地看著手中的機票，上面的字跡正在溶解。
“這……這是哪？”
男人茫然四顧。
“我為什麼要來這里？”
原初夢星注視著這一切。
這不是治愈，而是粗暴的覆蓋。
他打開手機，發現那些那咋了？的評論依然存在。
只是不再引起他的注意，就像被訓練忽略廣告的視覺盲區。
而造成狀況的幾乎也是一種異常。
返程的車上，原初夢星直接接通了慕星華的私人頻道。
“你們只是在用異常對抗異常？”
屏幕里的慕星華沒有太大反應。
“這是最安全的方法。”
“自欺欺人罷了。”
“那個認知濾網根本就是另一個異常物品，對吧？你們在用一個謊言掩蓋另一個謊言！”
慕星華的表情凝固了。
“諸葛先生，你似乎對我們的工作方式有很多意見。”
“因為你們的方式注定失敗！”
原初夢星忍不住提高音量。
“異常不是不可知的上帝！當它展現出可被觀測的特性時，就已經亮出了血條！你們難道沒想過研究這些污染的源頭嗎？”
“想過，然後死了二十七個研究員。”
慕星華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以為我們沒嘗試過？各種各樣的慘案就寫在總部地下的紀念碑上！”
原初夢星突然意識到，慕星華眼中的恐懼不是出于無知，而是知道太多。
這個看似強勢的女人，其實站在懸崖邊守護著最後一道防線。
“听著。”
慕星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幾乎每一個這種從外面來的都會有這種想法。”
“但在這里，請遵守我們的規則，至少，先多看幾次任務現場再做判斷，好嗎？”
原初夢星沉默兩秒半，最終點了點頭。
掛斷通訊後，他望向車窗外看似正常的城市街景。
那些跳雞舞的上班族、涂車的女孩、復讀機般的網友他們真的被治愈了嗎？
還是說，整個藍星早已成為認知污染的培養皿，而異常管理局只是在延緩必然的崩潰？
他悄悄在手機備忘錄里寫下。
1 認知污染具有跨次元傳播特性，疑似影響過我的原生世界。
2 管理局使用異常物品作為創可貼式解決方案
3 那咋了？異常認知污染病毒可能，擁有突破超多次元的能力，
4 再繼續觀察。
越野車駛入地下車庫時，原初夢星已經恢復了諸葛夢星的平靜表情。
但在他心底，一種前所未有的決心正在成形，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類選擇對異常下跪，那麼他將親手斬下那些偽神的頭顱。
畢竟，在他眼中，沒有不可殺死的獵物。
只有尚未找到的弱點。
抱著這種念頭，他開始了，他的打工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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