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字，今日份結束~】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著破碎的方舟群。
星光殿宇依舊沉寂，仿佛那高高在上的存在，不屑于回應螻蟻的質問。
楚浩驚訝。
白帝王他們這麼鋼的嗎？
那可是天噬級。
肯定有後手，除非頭鐵。
他悄悄後退，將眾人護至身前。
“哈哈哈，聖首大人豈會理會你這下域瘋狗？”
持扇青年見聖首未有回應，膽氣更壯，尖聲嘲諷，道“天噬級的心思也是你能揣測的？乖乖在下面等死吧……哦不，是現在就死！”
“諸位前輩，請出手誅殺此獠……肅清叛逆，還登船秩序！”
“正有此意！”
一位身披戰甲、面容剛毅的天刑級強者踏前一步，周身星光璀璨，殺意凜然，“擾亂方舟，罪該萬死，殺！”
“殺！”
另一位駕馭著烈焰巨獸的天刑級強者怒吼，火焰席卷蒼穹。
數位天刑級強者的恐怖威壓，如實質的海嘯，混合著冰冷的殺意，朝著白帝王、黑帝、等一眾下域霸主狠狠壓下！
空間都在哀鳴扭曲，眼看就要爆發一場，足以將這片區域徹底打崩的毀滅性大戰。
無數下域強者目眥欲裂，絕望與瘋狂交織，準備拼死一搏。
上域修士則大多面露快意，仿佛看到了這群“攪局者”被碾成齏粉的下場。
楚浩站在平台邊緣，眉頭緊鎖。
白帝王等人的控訴，那被塵封的血腥歷史，讓他心頭震動。
而聖首的沉默，更讓他感到一種深不可測的寒意。
這位天噬級的存在，到底在想什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夠了。”
一個平和、蒼老，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聲音，如春風拂過冰原，瞬間撫平了狂暴的能量亂流，壓下了所有喧囂與殺意。
那聲音，正是來自雲麓方舟頂端的星光殿宇。
聖首，終于開口！
只見，
那朦朧星光微微蕩漾，一個身著樸素灰袍、須發皆白、面容清 的老者虛影，緩緩顯現在殿宇上空。
他目光掃過下方，無論是殺氣騰騰的天刑級強者，還是怨氣沖天的下域霸主，在他眼中似乎都無甚分別。
“建木將朽，萬物同悲。”
聖首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憫，又有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道“過往是非，糾纏無益……求生，乃眾生本能。”
他目光落在白帝王身上“爾等所求，無非一線生機。”
白帝王握緊了白骨巨劍沒有言語，但那冰冷的眼神盯著聖首，等待下文。
聖首輕輕一嘆，袍袖微拂。
嗡！
一道柔和卻無比堅韌的空間波動，自他袖中擴散開來。
在雲麓方舟群側翼不遠處的虛空，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
一艘體型略小、通體由一種溫潤如玉的奇異古木打造、散發著盎然生機與穩固空間之力的方舟，緩緩浮現。
這艘方舟古樸自然，沒有其他方舟群的恢弘霸氣，它內部自成一方天地，隱約可見山川河流的虛影流轉。
“此舟，名為‘蒼野’，乃我早年游歷山海所得一截‘界空神木’心核所煉，內蘊小乾坤，可渡虛無。”
聖首平靜道“今日，便予爾等，權當……了卻一段因果。登船吧，莫再糾纏。”
看到這艘生機盎然的“蒼野方舟”，白帝王、黑帝、葬修門主等一眾下域霸主緊繃的氣息明顯一松。
這確確實實是一條生路。
是他們拼死一搏才爭來的機會。
“聖首慈悲！”
白帝王壓下翻騰的死氣，聲音依舊冰冷，但那份決死的戾氣消散了不少。
他深深看了一眼聖首的虛影，不再多言，轉身對著身後骨船上無數翹首以盼、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的下域生靈低吼。
“登船！”
下域強者們爆發出壓抑的歡呼，迅速操控著傷痕累累的骨船，小心翼翼地靠向那艘散發著生機的“蒼野方舟”。
上域這邊，眾多修士雖然心有不甘，覺得便宜了這些“下域賤民”。
但在聖首無上威嚴之下，無人敢再置喙。
那持扇青年更是悻悻地閉上了嘴，臉色有些難看。
楚浩看著那艘突然出現的“方舟”，又看了看星光中聖首那平靜無波的面容，心中那股不對勁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這老東西……早不拿出來晚不拿出來，偏偏在下域強者快把一艘方舟打崩、天刑級要出手鎮壓的關鍵時刻才拿出來？
就在他心中疑竇叢生之際。
一個冰冷精神意識，毫無征兆地刺入了楚浩的腦海……正是來自山河圖內的白醫生！
【呵……慈悲？了卻因果？別被這老東西騙了！】
【這‘蒼野’哪里是什麼逃生方舟！】
【這老狐狸，從頭到尾防的根本不是下域這群可憐蟲！】
【他真正在防的……是咱們底部根系的霸主！是那些被建木腐朽驚醒的、真正恐怖的存在】
【他要用這艘‘誘餌’，引開那些東西的注意，好讓他的雲麓方舟……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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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醫生的話，瞬間讓楚浩渾身汗毛倒豎！
他看向星光中聖首那依舊悲憫平和的虛影，只覺得那張清瘦的老臉，此刻在星光的映襯下，顯得無比陰森與……恐怖。
【你是說……】
楚浩心念急轉，在腦海中與山河圖內的白醫生溝通，道【那些被建木腐朽驚醒的存在，可能已經……混在方舟群里了？】
白醫生的精神意識帶著一絲凝重和不易察覺的忌憚。
【建木根系，貫穿山海大地，存在多少紀元？積攢了多少死寂怨氣？】
【如今建木將朽，那些被鎮壓、被滋養、被驚醒的‘東西’，豈會甘願陪葬？】
【它們也想活，聖首的感知比我們想象更深，他怕被那些‘人’盯上，成為它們的‘船票’或‘血食’！】
【這‘蒼野方舟’生機盎然，自成小乾坤，對那些渴求‘活物’氣息的存在來說，就是黑夜里的燈塔！】
楚浩只覺得這次逃亡之路，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復雜和凶險。
不僅要應對天災，還要提防人禍，更要警惕這些蟄伏在陰影里的“人”！
【除了我們這些根系霸主！】
白醫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道【別忘了，當初上下域劃分，資源掠奪大戰，也有幾個老不死僥幸沒死透，苟延殘喘活下來的天刑級……】
【他們實力或許不及巔峰，但手段陰毒，保命本事一流，此刻必然也藏在某個角落，等著渾水摸魚……盯緊點，這趟渾水，深得很！】
就在楚浩與白醫生精神交流，
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氛圍，開始在龐大的方舟群中彌漫開來。
雲麓方舟、蒼野方舟，以及其他數百艘大小不一的逃生舟群，引擎已然開始預熱，發出低沉而持續的嗡鳴，空間漣漪在船體周圍劇烈震蕩。
…………
遮天古道。
那條通往古山海彼岸的虛無路徑，即將被幾位實力強大的存在聯手打開！
這標志著，離開的時刻真的到了。
縱然上域修士大多對下域鄙夷。
縱然下域難民剛剛經歷了屈辱與抗爭。
但在這一刻，
一種共同的、對故土的深切眷戀與不舍，如無形的潮水，悄然淹沒了所有生靈。
“要走了啊……”
楚浩的身旁，李立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光芒。
他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氣也壓不住那聲低低的嘆息“老伙計……保重了。”
秦琦也收起了興奮勁，緊緊抱著雙臂，望著故鄉的方向，眼神有些恍惚。
她雖然肉身和故鄉都在山河圖中，但那份對腳下這片即將毀滅的廣袤天地的留戀，依然真切。
“這建木……真的沒救了嗎？”她喃喃自語。
平台上，
其他持票登船的上域修士，無論先前如何刻薄，此刻也都沉默了下來。
有人默默拿出故鄉的一捧土。
有人摩挲著家族的信物。
有人望著遠方破碎的山河，紅了眼眶。
即便是那些下域難民，在蒼野方舟上，也紛紛擠到船舷邊……貪婪地、絕望地凝望著那片他們掙扎求存了無數歲月、如今卻要永別的污穢故土。
生離死別，故土難離。
悲愴與不舍的情緒，凝重得如同實質。
饒是楚浩。
此刻也對這片天地，內心升起濃濃的不舍之情。
山海究竟有什麼在等待著他！
媽媽……看來這次，我們真的要離開了。
…………
“時辰已到！”
雲麓方舟上，一位主持大局的長老沉聲喝道，聲音傳遍方舟群，“諸位道友，隨我合力——開古道！”
數位氣息磅礡的天刑級強者，分列虛空，手掐古老法印，周身能量如火山般噴涌而出。
璀璨的光芒在他們之間交織，化作一道道玄奧莫測的符文鎖鏈，狠狠刺向前方的虛空！
“開——！”
轟！！！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巨響。
前方的空間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巨大、漆黑、不斷扭曲旋轉的裂口。
裂口深處……。
那是混亂狂暴的虛無能量流，但隱隱能感覺到一絲遙遠彼岸的、迥異于建木的古老氣息……那便是通往古山海的遮天古道！
並且，在聖首與其他天刑級的注力下，那限制天鼎級的封印被打破了。
“轟！”
明顯感覺到空間扭曲震顫。
“只限天鼎級的封印，就這麼被打破了！”楚浩驚訝。
不愧是天噬級。
“古道已開，封印已破，所有方舟，按序列，即刻啟航。”天刑級存在的聲音帶著激動和決然。
嗡——！
嗡——！
嗡——！
數百艘方舟的引擎同時爆發出最大功率。
龐大的船體開始緩緩移動，如離弦之箭，準備射入那道象征著生路的黑色裂口。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
異變陡生！
轟隆！
轟隆！
轟隆！！！
並非來自建木本身的崩塌巨響，而是來自……古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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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無盡的、黑暗的虛空深處。
仿佛有什麼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存在，在虛空中狠狠跺了一腳。
一股難以言喻、冰冷、漠然、帶著俯瞰螻蟻般高高在上的恐怖氣息，如無形的天幕，驟然降臨。
瞬間。
鎖定了整個正在啟動的方舟群。
這氣息之強，遠超天刑級。
帶著一種……規則的冰冷和牧場的秩序感。
緊接著，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遮天古道入口附近那片原本空寂的黑暗虛空，驟然亮起無數道刺目的流光。
那不是星辰！
那是一顆顆被恐怖力量強行牽引、加速到極致、燃燒著毀滅火焰的巨大隕石。
如被無形牧鞭驅趕的狂暴羊群，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帶著碾碎星辰的威勢，朝著剛剛啟動、隊形尚未完全展開的方舟群……狠狠砸落！
“不——！”
“那，那是什麼？！”
“隕石，虛空隕下的石雨！”
絕望的尖叫，瞬間撕裂了離別的悲愴！
“⺪！！！”
山河圖內，一直冷眼旁觀的白醫生，此刻發出極度震驚和憤怒的暴喝。
他的精神意識如被點燃的炸藥桶，直接在楚浩腦海中炸響
【是牧者！！！】
【是那群為主子放牧的走狗！！！】
【他們居然真敢……真敢在建木內部，在遮天古道口動手？！它們不怕驚動建木最後的反噬嗎？！這群瘋狗！！！】
牧者？！
楚浩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隕石雨襲來的方向。
只見，在那片混亂的虛空亂流深處，隱約有幾道模糊、扭曲、散發著非人氣息的暗影輪廓一閃而逝。
們冰冷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龐大的方舟群，像是在清點……待宰的羔羊。
牧者。
們身在彼愛虛空的倒影，讓整個方舟群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冰冷、漠然、如清點牲畜般的目光掃過，讓所有生靈從靈魂深處感到顫栗。
緊接著。
那鋪天蓋地、燃燒著毀滅火焰的虛空隕石，便已呼嘯而至。
“是傳說中的牧者！”
有年邁的上域修士發出憤怒的嘶吼，顯然听說過某些古老的恐怖傳說。
“結陣，快結陣防御！”
雲麓方舟上，那位主持大局的天刑級長老須發皆張，聲嘶力竭地怒吼。
根本無需命令，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所有方舟將防護陣法開啟到極致。
各色光罩瞬間亮起，如在黑暗虛空中綻放的巨大泡沫，試圖抵擋這滅頂之災！
轟！
轟隆隆——！
第一波隕石狠狠砸落，最外圍的幾艘小型方舟的光罩上。
那些光罩如同紙糊一般，瞬間破碎……隕石攜帶著恐怖的動能和毀滅性能量，直接貫穿船體，引發驚天動地的爆炸。
碎片四濺，慘叫連連！
只是一瞬間，就有數艘方舟化為火球，連同上面的生靈一起，徹底湮滅在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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