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終于開張了。
“溫暖之家”鬼屋開張的火爆程度,超出了預料。
奈奈一通天花亂墜的宣傳,加上那極具視覺沖擊力的“代言人”海報,媽媽蒼白而美麗的怨靈形象確實抓人眼球。
廣場還有許多角色扮演的人群,朝氣蓬勃。
開張第一天,門口就排起了長隊。
楚浩看著一群群興奮又緊張的男女尖叫著沖進去,又連滾爬爬、涕淚橫流地逃出來。
“臥槽!!這就是上次大戰,宣傳的鬼屋?”
上次北荒軍入侵,少女去戶外現場直播宣傳鬼屋,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可不是,北荒軍入侵那會兒,這直播間可是亮眼的很啊。”
“我要體驗怒燒金烏鴉!”
“我也要!!”
“+1”
“里面的花樣可真多啊。”
“……”
“朋友,效果怎麼樣?夠不夠刺激?”
奈奈忙里偷閑,湊到體驗者的身邊,臉上帶著小狐狸般的得意。
一個男生被同伴架出來,褲子疑似濕了一片。
“刺,太刺激了……就是有點費褲子。”
畢竟這鬼屋可是貨真價實的。
之後。
楚浩看到奈奈,接待了“朋友”。
那是四個和奈奈年紀相仿的女孩子,青春靚麗,正興奮地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著海報上的“詛咒貴婦”……臉上是純粹的、對恐怖體驗的期待。
表面上看,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普通的人類女孩。
然而,
楚浩鬼滅瞳卻察覺到異樣。
一股極其淡薄、混雜著硫磺、腐朽花瓣和冰冷怨恨的異樣氣息,如滴入清水的墨汁,瞬間擴散又湮滅。
人?
不,
至少不完全是。
奈奈的朋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豐富多彩”了?
楚浩拉住小雪,低聲道︰“剛才那四個女孩,奈奈什麼時候認識的?”
小雪帶著瘧童,兩小只裝扮成了小僵尸。
小雪抬頭道︰“奈奈姐說,那是她以前認識的朋友們。”
以前?
難道是街溜子奈奈,在認識媽媽之前的朋友?
…………
鬼屋內,
光影交錯,音效 人。
奈奈的朋友們擠在一起,發出高分貝的尖叫,似乎和其他游客並無二致。
但在某個精心布置的、模仿破敗教堂的角落布景後,尖叫聲被隔絕。
四個女孩臉上的驚恐瞬間褪去,只剩下一種冰冷的專注。
她們圍成一圈。
其中一個短發、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最文靜的女孩、……她手指在虛空中快速劃動,留下淡淡的、扭曲如蝌蚪的黑色光痕,形成一個臨時的隔音屏障。
“奈奈的媽媽‘枯萎’的速度在加快。”另一個扎著高馬尾,氣質凌厲的女孩沉聲道。
“常規的‘溫暖’滋養杯水車薪,必須找到‘地獄’的源頭。”
“難。”
第三個長發披肩,眼神迷離仿佛沒睡醒的女孩接口,聲音飄忽,道︰“‘地獄’並非固定之所,它是概念……是牧者視線下最深的陰影。”
“線索如在大海撈針。”
“更麻煩的是‘ ’。”
第四個圓臉,看起來最無害的女孩,聲音卻帶著最深的忌憚。
“奈奈媽媽的死敵, 的痕跡被抹得太干淨了,仿佛從未存在過沒有錨點……我們連‘ ’的名諱都無法呼喚,更別提鎖定。”
“奈奈還不知道這些吧?”
短發女孩推了推眼鏡︰“她只想著用‘快樂’和‘陪伴’來延緩。”
“天真,但…是我們唯一能做的。”
“所以,必須找到線索!”
“‘溫暖之家’是個不錯的掩護,利用這里的人氣,或許能吸引到一些游離的、關于‘地獄’的碎片信息,或者……‘ ’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留意任何異常的波動,任何提及‘灼燒’、‘永罰’、‘黃泉’等關鍵詞的靈性殘留。”
“還有那些被嚇破膽的咒怨魂。”圓臉女孩補充。
“恐懼到極致時,魂會短暫地靠近‘地獄’的投影,也許會泄露出點什麼。”
“行動吧,為了奈奈的‘媽媽’。”
隔音屏障散去,女孩們臉上瞬間重新掛上驚恐的表情,完美融入尖叫的游客浪潮中。
四個女孩走出鬼屋。
“怎麼樣,我的鬼屋很棒吧?”
圓臉女孩笑道︰“是很棒,奈奈你有一個好媽媽……好哥哥……真羨慕你。”
奈奈得意的仰起頭,加了一句︰“我大鍋不算!他總欺負我。”
四個女孩笑嘻嘻沒說什麼。
眼鏡女孩道︰“奈奈,我們討論過了,想找到源頭,得發現描點?”
少女撓撓頭。
“事情就交給你們去做了,到時候通知我……姐妹們。”
“行。”
圓臉女孩提醒道︰“奈奈,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啊,什麼?”
圓臉女人做出一個“錢”的手勢。
奈奈忽然想起來了,從兜里掏出一枚‘銅錢’遞過去。
那銅線上刻印了花雕紋,材料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任何產物。
圓臉女孩微笑道︰“定金,我們就收下了,有消息,通知你!”
“喵!”狸花貓邁著優雅地步伐走來。
“小玉!好久不見。”
四個女人頓時圍在狸花貓身邊嘰嘰喳喳的。
小玉舔了舔貓爪微微仰頭表示。
“奈奈,你這鬼屋真是太棒了!尤其是‘詛咒貴婦’,簡直絕了!我們還想近距離膜拜一下‘貴婦’本尊的風采,合個影,沾沾‘死氣’?”
“那必須的。”
奈奈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走!我媽這會兒肯定在廣場‘營業’,帶你們去開開眼。”
廣場一角,已然成了小型恐怖文化集會地。
被奈奈硬拉來“站台”的媽媽,此刻換下了那身勒人的維多利亞長裙……穿著一套相對寬松,但依舊破敗感十足的哥特式黑裙。
媽媽臉上那驚悚的妝容倒是洗掉了,只留下一點淡淡的蒼白底妝,和特意加深的眼窩陰影。
饒是如此,
她安靜地坐在一張鋪著黑絨布的椅子上,周身那股子沉靜、疏離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疲憊與虛無的氣質,依舊如磁石般牢牢吸住,周圍一圈奇裝異服的角色扮演愛好者。
“姐姐!您這氣質怎麼練的?簡直像從古堡棺材里剛爬出來一樣自然。”一個頂著夸張爆炸頭、畫著煙燻妝的朋克少女激動地比劃著。
“對對,特別是那種‘看透生死’的淡漠眼神,教教我唄!”旁邊一個扮演中世紀瘟疫醫生的男生,隔著鳥嘴面具甕聲甕氣地求教。
媽媽微微側著頭。
听得認真。
她嘴角帶著一絲溫柔,又有點困惑的笑意。
她似乎不太理解,這些年輕人為何對“死氣”如此熱衷,但那份真誠的喜愛讓她很受用。
“嗯,大概,就是……放空一點?”
媽媽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分享“經驗”,聲音輕柔︰“不要想太多活著的事情……想想落葉歸根,想想……嗯,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