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氣並非簡單的煙霧,它更像是由最深沉、最絕望的‘咒怨’凝結而成……。
黑氣之中,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數之不盡的血色、慘白、幽綠的眼眸驟然睜開。
每一只眼楮都充滿了無盡的怨毒、瘋狂、饑渴與一種近乎永恆的麻木。
它們無聲地轉動著,盯住了場中唯一散發著“生”之氣息的龐然大物……被黑暗鎖鏈束縛的瘧童。
以及,
白星本身!
這些眼楮是無數被遺忘、被獻祭、被扭曲的怨靈意志的集合,是扎根于葬天建木最底部、汲取了無數紀元負面污穢的……咒怨靈霸主!
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在人群里,突兀的出現。
“人販子在哪里!!”
楚浩的滅影分身指向白金。
乍一看。
白金困住了瘧童。
那瘧童雖然詭異無比,但看上去的的確確,只是一個孩子!!
“人販子,死!!”
離得最近的禿頂大叔,喉嚨里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仿佛無數怨靈重疊的嘶氣聲。
他“手中”那由黑氣凝聚的、扭曲變形的“剁骨刀”,刀鋒上流淌著腐蝕空間的怨毒黑液。
卷發大媽的位置,黑氣涌動,形成一張由無數痛苦女性臉龐拼湊成的巨大“臉譜”,塑料發卷變成了蠕動的怨毒觸須。
陰郁男的剪刀化作了兩片不斷開合、布滿鋸齒獠牙的黑暗裂口……。
這哪里是居民?
分明是一群披著人皮的、行走的深淵。
“人販子,你還敢拐小孩?!”
一聲飽含無盡怨毒與刻骨恨意的尖嘯,撕裂了死寂。
是林豪。
或者說,是佔據了林豪軀殼的某個咒怨靈霸主。
它顯然認出了那個單膝跪地、銀甲破碎的身影……正是當年,拐走他孩子的人販子。
四河青木也傻眼。
一聲︰“臥槽!”
“嘎吱—— 嚓!!”
林豪的身體如充氣般膨脹、扭曲。
皮膚血肉瞬間干癟、風化,露出下面森白如玉、卻又纏繞著濃稠黑氣的巨大骨架。
這骨架高達三米,眼窩中燃燒著兩團瘋狂跳動的幽綠魂火,每一根骨骼都烙印著古老而扭曲的怨咒符文。
它發出非人的咆哮,巨大的骨爪撕裂空氣,帶著積攢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怨毒,如白骨流星,狠狠砸向跪在地上的四河青木!
四河青木自然認出林豪了。
頓時感覺肚子疼。
他怎麼來了?
那個詭異小區的住戶。
四河青木根本來不及思考,銀甲爆發出刺目光芒,空間之力倉促凝聚成盾擋在身前!
“轟!!!”
骨爪砸在銀盾之上。
空間之盾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恐怖的力量混合著侵蝕靈魂的怨毒黑氣,重錘狠狠砸在赤烏胸口。
“噗——!”
赤烏鮮血狂噴。
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砸得倒飛出去,狠狠撞在一塊巨大的虛空碎片上,銀甲徹底崩裂,氣息瞬間萎靡,眼中充滿了驚駭與難以置信。
白骨‘林豪’一擊得手,眼窩魂火瘋狂燃燒,邁開巨大的骨腿就要追殺。
“保護‘鑰匙’!” 四河青木驚呼。
根本不用四河青木提醒,白星面具下的眸子,第一次帶上了凝重!!
他沒想到這群,突然闖入的“螻蟻”,竟是恐怖的咒怨聚合體。
他意念一動,纏繞瘧童的黑暗鎖鏈分出一股,如毒蟒般射向白骨林豪。
然而,
比他更快的是那片翻涌的咒怨黑氣。
“ …… ……”
“孩子……孩子是我們的……”
“痛苦……美味的痛苦……”
無數重疊的、充滿饑渴與混亂的低語從黑氣中響起。
那片籠罩“住戶”的龐大怨靈黑氣,如擁有生命的海嘯,猛地撲向白星和被黑暗鎖鏈束縛的瘧童。
目標明確。
搶走那散發著極致痛苦的瘧童!
“你們這群舊日產物,誰也別想織染‘鑰匙’!”
白星混沌面具上的旋渦,驟然加速旋轉。
他周身,爆發出粘稠如墨的黑暗領域,試圖將這污穢的怨靈黑氣徹底湮滅、吞噬。
兩股同樣代表著黑暗、吞噬與負面力量的洪流轟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無聲的湮滅與侵蝕。
黑暗吞噬著咒怨,咒怨污染著黑暗,空間在這兩股力量的絞殺下發出哀鳴……形成一片混亂的、不斷塌縮又重組的混沌區域!
“嗷——!”
被夾在中間的瘧童,發出痛苦的尖嘯。
它核心處那張屬于�雉妹妹,被痛苦徹底扭曲的小臉,在黑氣與黑暗的雙重刺激下,竟極其詭異地……浮現出一絲極其微弱、極其茫然的……孺慕?
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同源的氣息?
它的身體劇烈掙扎起來,墨綠病氣瘋狂沖擊著黑暗鎖鏈。
“桀桀桀!!”
“孩子……孩子……過來。”
“它是……我們的!!”
白星眸子一沉。
這些舊日產物太麻煩了。
如果是一兩頭還沒什麼,可聚集在一起的數量,足以讓自己頭疼。
這里可不是底部根系,為什麼霸主咒怨靈的數量又那麼多?
按照建木的生存規則來說,咒怨靈是沒辦法在上游待很長的時間,否則會飛灰湮滅的。
雙方爭奪瘧童。
瘧童處于饑餓感,再加上剛剛誕生,這樣下去非得被撕裂。
就在這混亂到極致的時刻。
一個身影,分開洶涌的咒怨黑氣,閑庭信步般走了出來。
她穿著碎花棉布居家服,手里還拎著一根普普通通的……塑料晾衣架,頭發隨意地挽了個髻,插一朵紅色蝴蝶結。
她面容溫婉,帶著點操勞過度的疲憊,眼神平靜,就像剛在小區樓下遛彎回來,準備回家做飯的賢惠婦女。
幽熒。
她無視了周圍毀天滅地的能量亂流、猙獰咆哮的咒怨靈霸主,散發著不祥紅芒的逐日領袖,以及那被束縛的滅世天災。
她的目光,平淡地落在了正全力對抗咒怨黑氣、無暇他顧白星身上。
“就是你?”
媽媽的聲音不高,帶著點南方的軟糯口音,像是在確認什麼。
“偷小孩的賊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