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姜陽立刻就全明白了。
雨湘山看似在鄭國境內隱隱位居三大宗門之首,門內紫府真人多達六位以上,下修眼中的龐然大物,可實則卻是半邊身子騰空虛不受力,在上沒有真君照應看護,處境堪憂。
“真人...真人辛苦了。”
姜陽現在隱隱明白飲宴上玄滌沉默寡言的原因了。
不過好在雨湘山畢竟是幽微娘娘的道統,盡管玄滌擔心歸擔心,但表面上還是八風不動,只要這天下的弱水還未萎靡,靈物還未消退,靈氣也依然采的出,那誰也不敢把雨湘山怎麼著。
“哎...不過是持如履薄冰心,行謹小慎微之事罷了。”
有了這一層關系在,滅固然是不敢滅的,但招惹磋磨的膽子還是有的。
玄滌心中比誰都明白,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夠退縮,既然避免不了有心人的試探,那就得把這架子努力給撐住才行。
“怪不得師尊常常在峰上困守不出,想必是有人不希望他到處亂走動吧。”
姜陽也漸漸回過味來,玄光總是在山間端坐,不是閉關就是品茶,鮮少有不在的時候,現在細想起來還真與‘坐牢’無異。
玄滌不欲在多言,今天已經說的夠多了,他擺了擺手輕聲道︰
“此不是你等小輩操心的事,且好生修行吧。”
“是。”
姜陽低頭應聲,歸根結底還是修為太低,什麼時候突破紫府持了神通,在宗內也就擁有了話語權,有了議事的資格了。
只不過這也不是姜陽的錯,他總共才修行幾年,已經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速度了,想要突破至紫府還有的熬呢。
隨後的時間里,二人不再多言,只一心趕路。
太虛之中遁速是極快的,沒過多久玄滌便破開太虛,帶著姜陽駕著雲回到了現世。
姜陽一抬頭,流光璀璨,雲氣升騰,瓦藍色的覆露湖平滑如鏡,一片片潔白的光彩在眼前閃爍,自天即地,如同天幕籠罩。
熟悉的景色展露眼前,這是自家護山靈陣的光輝,姜陽展露笑顏,有種到了家門口的放松之感。
離開宗門的時間不長不短,也有大半個月了,但中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又斗了幾場,這一放松他還真的生出些許疲憊之感。
俯瞰下去,山間的修士星星點點往來奔走,一派熱鬧景象,林木簌簌顫顫,一片洞響,夾雜著沙沙的風聲。
玄滌開了陣並未前往祖庭,而是帶著姜陽直接落在了扶疏峰上。
玄光大老遠的便抬首望去,見二人在山間現身便輕笑道︰
“回來啦,壽宴可還順利?”
再次見到師尊模樣,姜陽又有了不一樣的感受,他並未愣神,而是上前躬身逗趣道︰
“回稟師尊,一切都好,您是沒去見,那龍宮可華麗的緊,好些個奇珍異寶,那些個龍子龍孫真是奢遮人物。”
“哈哈哈,你呀你,我是讓你見這個世面的麼?”
玄光笑著伸手輕輕點了點姜陽,轉而對著玄滌道︰
“師弟,先坐吧。”
山間小徑上,兩位清秀靈疏的婢子聯袂而來,為玄滌奉了茶。
姜陽立在一旁撿了在龍宮中的幾件趣事說了,玄光認真听著不時點頭,轉而看見玄滌對自己使眼色,便心領神會道︰
“路途遙遠我看你也乏了,正巧我與你玄滌師叔有些話要說,就先下去歇息吧。”
姜陽自無不可,連忙拜道︰
“是,弟子告退。”
說著他便退出山間,駕風下山去了。
待姜陽離開,玄滌便斟酌著朝玄光開口了。
……
駕著風姜陽一溜煙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小院。
信步踏入院中,靈清榆樹在院中搖曳,平滑的葉片伸枝招展,灑下點點清輝,訴說著一切如常。
姜陽伸了個懶腰把自己整個人摔在榻上,松弛著筋骨。
“唔....可算閑下來了。”
解下腰間的‘白杜’靈劍擱置到一旁,真元耗盡連番的斗法說不累也是假的,但更多的是來自心靈上的壓力。
這一趟出門不但收獲匪淺,還听聞了許多不曾得知的秘聞,但反之壓力也更大了,不管是眼下還是未來,前路不明形勢不容樂觀。
‘洞天....三五年之內...’
姜陽念叨著一骨碌坐了起來,捧起靈劍道︰
“白前輩,白前輩!”
“別喊了,在呢!”
身後傳來話音,姜陽一回頭,白棠身姿英挺,繡眉微揚,斜倚靠在牆邊。
姜陽轉過身面朝著她,輕聲道︰
“白前輩,先前在龍宮里那龍子所言,想必你也听到了吧。”
“胡說,你倆的閨房樂事我可沒有听。”
白棠撩了撩發絲,嘴角勾勒輕笑道。
姜陽一听不由氣結,無奈掩面道︰
“前輩別鬧了,與你說正經的呢。”
“好好好,不識逗呢你。”
白棠見狀也擔心把姜陽給惹過火了,忙應聲正色道︰
“自然听見了,你是想說那【青隅天】吧。”
“對!”
姜陽錘了下掌心,思路與白棠不謀而合,開口道︰
“當年白前輩您是從那【洗劍池】中被發掘而出,與您一同被發掘的還有大批的典籍法術,都是源自于【殛雷風天巽木法統】。”
“這種種跡象表明,都是源自于那青隅洞天,說不定其中便涉及到您的身世來歷!”
白棠真靈缺失,對自己的出身到底是不是源自這一處洞天,她自己半點也回憶不起來,但倒也並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姜陽曾經得到過一顆傳承靈種,白棠接觸之時回憶起有限的幾幅畫面,都是關于廝殺斗法,尸山血海,洞天福地的場景。
“按線索來說大有可能,但具體恐怕得親身入內一探才知道了。”
白棠自己其實也迫切想知道,糊里糊涂的下去不是辦法。
“嗯,過兩日我再去一趟朝雨峰,打听打听那位方師兄的行蹤,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姜陽點頭對著白棠又說道。
盡管姜陽內心已經有預感,想找到方絮恐怕沒那麼容易,不過對于白棠的事自始至終他都十分上心,哪怕沒有洞天一事,他同樣不介意多跑這一趟。
白棠雙唇抿起,對于少年的關切不知該不該笑,最終她還是抵不過目光注視,輕聲道︰
“行,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