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昂听到散場的聲音，轉身就要往臥室里鑽。
剛悄默聲跑到臥室門口，就听到一道關門聲與河東獅吼︰“李子昂你給我站住！”
李子昂轉回身，聳聳肩道︰“媽，你看，打游戲是有用的吧？”
趙姐翻了個白眼，“人家那是愛好，你呢？你自己組裝個電腦，開機都開不開。趕緊吃飯。”
李子昂撇撇嘴，走向櫥櫃，“媽，有得必有失，你看陳兄也沒空回來陪他爸媽啊，三年了，咱們都沒見過他。”
“你要是能在清苑……不用給我倆買，你能給你自己買，我也不用你陪我，我喊你陛下都行。”
老爸從臥室出來，去廚房幫忙盛菜，“好了好了，別老否定他了，你看，還知道盛飯呢。”
趙姐瞪了李子昂一眼，“你牛逼，你最牛逼了。餓了知道吃飯，下雨知道打傘，要是飽了知道放碗就更厲害了。”
趙姐陰陽了一句後，也走進廚房。
李子昂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
他愛學校！他要回去上學！
……
時間一天天過去。
街上，貪涼的年輕人也逐漸換上了長袖襯衫。
落葉逐漸多了起來。
陳放家院子里，銀杏樹葉子邊緣漸漸浮現出淡金。月季花開得也不再那麼顯眼，花邊逐漸卷起。
9月22號，戚書雅與陳衡帶著陳放幫他們聯系好的搬家公司員工，順利喬遷新居。
這棟樓一共七層，他們買的是五樓。
傍晚，陳衡準備下樓買點東西，走到電梯口，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按下向下按鈕。
很快，電梯到了。
他剛走進去，電話接通，听筒里傳來陳放的聲音，“喂，爸。”
“你什麼時候到啊？”
“你等會，我問問司機師傅。”
“好。”
話音剛落，電梯停在了四樓。
一個穿著棕色亞麻襯衫、卡其色闊腿褲，留著微卷中分長發的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戴著個口罩，牽著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走進來。
陳衡估摸著這位應該就是經紀人所說的文化工作者鄰居，便沖他笑著點點頭。
青年抿了抿嘴角後，低頭看向狗繩，走進電梯里，站到一角，手不自覺地攥緊狗繩。
電梯門還沒關上，電話里再度傳來陳放的聲音，“十分鐘後吧。”
“真巧，你一會幫我拎點東西上樓吧。”
青年瞳孔一顫，緩緩側頭，看到他是在打電話，松了口氣，腳趾忍不住摳地。
呼——嚇死了，還以為說他呢。
他叫莫暉，是個漫畫家，本職賺的不是特別特別多。但早年出于興趣，投資了一個做二次元手游的初創企業，後來那企業發了，他就年年拿分紅，成了個土豪。
雖然天上掉餡餅，但他依然不愛社交，每天繼續畫漫畫。
在網上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膽大包天，騷話連篇。
到了現實就是社恐，社交恐懼分子，唯唯諾諾。
尤其常年不在現實中跟人接觸吧，就更不願意接觸了，每次出門丟個垃圾都要戴口罩。
啊……好煩，再也不答應幫忙看狗了。
還得下樓，真不想出門見到人類啊。明天一定要走樓梯。
他目光始終落在狗子的身上，忽然旁邊傳來大叔的聲音，“小伙子你好，我是新搬來的五樓住戶，我和我愛人都是大學老師。你是不是住四樓啊？”
“嗯對，您好。”
“那以後相互多多關照。”
“嗯，多多關照。”
他實際上想的是︰別關照，關門各過各的就行了。但這話當然說不出口。
終于，一樓到了，電梯打開門，莫暉牽著狗逃跑似地離開。
呼——
希望回來的時候，可別再遇到這個大叔了。
……
二十分鐘後。
陳放戴著頂鴨舌帽，拎著兩個袋子，跟老爸一起往回走。由于手里東西挺沉，他把口罩拉到鼻子下方，方便呼吸，“爸，這小區里應該有送貨的服務吧？”
“呃，我剛才買東西才發現確實有，工作人員還問我了。但琢磨著你要來，我就拒絕了。”
“那就好，你倆以後買多了，還是讓送吧。”
“哦對了，我剛才遇到四樓的小伙子了。人好冷漠，我都沒敢多問。”
“冷漠？”
“也可能是內向吧？反正一眼都沒看我。”
陳衡與他轉過拐角，正對著樓走去，余光瞄到樓側面，一個穿灰衣服的身影牽著狗走了過來，“誒喲，又遇到了，我估計他都會爬樓梯上樓。”
陳放也瞥了眼那個男生，“那挺好。”
內向好啊。
他本來都想拉上口罩了。
內向的話，根本不敢看他，也免得被認出來。
談戀愛這半年，他也積攢了大量喬裝出游的經驗。
一開始他和小豬相當謹慎，後來發現，大家走在路上基本不會盯著別人的臉看。
只要不是鐵粉，就算懷疑是他倆，也會很快否認猜想。
至于他獨自出來，戴個鴨舌帽和口罩，基本不可能被認出來。
陳放一度懷疑，如果穿得丑一點並戴著口罩，站在街上大喊“我是陳放”，怕是會被人當做玩梗的沙雕。
陳放干脆不拉了，繼續往前走。
而另一邊，莫暉牽著狗朝門口走來，有綠茵茵的樹木擋著，還沒注意到陳放父子倆。
他正戴著耳機，跟朋友吐槽。
這是他高中開始一直是死黨的朋友，倆人都喜歡那種探險、冒險、詭異以及二次元的東西。
莫暉吐槽道︰“我不想說話，不想跟陌生人說話。他們還是對夫妻，老天爺，希望他倆能懂一點我們這種人，千萬別有事沒事搞鄰里關系，不打擾就是最大的善意了啊！誒我去！”
莫暉余光瞥到樓上大叔的身影，不禁眼皮一跳，“不是吧？又遇到了？！”
電話對面，朋友的老媽說道︰“小莫啊，你來我家的時候，我們也覺得挺正常啊，鄰居嘛，去打聲招呼吧。”
“媽，你別說了。”電話里傳來朋友走路的聲音，“我幫你想想辦法，保證讓你成功躲過敵軍追擊。”
莫暉攥緊遛狗繩，忍不住定楮瞧向大叔的身影，想確認自己是否認錯，目光掃過大叔旁邊的年輕人身上時，眼楮瞬間睜大。
等一下，那鼻梁那眼楮，那身高，還有鼻梁上的痣……這是不是東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