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1月5號，陳放回歸影視之家，繼續訓練。
下午，首都的一棟單身公寓里。
周曉曉听著電話里經紀人的聲音，眉頭擰緊，嘴巴抿成一條直線，努力壓抑著情緒，可還是忍不住微微抽動嘴角，手指也不自覺地攥緊衣角。
听完經紀人的換人通知，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更鎮靜一些，“趙姐，可不是選拔出來是我嗎？三輪考核，唱功、舞台表現力、市場潛力評估，我兩項第一，綜合也是第一呀。”
經紀人嘆氣道︰“曉曉，那是參考排名。你也知道，每檔綜藝都有特點，我們還是要考慮與節目的適配度，對吧？他們更偏向與能制造話題、比較活躍的歌手。等下次，如果一檔綜藝傾向于實力派的，那肯定你佔優勢呀。”
周曉曉攥緊衣擺，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發熱。
當她傻嗎？
真是這樣，為什麼不在市場潛力評估環節考慮這個問題？
顯然，這就是暗箱操作，就是資格被搶了。
“曉曉啊，這是社會，是娛樂圈，這個圈子不光看實力，更看……”經紀人停頓了一下，仿佛自嘲似的嘆了口氣，“運氣，看運氣。你得會做人，你剛畢業，還是學生思維，但現在進入娛樂圈了，要學會轉變思維。你……自己再想想吧。”
“嗯，謝謝趙姐。”
周曉曉掛掉電話，盯著手機看了三秒，眼眶迅速模糊，抱著膝蓋，放聲大哭。
趙姐沒明說，但她也听得懂，就是靠關系，靠潛規則。
可她真的很難過，就是難過。
她甚至都沒心力去恨頂替她的那個人，因為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多突破底線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但她就是很難過。
她從小到大就被教育，要勤勤懇懇努力，要正直善良。天道酬勤，善有善報。
結果呢？
出道一年半，她的三觀，她對公平與道德的信仰，一次次被踩在腳下。
好，社會就是這樣。她也知道娛樂圈為了機會要不擇手段。
可她近二十年養成的三觀目前還不允許她這樣啊。
那既然社會是這個樣子，學校為什麼要教她仁義禮智信，為什麼要教她相信公平與法律？
她好好學了，出來卻被扣上一頂“愚蠢幼稚”的帽子。
既然那些大人物批判她這樣是愚蠢，那他們為什麼不去批判學校，批判學校為什麼教“愚蠢”，而不教所謂的“智慧情商”？
周曉曉越抽泣越難過，干脆放聲大哭。
太難過了。這不是單單機會被搶走的痛苦，更是信仰觀念一次次被碾碎的崩潰。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啊？
周曉曉哭了一會，抬頭抽了幾張紙巾，擤了擤鼻涕。
窗外還是白天，陰雨連連。
可她卻感覺像是台風來臨的夜晚，壓抑又喘不上氣，找不到掙扎的出口。
“叮鈴鈴”手機再次響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經紀人的電話。
她連忙止住哭泣，迅速整理情緒，裝作無事發生。
她本就沒人情關系，可不敢給經紀人落下麻煩精的印象。
周曉曉克制著抽泣的沖動，故作輕松的語氣，“喂，趙姐。”
听筒里傳來趙姐激動的聲音︰“曉曉！你知道陳放要給謝雲軒寫歌的事情嗎？”
“嗯，我知道。”
“那首歌由謝雲軒唱，但還要出女聲版，陳放指定你去試一下！”
“我？”周曉曉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楮，忍不住抬起右手指了下自己，“還是陳老師定的我？”
“嗯，是呀，還是他點名定的你。”
電話對面，趙姐滿臉笑容。
她拿到消息以後，第一反應是要不要告訴周曉曉，是自己幫她游說，或者公司力薦。
但轉念一想，周曉曉如果以後見到陳放，跟陳放一對賬，不就發現問題了嗎？還是實話實說，並且對她好點吧。
另一邊，周曉曉腦子空白了一會。
陳放是頂流，還是創作型歌手，而且還拿了去年星雲獎的年度歌曲，事業如日中天。
自己何德何能被他指名？
周曉曉試探著問道︰“趙姐，您確定是我嗎？我似乎也沒多大名氣……”
“這首歌，女聲版就是不要名氣大的歌手。”電話里，趙姐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以及音樂的大致風格。
當听到這首歌是抒情民謠，她更是抬手捂住嘴，眼楮里迸發出激動的光芒。
她原本就擅長這個風格，只不過這條路上人太多，公司結合她嬌小的外形，給她安排了甜歌的路線。
如今，陳放寫的歌，謝雲軒來唱，兩家公司都會投入資源。她來唱女聲版……這趟車讓她蹭個站票，也是要起飛啊！
天啊！
周曉曉放下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髒。
她忽然感覺，她那昏暗的世界里仿佛有一束光照進來了！
听筒里再次傳來經紀人的聲音，“但這件事與陳放和謝雲軒掛鉤，咱們公司領導和天際娛樂的意思是，你先錄個小樣，雙方團隊听過後，才會正式決定是否用你。”
“好！謝謝趙姐，我馬上就收拾去公司。我一定會抓住機會！”
周曉曉掛掉電話後，立刻收拾出門。
陳放點名讓她試試，或許這是最難被別人搶走的一次機會吧。
周曉曉站在鏡子前，握緊挎包的帶子，深吸一口氣。
謝謝陳老師，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陳放會選她，但……或許命運不會辜負認真做人的家伙吧。加油！
……
傍晚，周曉曉從錄音棚出來，正要往回走，就在電梯口遇到了謝雲軒。
她連忙簡短自我介紹，並感激道︰“謝老師，非常感謝您和陳老師，這首歌真的非常棒。真羨慕您和陳老師的友情。”
噗嗤！
謝雲軒感覺心里被捅了一下。
羨慕是吧？你去試試。
謝雲軒擠出個笑臉，“沒事，你好好唱，爭取熱度蓋過我。”
周曉曉見他冷笑，還以為他對自己不滿，惶恐地擺手，“不敢不敢，您這也太謙虛了。”
謝雲軒也意識到自己臉色不對，解釋道︰“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剛剛在想別的事，沒別的意思。你如果選上了，就好好唱。”
“嗯，我會努力的。”
周曉曉斗志滿滿。
謝雲軒死氣沉沉。
無他，唱歌就算了，關鍵是明天要直播跟陳放道謝。
哎，罷了，從今天開始，在心里喊他陳錢錢吧。
時刻提醒自己，向金錢低頭，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