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匆匆數十載便已逝去。
隨著極北之地上最後一道陣紋刻畫完畢,分別鎮守大陸四極的四座大陣瞬間貫通相連。
緊接著,一條條陣法脈絡自四座大陣延伸而出,朝著作為整個陣法中樞的蒼生聖地勾連而去。
當萬靈鎖運陣徹底啟動,成功運轉的那一剎那,五道光柱驟然沖天而起。
隨即,記載于古籍或傳說中的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尊神獸虛影,自陣眼之中緩緩浮現,而後分別飛赴大陸四極,落地鎮守。
“颯颯。”
風聲乍起,雲層翻涌,一場淡金色的大雨驟然席卷了整個大陸。
緊接著,便有修士敏銳察覺,這場淡金色的大雨,竟似暗藏助人突破境界之效,境界越低,效果就越明顯。
一時間,整個大陸的修士都陷入狂熱。
……
蒼生聖地,東區。
“要是這場氣運之雨能下得久些就好了,說不定我等都能借此契機,突破到渡劫後期。”
李俊坐于亭中,望著遠處被吊在樹上,腦袋腫成豬頭,苦兮兮淋著雨的林宇軒、趙剛、帝林三人,不由得感慨道。
“不過是大陣成型、各族氣運徹底融合後帶來的些許饋贈罷了。真要能憑這雨讓我們突破境界,那你那位下落不明的師姐,豈不是應該白日飛升了?”君莫邪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哎,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感嘆一物降一物。”李俊望著遠處的景象,輕嘆了一聲。
“行了吧,一門兩瓢蟲,還好意思感嘆別人的感情事。”炎燼翻了個白眼,語氣里滿是不屑。
“炎聖主高風亮節,竟能以資助徒弟修行的名義,縱容他流連花樓,這份氣度,自然是我遠不及的。”李俊話里帶刺,調侃道。
“你還好意思說?就是你們兩個教出的好徒弟,把我徒弟給帶壞的!”炎燼目光掃過李俊與龍戰天,語氣里滿是不滿。
“……”
龍戰天默不作聲,轉頭與李俊交換了個眼神,兩人眼底都閃過一絲默契。
……
數日後,林川回到了蒼生聖地。
“恭迎聖主!”
聖地之內,李俊等一眾高層率領弟子們躬身行禮,聲浪浩浩蕩蕩。
與此同時,八位容貌傾國的女子快步圍了上來,簇擁向林川。
聖地志記載,聖主林川布置完萬靈鎖運陣回來後,除了每個月在北區為各族精英講道一次,其他時間便整日在宮殿專研術法,提升境界。
至于其中真假,或許只有林川本人與當事人才知道了。
時光匆匆,五年光陰轉瞬即逝,林川的修為境界邁入了元嬰後期。
但林川並未急于前往仙界,反倒將更多時光用來陪伴眾女。同她們共賞日升日落,陪她們做盡所有想做的事。唯有偶得閑暇時,他才會獨自靜坐,埋首在案前書寫著什麼。
這段時日里,眾女心中滿是矛盾,既有相伴相守的歡喜,又藏著對未來別離的失落。而林川心頭,也因徐寒衣的缺席,始終縈繞著一抹難以化開的遺憾。
就這樣,十載光陰又在匆匆間流逝。當林川提筆落下最後一字後,便起身將眾女召集到了一起。
眾女圍攏過來,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九本泛著墨香的厚書上。除了青姝神色依舊平靜,其余人皆默默低下了頭,殿內一時靜得沒有半點聲響。
“這九本書,匯集了我為你們今後修行之路整理的建議,還有一些仙界的秘技與丹方。”
林川聲音柔和,目光掃過眾女,“若照著書中內容修行,待到日後天地生變,以你們的天賦,修至準帝境界並非難事。但你們若想走更適合自己的路,也盡可隨心。”
“秦郎心思這般周全,我便替妹妹們收下了。”
青姝的聲音溫和卻有力,恰好蓋過了人群中那抹若有似無的低聲抽泣,將殿內的傷感悄然壓下幾分。
“這是我從陣眼中分離出的九柄權柄,你們一人持一份。”
林川說著,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九團流轉著微光的金色光暈,遞向眾女,“此事算是我的私心,莫要告知旁人。”
“原來秦郎先前說布置陣眼只需五年左右,最後卻用了七年,多余的時光,竟是耗在了這九道權柄上。”
青姝望著那九團金色光暈,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若將來大陣有失,蒼生氣運潰散,這份權柄能讓你們免受氣運反噬之苦。”林川將金色光暈逐一遞到眾女手中。
“天塌下來,自然有高個子去頂,阿川……就非得做那個高個子不可嗎?”
江婉瑩望著林川,眼眶泛紅,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哽咽與不舍。
“高個子頂天之前,我總得先為你們撐起一小片安穩的天吧?”
林川嘴角噙著淺笑,抬手便要去拭江婉瑩眼角的淚,可手還未觸到,就被她猛地偏頭避開。
“我恨你……在你回來之前,我絕不會原諒你。”
江婉瑩聲音發顫,話音未落,便猛地轉身,快步朝殿外走去。
“我去看看她。”
白芷垂著頭,聲音輕細,話音剛落便快步跟上。
“公子,我也去……”
“我也……”
一時間,除了青姝仍靜立原地,其余眾女紛紛開口,陸續朝殿外走去。
“真是的,哭鼻子還要躲到外面去,若是我,索性就趴在秦郎身上哭個夠了。”
青姝望著眾女離去的方向,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娘子怎麼不哭?”
林川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青姝身上。
“我又沒守寡,哭什麼?再說了,我若哭了,誰來听秦郎把沒說完的話講完?”
青姝抬眼看向林川,眼底藏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若你們將來陷入必死之局,便先聚到一處,將我送你們的玉鐲盡數擊碎。”
林川目光沉了沉,語氣卻格外認真,“之後……好好活著,等我回來。”
“玉鐲……”
青姝下意識抬眼望向手腕上的紫色玉鐲,指尖輕輕摩挲著冰涼的鐲身,仔細端詳許久,卻始終沒能看出半點暗藏的玄機。
“能為你們做的事只有這些了。”
林川望著桌案上的書籍,一聲輕嘆里藏著難掩的悵然。
“這還不夠多嗎?”青姝抬眸看向林川,嗔怪道。
“……”
“我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的。”
林川的聲音褪去了方才的悵然,多了幾分擲地有聲的堅定。
“傻瓜……”
……
翌日,清晨。
林川推開殿門走出,腳步忽然一頓,眸中閃過絲微怔。
只見他與前來送別的眾女之間,不知何時多了道素白身影,靜靜立在晨光中。
“師父!”
林川眼中的怔愣瞬間被狂喜取代,話音未落,便大步上前,一把將眼前的白衣人緊緊擁入懷中。
“對不起。”
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林川耳畔,徐寒衣的聲音里裹著化不開的愧疚。
“師父願意回來便好。”
林川將人抱得更緊些,先前所有的牽掛與不安,都在這相擁的暖意里漸漸消散。
“為師說的對不起,不是為遲歸。”
徐寒衣抬手輕輕拍了拍林川的背,聲音透過衣料傳來,愧疚里又添了幾分沉重。
“……”
林川擁著人的手臂驟然一僵,心底莫名竄起的不安瞬間蔓延開來,隨即下意識朝青姝望去。
“憑什麼秦郎能做那拯救世界的仙帝,我做不得?好歹我也是得了黃泉仙帝傳承的,秦郎留下來好好照顧妹妹們便是,等我回來。”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里,青姝抬手從儲物空間取出一面古樸銅鏡。
鏡面驟然閃過一道刺眼金光,緊接著,一股遠超渡劫期的恐怖威壓如同潮水般擴散開來。
幾乎是同一瞬間,被林川緊緊擁著的徐寒衣身子猛地一顫,像是驟然受了極重的創傷。她原本平穩的氣息瞬間萎靡下去,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林川微微一怔,腦海中如同驚雷炸響,有關“陰陽輪回鏡”的零碎記憶驟然清晰。
陰陽輪回鏡並非單一鏡面,實則分陰陽兩面。陽鏡能瞬間修復過往傷勢、恢復巔峰修為,陰鏡卻是與之對應的代價反噬。
尋常使用者需將兩鏡同用于自身,先得裨益再承代價。
但其實還有一種無需自承代價的用法︰若有一人真心願為使用者付出,且自身具備承受反噬的資格,便可通過某種秘術替其扛下陰鏡的所有代價。
“這不是胡鬧嗎!”
林川又氣又急,胸膛劇烈起伏著,想要沖上前卻被那股遠超渡劫境的威壓死死壓住。
“簌簌。”
狂風毫無征兆地驟起,原本清亮的天空已被厚重的劫雲迅速鋪滿,烏沉沉的雲層間隱約有雷光閃動,沉悶的雷鳴在雲層深處滾動,壓得人喘不過氣。
……
“快看!是劫雲!有人要渡劫了!”
聖地各處傳來弟子們的驚呼,一道道目光朝著中區方向匯聚,議論聲此起彼伏。
“難道是聖主?除了聖主,誰還能引動這麼大的劫勢!”
“肯定是聖主!千年了,咱們青鸞大陸總算要再出一位飛升者了!”
眾人激動地伸長脖子,可中區的防護陣法卻擋住了視線,只能隱約看到半空中劫雲之下,立著一道模糊的身影,根本辨不清模樣。
……
“為什麼引來天罰的會是青道友?”
東南西北四區的高層們紛紛駐足,齊齊抬眼望向中區方向,眉頭緊蹙。
但天罰之力過于恐怖,所以眾人即便滿心疑慮與不安,也只能強行按捺住上前查探的念頭,紛紛駐足原地,目光緊緊鎖著中區方向,在遠處屏息觀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