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內。
青姝放下手中文書，縴手輕托著腮，目光落在正埋頭批閱文書的林川身上，眼底漾著淺淺的溫柔。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剩下的交給我便好。”
林川頭也未抬，筆尖在文書上沙沙游走，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
“聖地的名字秦郎可有想好？”
青姝指尖輕輕繞著垂落的發絲，目光落在林川專注的側臉上。
“名字……”
林川執筆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向青姝，“娘子可有想好的名字？”
“秦郎的聖地，當然得秦郎自己取名字。”
青姝輕輕搖了搖頭，唇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聖地取名，要麼得有氣吞山河的氣勢，要麼得含著福澤綿延的祥瑞意頭，夫君不妨往這兩個方向琢磨琢磨。”
白芷將一份批閱好的文書歸置整齊，抬眸看向林川，柔聲道。
“嗯……”
“我看這聖地收徒，最看重的是心性，資質反倒放得極寬，又秉持‘有教無類’，不拘任何種族。”
林川放下筆，目光掃過案上關于收徒細則的文書，語氣沉穩而篤定，“不如就叫‘蒼生聖地’吧，既合了這份兼容並蓄的心意，也盼著能護佑更多生靈。”
“蒼生聖地麼……這名字格局倒是夠大，只是會不會太過厚重，反倒壓得聖地氣運難升？”
白芷將手中文書輕輕摞好，抬眸看向林川，眉尖微蹙，語氣里帶著幾分顧慮。
“我覺得就很好。”
青姝抬眸看向林川，眼底滿是信賴與篤定，“旁人創建的聖地或許壓不住這二字，但秦郎的聖地，一定能擔得起‘蒼生’之名。”
“秋姑娘怎麼看？”
林川目光轉向青姝身側正埋頭批閱文書的秋。
“啊？”
秋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頓，顯然沒料到會被問到，抬眸時眼中還帶著幾分茫然。
待察覺到落在身上的三道目光，她定了定神，輕聲道“公子心中既有定數，那便是最好的。‘蒼生’二字雖重，卻也恰合公子心懷天下的胸襟，秋以為十分妥當。”
“那就……”
林川正抬手欲拍板定下這名字，門外忽然傳來輕緩的腳步聲，隨即房門被輕輕推開，璃月與苒並肩走了進來。
“你們回來得正好。”
林川抬眸看向二人，語氣帶著幾分笑意，“我們正商議聖地的名字，你們可有什麼建議？”
“夫君的聖地，名字自然該由夫君自己定。”
苒走到林川身側，目光柔和地看著他，語氣里帶著全然的信賴，“夫君心里想的，定然是最好的。我沒什麼建議，都听夫君的。”
“那璃姐姐呢？”林川看向璃月，眼中帶著幾分詢問。
“取名字嗎？我最在行了，嗯……”
璃月沉思片刻，突然眼楮一亮，“思月聖地怎麼樣？或者林璃聖地，川月聖地也好听，其實最主要還是看小林川怎麼……”
話沒說完，就見青姝幾人都皺著眉看她，連林川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四道嫌棄的目光配上一道無奈的眼神，把璃月看得臉頰一熱，她干咳兩聲，慌忙擺手“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剛才只不過是開玩笑的……”
“璃姐姐覺得蒼生聖地這個名字怎麼樣？”林川輕聲問道。
“我覺得沒有林璃……”
璃月話才起了個頭，還沒來得及說下去，便見林川語氣沉穩地輕聲宣布“那好，這聖地今後便叫做蒼生聖地了。”
璃月“……”
“妹妹不必介懷，雖然聖地用不上你取的名字，但你可以給聖地內屬于你的那座山峰命名。”青姝輕笑著安撫道。
“還是算了，我身為青鸞聖地天藥峰的峰主，在這里開闢道場實在不妥。”璃月輕輕搖了搖頭。
“掛個虛職罷了，這有何不妥？”
青姝笑意溫和，目光在璃月臉上停了停，又掃過一旁安靜的苒，最後落在白芷臉上，語氣帶著幾分體貼“妹妹們在這兒有座屬于自己的道場，往後若是想秦郎了，或是得空了，便能隨時回來小住些時日，豈不是更方便？”
此話一出，房間內的氣氛陡然一凝。
“娘子是想讓我一直留在蒼生聖地？”
林川抬眸看向青姝，語氣里帶著幾分探究，眉梢微挑，似在琢磨她方才那番話里藏著的深意。
“聖地這還沒正式運轉，便已有這許多雜事。”
青姝抬眸看向林川，一臉認真道“等日後真正運轉起來，瑣事只會更多，秦郎想要離開聖地，恐怕沒這個時間。”
“那夫君事情忙完了呢？他想要出門，你可會阻攔？”白芷抬眸，目光直直地落在青姝的臉上。
“有妹妹們時不時過來陪秦郎一段時間，我相信秦郎也沒什麼興趣出門了。”
青姝唇邊漾著淺淺笑意，目光掃過在場幾人，語氣輕緩卻帶著不容錯辨的篤定，
“……”
白芷黛眉緊蹙，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傳來春的聲音，帶著幾分恭敬“樓主大人，妖皇大人和魔族公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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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正是時候，進來吧。”青姝嘴角微微揚起。
隨著“嘎吱”一聲輕響，房門被緩緩推開，緊接著兩道驚呼聲不約而同地響起“公子！”
話音未落，夜瀟瀟二人已快步走到近前，目光直直落在林川身上。
“乖。”林川抬手輕輕揉了揉二人的腦袋。
“公子……能再見到公子真是太好了。”
夜瀟瀟眼眶泛紅，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公子出來時可有受傷？”
林婉曦目光急切地在林川身上打量，語氣里滿是擔憂。
“放心好了，多虧了苒姐姐，我一點事都沒有。”
林川笑著看向自夜瀟瀟二人進來後，神情便有些局促不安的苒。
“苒姐姐……”
夜瀟瀟這才回過神，目光轉向一旁的苒，方才進門時滿眼都是林川，竟沒留意到她。
“應……應該是我喊你們姐姐才對……”
苒耳尖微紅，聲音細若蚊蚋。此前妖族一行，夜瀟瀟在她眼中還是個需要照拂的晚輩，如今身份變了，這聲“姐姐”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啊？”
夜瀟瀟微微一愣，臉上帶著幾分茫然。
林婉曦卻已反應過來，連忙柔聲道“苒姐姐喊我婉曦就好了。”
“對對，苒姐姐喊我瀟瀟就行。”夜瀟瀟也回過神來，連忙跟著說道。
“……”
苒一時不知如何回應，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林川。
“你們怎麼相處得融洽怎麼來就好。”
林川目光在三人之間轉了一圈，語氣輕松“都是自家人，不必拘這些。”
“……”
苒深吸一口氣，輕聲喚道“婉曦，瀟瀟。”
“苒姐姐。”
“苒姐姐。”
二女異口同聲地應道。
“如今就差師姐和……師父了。”
林川的目光緩緩掃過房間里的眾人，眼底浮起一層復雜的情緒。
而就在這時，青姝的聲音適時響起。
“妹妹們寒暄得應該差不多了吧？”
她端坐在一旁，目光溫和地掃過眾人，輕聲道“咱們還是先聊聊正事要緊。”
“什麼正事？”
林婉曦一臉疑惑地望著青姝，眼底帶著幾分好奇。
“今後秦郎就留在聖地了，妹妹們到時候選一座山峰當自己的道場，想秦郎時，隨時隨地都能過來陪秦郎，怎麼樣？”
青姝指尖輕扣著桌面，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可……”
夜瀟瀟一听能隨時隨地見到林川，眼楮瞬間一亮，話都到了嘴邊，幾乎要脫口答應。
可手腕忽然被身旁的林婉曦輕輕一拉，她愣了愣，轉頭看向林婉曦，見對方微微搖了搖頭，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眼底的雀躍也淡了幾分，多了些不解。
“蒼生聖地才剛剛起步，百廢俱興，事情多而繁雜。”
白芷目光落在林川身上，語氣里滿是真誠，“夫君還不如直接跟我回白雲聖地，我可以直接讓夫君坐上聖主之位，不必為這些雜事操心。並且姐妹們同樣能在白雲聖地擁有自己的道場，甚至夫君閑暇時，還能主動去陪陪姐妹們。”
“公子乃我魔族的七長老，亦是我的駙馬，姐姐們剛才說的那些，我也能完全做到。”
林婉曦斂了先前的溫和，語氣沉靜卻帶著幾分堅持。
“這麼說，二位妹妹是不同意我剛才所說了？”
青姝目光在白芷與林婉曦之間轉了轉，語氣听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壓力。
“璃姐姐心里怎麼想的？”
林川像是未察覺屋內悄然繃緊的氣氛，語氣淡然如常，目光投向從始至終欲言又止的璃月。
“我想讓小林川跟在我的身邊，只不過回去的話太危險。”
璃月聲音輕輕的，帶著幾分猶豫，目光落在林川身上，“我……你自己考慮吧，我听你的。”
“苒姐姐呢？”
林川的目光轉向苒，語氣依舊平和，帶著幾分詢問。
“夫君去哪，我便去哪。”
苒一臉認真地望著林川，語氣雖輕，卻透著不容動搖的堅定。
“那瀟瀟呢？”林川的目光轉向夜瀟瀟。
“如果公子願意跟瀟瀟回妖族那是再好不過，若是不願也沒關系，只要能讓瀟瀟見到公子，瀟瀟就心滿意足了。”夜瀟瀟望著林川，眼底映著真誠的光。
“……”
林川眉頭微蹙，沉默下來，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房間內的氣氛愈發凝重之時，門外再次傳來春的聲音“樓主大人，青鸞聖地的江婉瑩想要進入聖地。”
“師姐……”
“師姐……”
林川喃喃出聲，語氣里帶著幾分意外。
而房間內，除了青姝與秋神色依舊平靜，其他人臉上都悄然起了微妙的變化，
“帶她進來。”
“是。”
……
片刻後。
一襲紅衣的江婉瑩推開房門，目光掃過屋內眾人，隨即定格在林川身上。
“阿川！”
她快步上前，撲進林川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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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
林川輕喚一聲，抬手輕輕拍著江婉瑩的後背。
“妹妹來得剛好，今後秦郎便留在聖地了。”
青姝看向江婉瑩，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到時候你挑座山頭當作道場，想秦郎時便過來，如何？”
江婉瑩沒有理會青姝，只從林川懷中微微仰起頭，目光緊緊望著他，輕聲道“阿川打算住在這邊，不回去了嘛？”
話音剛落，白芷等人立刻將目光投向林川。
比起讓林川重回青鸞聖地，她們更寧願林川去往其他人那里。
“不回去了。”林川輕輕搖了搖頭。
此話一出，白芷等人頓時松了口氣，緊繃的神色也緩和了些許。
“那師父……”
江婉瑩神色復雜，話到嘴邊，卻又輕輕咽了回去，眼底掠過一絲猶豫與為難。
“就徐寒衣那性子，遲早將夫君逼瘋，還提她做什麼？”
白芷黛眉微蹙，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滿。
“江姐姐，我們也很想念公子，別讓公子回去好不好？”
夜瀟瀟望著江婉瑩，語氣帶著幾分懇求，眼神里滿是期盼。
“江姐姐……”
林婉曦輕喚一聲，目光直直望著江婉瑩，似在無聲地請求著什麼。
“小林川去哪都行，但絕不能再回到徐寒衣身邊了。”
璃月看向江婉瑩，語氣里帶著幾分愧疚，卻又異常堅定，“希望小婉瑩你能理解。”
苒始終沉默著，沒說什麼。但根據先前的所見所聞，她心中也是不願林川回去的。
青姝也始終沉默著，眾女的反應早在她意料之中，唯獨讓她略感驚訝的是，林川竟會如此干脆地拒絕回去，連一絲猶豫都未曾顯露。
“你們想將我帶到身邊，可是因為既沒辦法拋下自身勢力不管，又不願與我分開？”
林川目光緩緩掃過白芷與林婉曦，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洞徹的了然。
“……”
白芷與林婉曦沉默片刻，終究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你是想幫我創建一個勢力，希望日後能在我需要時幫到我，卻又不想再與我分開，所以才希望我留在聖地之中，對嗎？”
林川轉向青姝，語氣里听不出太多情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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