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洞口,老余破天荒喝了口早起開水,頓時感覺胃里一陣溫暖,旋即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愜意極了。
“小子,感覺怎麼樣。”
現在差不多已經入冬,老余深深呼了口氣,全成了白色的霧氣,天氣冷,他也將衣物加厚了許多,裹得像個粽子。
這時,孫亦走了出來,表情有些扭曲,“老余,我怎麼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好難受。”
“你這小子,瘀血不會沒吐干淨吧。”
老余拉起孫亦對著他腹部就是一記膝頂,隨著一聲悶響,孫亦也咳出一口瘀血,全都吐到老余腿上。
老余看了眼紅彤的褲子有些嫌棄地往孫亦身上蹭,孫亦挨了一腳有些神志不清,兩只腳踉蹌著,想要努力站穩。
“老余,你下死手啊!”
孫亦扶著干枯的樹干才勉強站穩,清了清嗓子,又咳出些許瘀血,“我有理由懷疑這不是昨天卡住的,而是你剛才踢的。”
“小傷不礙事。”
老余訕訕一笑,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接著指著高坡平地上,“等會兒我教你一套舒筋活絡的……呃……武功,以後就不怕小傷了。”
“……你這麼一說我突然不想學了。”孫亦頓感不妙,這老東西絕對是想拿自己當沙包使,拿什麼武功當借口。
忽然
“呼——”
一陣風吹過,這道風吹得怪異,不像是自然刮起的風,冷風呼嘯而過,老余不禁臉色一沉,“快上去,我片刻就來。”
孫亦左右看著,並沒發現什麼,但也還是照著老余說的做了,很快他便到了高坡平地上,向下俯瞰。
下一刻,只見一把飛刀忽然出現擲向老余,一個黑影也緊接著從石頭後面竄出。
“老余!小心!”
孫亦驚的大叫。
下方,老余擰身後退一步,旋即一只手抓住飛刀,又將飛刀扔了回去,那黑影的步伐詭異,三兩步掠過飛刀就來到老余面前。
老余眉頭微皺,雙手游離宛若游龍在空中游動,那黑影看這架勢明顯一震,身體微擺後立馬站穩,一記手刀繼而斬出,老余抬手撩打其下顎,另一只手撥動那手刀向下牽引。
黑影就像待宰的羔羊被老余穩在空中,旋即一掌就打在了黑影胸部,黑影應聲倒飛出去,人重重摔到石頭上。
“安施遠,這麼久沒見了,一照面就拿手刀下死手,還用飛刀,你這兩手是一點不藏,哼。”老余板著臉,輕哼一聲。
“余老白手功夫到家,我這幾手有什麼可藏的,還不是贏不了你。”
那忽然出現的黑影脫下了黑袍,露出一張寬大肥胖的臉,正是滄源幫舵主安施遠,“余老,別來無恙啊。”
“余老。”
這時,武ほ與文妯紛紛摘下黑帽,紛紛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我說了我不老,我只是長得顯老而已,別余老余老的叫了。”
老余沒好氣地擺擺手,瞧這三人,又稍走近了些,滿臉狐疑,“一次來三個,滄源幫出事了?”
“天大的事。”
安施遠爬了起來,抖了抖腿,“余老,你也知道,我們滄源幫渝泊城政交這個位置不是輕易得來的,是老幫主用命換來的,現在填寶齋和乘風鏢局鬧得厲害,他們兩家有意聯合起來,所以我們才來找你。”
老余不屑的冷哼一聲,“一群走偏門倒斗起家的人和一家撈民水的鏢局,兩家潑皮,他們憑什麼鬧?你倒是給我把事情說清楚。”
“填寶齋雖然走的是偏門,但他們來錢快,手下養的伙計和門客也不少,實力並不弱,乘風鏢局吃的是民眾的薪水,來錢不快,但深得民心,其家主實力並不俗,幫派能一直壓他們一頭,一直靠的是草藥交易。”說到這兒安施遠停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小心翼翼地看著老余。
“懂了。你們想把草藥拿回去。”
老余黑著臉,深深嘆了口氣,“唉——草藥本就是幫派的,你們自然可以拿走,我只有一個要求。”
聞言,武ほ眼楮一亮,“余老,您盡管說,我一定盡量滿足。”
他本來以為,按老余的脾氣想要取回草藥恐怕不得不動武力,他萬萬沒想到,老余竟然如此輕松就答應了。
“所謂技多不壓身,武ほ,我若是要你的手段,你願意給我嗎?”老余抬眸一眼,看起不似玩笑。
武ほ只是片刻猶豫就答應下來,“余老想要?當然可以…”
聞言,老余自嘲的笑了,“回去好好輔佐幫主,帶著草藥,走吧。”
說罷,老余也不管他們,轉身走上高坡平地,對于幫派他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草藥從來都不是他的,一直以來是幫派對自己有著大恩,他沒辦法為了孫亦,自私的拋棄幫派。
而武ほ的答案也和老余一樣,無法!所以,武ほ選擇了付出,將一個最重要的東西說給就給了,老余若是還留著草藥,他都會恥笑自己的。
“結果,余老還是什麼都沒要。”武ほ抱起草藥走出窟洞,抬起頭看向高坡平地,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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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老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什麼,他只是在看你,看你如何把握自己與幫派間的取舍,看你是否能舍棄自己最重要的武功,來換取幫派的未來,你看上面,那就是余老的未來,但余老選擇了過去。”文妯抬起頭看向趴在邊沿的孫亦,平靜如水。
“你每次都能說出,不在我這個深度能理解的話,真挺廢腦子的。”安施遠依舊皮笑肉不笑,看起來笑的很假,但其實很真實,比一些戴著面具的人要真實。
“老余,他們是誰?”
高坡平地上,孫亦趴在地上,看著下面三個人抱走了草藥,旋即撐了起來轉過頭看向老余。
“看清臉了嗎?”
“看清了。”
“那就好,可得把他們長相給我記住了,以後遇到他們千萬不要當外人,別跟他們客氣。”老余想著自己吃大虧就氣不打一處來,這麼說其實也是開玩笑。
孫亦則默默記下了。
“過來,今天教你 藏陽提氣功。”老余說著慢慢脫下衣服,“這一手是武家藏陽門的獨門絕技,我以前游歷江湖時,機緣巧合下學到了這門功法,這門功法總的就兩個字,藏和提。”
“藏氣于脈,提氣入肺,可以在短時間內快速平息脈搏,壓制住體內暴亂之氣,調息血液流通,短暫提升身體素質。”
老余身上的腱子肉絲毫看不出是個年近半百的人,他的強壯不同于肌肉上的強壯,而是看起來有一種精瘦的感覺,身上的每一塊肌肉也都結實無比,如同鋼鐵。
這強壯的身軀看的孫亦嘴都合不攏,以前的老余也不是這樣的啊,在他的設想里老余不應該是個滿身贅肉看起來整日無所事事的老頭嘛,沒想到衣服底下竟是如此健碩的體魄,孫亦也是慕了。
“試試看,感受丹田中的內力,注入經脈,學習我的呼吸方法,改變它,灌輸進肺……”
孫亦按著老余所教的感受丹田內的內力,緩慢將那無形的內力提出注入經脈。
“將內力藏進經脈,使用時內力灌輸進肺部,藏陽之說便是如此來的,提氣說來是一種藏陽門特有的呼吸方法,藏陽完全是引子,這功法的主要便是呼吸方法。”
老余表情平靜,盡管上身一絲不掛,他也沒有感到絲毫寒冷,“你看,完全不冷。”
孫亦嘖嘖兩聲,旋即褪下衣物,“我啥也不用,也不怕冷。”
老余有些無語,“你只是感受不到冷而已,而我卻是免疫了……”
黃沙縣,分和堂主堂。
“斧聖。”
馬懷易躬著身子對著面前師徒二人抱拳,心里那叫一個苦。
這剛送走一隊人又來倆,想著今天到底是咋了,來了這麼多強者,還都是可以秒自己的,還都是有關余老的事,馬懷易雖然恐懼,但為了余老還硬著頭皮上了。
“你和余戰沙很熟?”
許雄楚擋在趙山鳧面前,剛被數落一通讓他心情很不好,看馬懷易連正眼都沒有。
馬懷易應道︰“是 ”說罷,便打了個冷顫。
斧聖不是普通人,他身上的氣勢對于常人而言就如同巨山,盡管馬懷易有天大的膽子,在他面前也硬氣不起來。
“能把他叫來嗎?”
“恐怕……難。”
馬懷易臉色發白,趙山鳧散發的氣勢讓他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帶我們去找他。”
“……余老對我有大恩,我馬懷易不是背信棄義之人,即便這是斧聖的意願,我也不能從命。”馬懷易並不怕死,但他也只是個三品高手,面對趙山鳧那攝人的氣勢,馬懷易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許雄楚剛要發難就被趙山鳧攔了下來,趙山鳧輕咳一聲將許雄楚攬到後面,旋即他目光一凌,居高臨下怒視著馬懷易。
馬懷易有些怯,但也慢慢直了腰桿,他一想到百姓被壓迫的遭遇,再大的恐懼也被他拋之腦後,“晚輩只是個普通人,但對義這個字是明白的不得了,所以不管是誰,如果對余老有所企圖,踏過我!斧聖也亦是如此,不講清來意,我死也不會說一個字。”
趙山鳧目如猛虎,一雙眸子,有著是王者霸氣,逼人心魄,馬懷易額頭的冷汗如雨瓢潑。
“有種!”
趙山鳧收起吞人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一只手搭在馬懷易肩上。
只是這輕微一下,馬懷易差點腿一軟。
“你對余戰沙的情義,天地可鑒,有你這樣的人,我也放心了。”
趙山鳧從懷中取出一個匣子,取掉幾層布錦,方才交到馬懷易手上,“此物乃天山百年梅花折下的一株折梅,是乃藥王,百年梅花之精粹,至陽至剛,服用便可通體絡八脈,你且替我轉交給余戰沙,助他恢復內力。”
“這……”
馬懷易雙手顫抖,捧起這白玉匣子,清澈的眸子里只裝下了趙山鳧一人,淚水飽在其中,話也鯁在喉中。
“別告訴他我是誰。”
趙山鳧笑了笑,帶上披帽轉身離去,如釋重負般。
日子過去兩天。
自從藥被取走,老余在窟洞里睡覺都睡得不安穩。
為了孫亦的事,老余是想破頭也想不出辦法,草藥沒了,孫亦最多只能在自己的引導下止步三脈,沒有草藥對身體的修復,長久以來孫亦會積累暗傷,影響前途不說,甚至性命都保不住。
但如果止步三脈,孫亦是注定難擔大任,時間只剩六年,算上自己要去爭奪藥王的一年,也只剩五年了,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想重新尋找傳人重頭開始那是肯定來不及的。
老余也想過將這一身技藝教給孫亦,就算以後不能成為一方強者,那至少傳承是沒斷。
“唉~”
想到這兒,老余嘆了口氣,接著孫亦又從外面跑了回來,“兩天了,藏陽提氣功應該也已有雛形了,你練得如何?”
“按你說的,差不多也就剛剛入門,用了這功法,跑步也不喘了,體內也感覺更舒服了。”
孫亦豎起大拇指,“好用。”
“明天便練拳,今天休息休息,去玩吧。”
“真的?”
老余擺擺手,轉頭又睡去。
片刻,孫亦又跑了進來,鬼吼鬼叫,“老余,老余,外面來了個人,我記得,上次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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