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代王武承業帶著他的寶貝兒子進了御書房。
兩人行了揖禮,然後在宮人的指引下坐下。
自從有了壁爐,冬天的夜晚面聖總算不那麼寒冷,武承業感受著身體回暖,便立馬拉了一下武延誠。
“愛卿啊,那個突厥使臣,現在是什麼態度?”
李存希坐在書桌後面,馬榮侍立一旁,一旁的棋盤上的棋子都被打散,宣告兩人的對局就此結束。
下棋時緊張不已,導致滿頭大汗的馬榮,現在一如既往的冷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今天陪著阿卡逛了一天,武延誠早就受不了這種日子了,眼看李存希發問,他趕緊挺直了腰桿。
“陛下,那突厥使者現在很著急,迫切希望左僕射能夠早些好轉……”
“要不然的話,他還是希望朝廷再派一個人過去和他們和談。”
李存希嗤笑一聲,對阿卡的鄙視直接拉滿。
來了大唐整整七天,到現在還沒搞清楚大唐的態度,這個使臣也是夠失敗的。
要真有心和談,李存希也不至于晾著他這麼長時間,多鐸的病別人不知道,李存希還不知道麼。
派出太醫診治多鐸,不過是配合對方演完這出戲。
“你明天繼續糊弄他。”
“明白了,陛下。”武延誠拱手。
“明天下午,你們分別的時候,你再給他透露一個消息,就說,朝中大臣里面,左僕射並不是最希望和談的那個。你到時候把周王推出去,讓他想辦法拜訪周王。”
“臣明白!”
第二天,阿卡又被當成狗,被帶著遛了一整天。
這種遛狗的感覺,武延誠還是相當喜歡的。
在洛陽的繁華的街道從頭走到尾,每一樣小吃都只吃一點點,一整條街逛下來,已經是一兩個時辰之後。
上午逛完就去吃頓正餐,下午繼續,在短短一天的時間里,武延誠用最折磨人的方法,把急不可耐的阿卡玩的啞口無言。
時間過得很快,申時很快就要結束,武延誠帶著阿卡和阿卡的隨從返回鴻臚寺,然後轉身就要走。
阿卡實在是忍受不了,伸手拉了一把武延誠︰
“大人,大人,我等在此苦等數日,一心為了兩國的安定,奈何左僕射染病在床,遲遲不能和我們和談。”
“我家鄉父老,還在苦苦等待我的好消息!”
“邊境線上,兩國的士兵正在天寒地凍之中,等待停戰的合約!”
“幾十萬人的大戰,每一日的損失何其之大啊!”
“大唐軍隊的補給線太過于綿長,光是運送物資的損失都不可估量!這都是百姓們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物資!”
“為了無辜的百姓,還請大人給指條明路!”
阿卡是真沒辦法了。
為了求武延誠給他指路,他甚至不惜把以往最看不起的大唐百姓拿出來當擋箭牌。
要知道,在半年之前,大唐的百姓在他們的認知里,那就是比畜牲還不如的動物而已。
沒有糧食了,大唐的百姓也不是不能殺了吃肉。
現在,確實到了需要拿大唐百姓作文章的時候了。
武延誠被他拉拉扯扯好半天,才一臉不情願的把他推開,又低頭整理好官服。
“我說你這個人,就是不曉事!”
“來了我們大唐這麼多天,怎麼就沒听你問過我們大唐尚書左僕射的名姓?”
“來自突厥就可以不管不顧耽誤別人時間麼?”
他來到鏡子面前,開始細細整理。
阿卡被他說的話鎮住,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屁股後面,低聲下氣的說了幾句好話。
末了,阿卡這才再次問道︰
“武大人,但不知,這位尚書左僕射的名諱是?”
武延誠一邊整理,一邊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答道︰
“他就是你們突厥原來的始畢可汗多鐸。”
“在突厥攻打崇州的戰爭中,他立下汗馬功勞,最後帶著你們突厥的金帳衛隊投入我大唐。”
“陛下念在他地位尊崇,身份非凡,又有大功傍身,便請我那大伯父讓位給他,令他做了這個尚書左僕射。”
阿卡震驚不已,來了大唐神都洛陽第八天,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左僕射居然是就是始畢可汗多鐸!
而對武承業此人的了解,還是很久以前從大周傳入突厥的,阿卡知道武承業的大哥是武承嗣。
武承嗣又是大唐第一實權王爺。
聯想到晉王武承嗣,阿卡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趕緊上前親自為武延誠整理了一下官服的邊邊角角。
“武大人,您的大伯父被擠出官場,心里一定非常不舒服吧?”
“那多鐸不過是個外人,一來大唐,就位高權……”
武延誠打斷了他的話,說︰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大伯被擠出了官場?”
“我那大伯非但沒有被擠出官場,反倒還做了我大唐第一任尚書令!”
提起武承嗣現在的官職,武延誠半仰著頭,眼里滿是向往。
自數十年前,前唐的太宗皇帝擔任過尚書令之位後,幾十年里,前唐與武周一朝,都沒有再出現過一個尚書令來。
而武承嗣,卻是大唐的第一任尚書令,作為一個剛進官場還不到十天的大佷子,說不羨慕自己的大伯父,那肯定是假的。
“原來如此……”
阿卡尷尬不已,想挑撥都沒人給他這個機會。
不過,他自己很快就想通了,來到大唐之後,每一天都被人看著,根本沒有機會私下了解大唐,不熟悉大唐也是正常的……
或者說,自從大周改為大唐之後,突厥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解大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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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也確實是著急了,都上火了。”
“這樣吧,我呢,給你指條明路,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
武延誠整理完了,在一旁的坐床上坐下。
阿卡自然是欣然答應,說︰“還請武大人賜教。”
“朝中對于和談一事,左僕射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後來有人勸說他,說突厥的百姓,以前畢竟是左僕射的子民嘛,把人都殺了,左僕射又該如何是好?”
“不知左僕射怎麼說?”
“當然是覺得他說的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