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副將就是輔佐大將軍的，趙凱和劉德勝輔佐不利，李楷固本人又沒意識到問題所在，輸了之後，在戰場上當然是輪流死。
劉琦已經得到消息，劉德勝死在玉鈐衛大營里面。
現在趙凱也死了，左右玉鈐衛損兵折將，只剩下一個李楷固扛責任。
至于左玉鈐衛大將軍宋無極，那是壓根就沒有責任，人家現在還跟李存希在一塊呢。
山谷上，楊大成仰著頭，閉著眼楮，怨氣沖天。
眼看著就要讓李楷固死無葬身之地了，李楷固的副將又爆發出恐怖的戰斗力，把李楷固救走了。
山谷外面來的這支騎兵更是可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要干掉李楷固的時候來，這不是找他的麻煩？
“張仁願啊張仁願，就算你這廝反應過來了，來救人了，可你又能怎麼樣呢？”
“左右玉鈐衛，以後不復存在了。”
楊大成斂下恨意，將對張仁願的怨氣壓下去。
這一次沒干掉李楷固，卻徹底收拾了左右玉鈐衛，朝廷派來征討他們大吳的三十萬大軍，已經有十萬折戟沉沙在福州。
如今，朝廷可用之兵少之又少，北方還有突厥虎視眈眈，西面的吐蕃也並非什麼好東西，只要瞅著機會，肯定得啃大周一塊肥肉。
大周三面樹敵，李楷固又折了十萬兵，倘若突厥和吐蕃一起出手，大周首尾難顧，怕是要掀起驚濤駭浪。
“將軍，要追嗎？”
一員驍將望著遠去的黑甲騎兵，朝著楊大成問道。
“追？”
“剛才他們就在山谷外面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個話呢？現在人家都跑了，你反倒是跑過來說要追他們。”
“沒搞錯吧，那可是黑甲騎兵，這是右龍武衛的黑甲騎兵！這里面的隨便一個騎兵，放在其他的軍隊里面，都保底是個百人將。”
“你追他們？”
“嫌你自己死的不夠快是吧？”
……
李楷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半之後了。
他出現在達勒哈的中軍大營，隨軍的軍醫為他拔箭，還取出了箭頭，囑咐底下的人好好照看他，便走了出去。
“我這是，在哪里？”
李楷固張了張嘴巴，艱難的發出聲音。
離他不遠，站在地圖前的細細觀看地圖的男人側著身子回眸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地圖。
“這里是建州的左威衛大軍中軍大營，你在福州受了很重的傷，被黑甲騎兵救回來了，安心養傷吧，這個仇我們會給你報的。”
達勒哈沒忍住，又側著身子看了一眼李楷固。
兩次回眸，總算是給了李楷固看清達勒哈模樣的好機會。
只是，看清達勒哈的側臉之後，李楷固驚訝道︰
“房哲？”
就在這時，房哲從外面解手回來，听見李楷固的話，便應了一聲。
“我在這里呢，你還沒見到我就喊我了，你能透過中軍大帳看見我啊？”
“不是，這，這位……”
李楷固的視線從房哲身上轉移到達勒哈身上，又從達勒哈身上轉移到房哲身上。
這兩個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都快把他弄暈了。
“這是你的孿生兄弟？”
李楷固遲疑了半晌，最後問道。
房哲搖頭︰“這是原突厥的大元帥達勒哈，跟著拔汗那太子投入我們大周了，現在是江南道行軍副大總管，暗中頂替張仁願指揮我們作戰。”
“那狗賊李孝逸偷襲你的事情，就是副大總管看出來的，並派人去支援你們的。”
李楷固怔了怔，想起麾下數萬大軍。
“他們……”
“現在損失多少了？”
達勒哈驀然回頭，說︰“我已經讓張仁願派兵收攏殘兵，兩天之內，已經收攏九千余人，余眾要麼被俘虜，要麼就已經死了。”
“左右玉鈐衛各營主將包括你和宋無極的副將，都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他們殉國了。”
大概是因為對這些人沒有什麼了解，達勒哈即便得知他們的死訊，也並沒有多少悲傷。
這些士兵就像是他的棋子一樣，他要操控這些棋子，斬殺李孝逸。
但李楷固已經繃不住了，他捂著雙眸淚如雨下。
九萬五千大軍，只剩下不到九千余人。
這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啊！
他李楷固以一軍主將的身份，葬送了他和宋無極的大軍，可他自己卻活著回來了。
“喂，李楷固大將軍，不要試圖尋死啊！”
達勒哈突然說。
“我不懂什麼勝負乃兵家常事這種話，我只知道，若是你自刎了，你就再也沒辦法，替他們報仇了。”
說完，達勒哈又朝著房哲道︰
“把情報全部傳給秦王殿下，請他自己定奪。”
“山陰縣線人傳來消息，大吳周王武攸德押送糧草的時候遇見了歹人，所有的糧草都被歹人奪去。”
“李孝逸和楊大成的十五萬大軍，過不了多久，就要斷糧了。”
“這場仗，很快就要結束了。”
他轉身，背對著房哲和李楷固，繼續看低頭。
最後，他一指頭點在建州區域內，又一指頭點在福州區域內。
“決戰之地就在我們腳下，眾軍都要做好準備。”
“李楷固將軍，你靜養些時日，回頭我把黑甲騎兵交給你，你和他們磨合磨合，最後一戰的時候，你帶著黑甲騎兵，親自取下李孝逸的人頭……將功折罪吧。”
達勒哈本來是想搞死李孝逸，攬下最大的功勞。
但一看李楷固的狀況，為了自己未來在大周能有更多人支持，他也只好忍痛割愛，把這個立功的大好機會，交給李楷固。
果然，此話一出，房哲驚訝不已。
“副大總管，你的意思是，要把擊殺李孝逸的功勞交給李楷固！”
達勒哈點了一下頭︰“他折了將近十萬兵，要是沒有大功撐著，回去之後就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李楷固再次猛男落淚。
“副大總管待我天高地厚之恩，李楷固何以回報？”
“我哪里需要你的報答，只是日後小心謹慎些，也就罷了。”
“多謝副大總管！”
“嗯，此事我雖然可以助你一二，但是左玉鈐衛大將軍宋無極那里，卻需要你自己解決了。”
達勒哈說著，喝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
“這對他的打擊，應該不比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