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逸眉頭一皺。
心情不是很好。
這敵將說的話，讓他想起來一個人。
大吳驃騎將軍方如海！
他得知方如海死訊之時，麾下左鷹揚衛的五萬大軍無不悲慟。
方如海專門調給他的副將周慈，得知消息後伏地痛哭大半個時辰，最後跪在他面前，請他為方如海報仇。
原楊大成副將畢柯也是這個想法，和周慈一起求他。
他襲營殺死的士兵，是這敵將的手足兄弟，死于左右玉鈐衛手底下的左鷹揚衛，難道就不是他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
“成全你。”
李孝逸揮手︰“一個不留！”
周慈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策馬奔出，手持一把長柄斧，朝著劉德勝沖過去。
只一個照面，劉德勝就被一斧頭劈成兩半，大軍一擁而上，把劉德勝麾下的士兵盡數斬殺。
周慈策馬奔跑回來，勒住馬匹，翻身下馬，一把就把劉德勝的人頭剁下來，提著劉德勝的人頭大吼大叫。
畢柯沒去打攪周慈的好心情，朝著李孝逸抱拳道︰
“大將軍，我們要立刻追擊李楷固大軍麼？”
李孝逸望向西南，呵呵一笑。
“留下五千軍打掃戰場，余眾跟我出南門收拾李楷固的殘軍敗將！”
“這一次，就算李楷固能逃跑了，他的左右玉鈐衛也得留下來！”
……
撫州建州二州邊線上，左龍武衛大軍殺進軍營，卻未見過多兵卒，找到軍頭細細一問，這才知道，營寨之中只有三千人不到。
其中兩千人，都是抽調過來的民夫，換上了舊時的皮甲，佯裝軍隊駐扎。
駐守在此的三萬大軍，其中兩萬九千人早已經會合汀州、建州邊線上的軍營里的大軍，要讓李楷固死無葬身之地。
汀州、建州邊線上，左威衛大軍攻入之後，同樣得到了相同的結果，以及這個駭人听聞的消息。
等消息緊急送往達勒哈手中時，這位昔日的突厥大元帥，沒有立刻下令前往營救李楷固，而是盯著地圖開始分析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張仁願急得團團轉。
位于福州的李楷固大軍，要真是被李孝逸團滅了，那他就是立下了再大的功勞，也彌補不了這個過錯。
十萬左右玉鈐衛啊！
那可是足足十萬大軍！
在張仁願的焦急等待之後，達勒哈轉過身來，冷靜的吩咐道︰
“張大將軍，不必著急，未嘗沒有挽回的余地。”
“你派遣副將親領五千騎兵，走汀州進泉州。”
“再遣一員將領，領五萬步兵入汀州，緊緊跟隨，但見敵軍，拼死阻攔，給李楷固大軍活命的機會！”
“再請房哲大將軍領左龍武衛大軍和左威衛中軍壓上去，沖進建州，阻隔李孝逸大軍北上越州之路！”
“我要在福建二州，和李孝逸來上一場生死之戰！”
“此戰之後，人間再無李孝逸！”
達勒哈視線在福州、建州二州上面流轉。
這是他選定的決戰地點，也是他為李孝逸選擇的埋骨之地。
他要用李孝逸和左右鷹揚衛的鮮血，為李楷固的左右玉鈐衛大軍復仇。
洞悉了戰局的達勒哈，很清楚李楷固的九萬五千左右玉鈐衛大軍，十有八九是要被打殘了。
在十幾年前他听說過李孝逸的威名，此人用兵如鬼，征戰如電，奔襲如風，侵略如火，一旦出手，定然是讓敵人膽寒的大手筆。
可惜後來發生了一些意外，被武則天直接罰到儋州，中途銷聲匿跡，所有人都以為他死路上了，沒想到現在又活著回來。
對付左右玉鈐衛，是李孝逸復出之後的第一場二十萬人大戰，以李孝逸的性格，六萬五千左右玉鈐衛大軍，能有三千回來，都是他足夠仁慈。
至于右玉鈐衛大將軍李楷固……
達勒哈只能向上天祈禱，祈禱李楷固的命好，讓他派去福州的黑甲騎兵營救走，不然怕是難以下泉州。
……
福州。
李楷固南下之路受阻，幾次三番改變方向之後，確認了自己還在南下之後，李楷固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前方又沖出來一大批人，人馬俱疲的李楷固提了提古錠刀，回頭看了一眼趙凱。
“隨我沖殺！”
此時，李楷固身邊只剩下了八百多騎兵和不到一千步兵。
他回頭望了望誓死跟隨他的士兵們，感慨道︰
“我李楷固一將無能，累死十萬大軍，如何還有臉面面見陛下！”
“我等沖殺出去，我便了斷性命，向陛下交代！”
“現在，諸位，便隨我沖殺！”
“殺！！！”
李楷固的兩千軍，和迎面而來的數千大軍戰在一處。
剛一交鋒，李楷固就敏銳的發現，這數千大軍絕非一般軍隊，比之之前遭遇的幾伙伏擊，這一批伏兵戰斗力相當恐怖。
有騎兵加持的兩千軍，在對方數千人中根本討不得半點便宜，之間的黑夜中兵器寒芒閃爍，李楷固的騎兵們便被殺的人仰馬翻。
趙凱大吼一聲︰“鼠輩安敢猖狂，你爺爺趙凱在此！”
他奮起反抗，一路刺殺十數人，身披二十余處傷口，硬是殺出一條血路。
“大將軍，快出來！”
他朝著李楷固大喊了一聲，為了防止士兵合圍上去，又往來路上沖殺，給李楷固殺出一條血路。
連番大戰，李楷固早已經疲憊不堪，此刻被數人阻攔住，稍微有些疲軟，便被人在腰上劃了一槍。
強撐出來的心氣被這一槍劃出漏洞，李楷固無比的疲憊，只覺得手中的刀快提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趙凱引兵殺來，一槍捅死劃傷李楷固的將領，又從後面連捅三人。
“將軍速行，我來護衛左右！”
山谷上方，楊大成按著腰間的寶劍，看著近百騎撇開他設下的最後一個圈套，朝著他腳下的山谷而來，頓時就笑了。
“如海，你我多年交情，你死于李楷固之手，我就殺了李楷固為你報仇雪恨！”
“也為你麾下五萬慘死的左鷹揚衛大軍報仇雪恨！”
“就讓這片山谷，成為他的埋骨之地！”
“你在罾口，也好眺望此處！”
楊大成平和的目光逐漸鋒銳。
數十騎兵在並不明亮的月光的指引下，一路沖到了山谷前。
趙凱渾身浴血，高聲道︰
“大將軍，我去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