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李孝逸才把他的打法說了個一清二楚。
楊大成听完之後，眼皮子狂跳。
“這，李楷固好歹也是名將，還擊敗了方如海，他真會中計嗎？”
“他若真是名將，擊潰左鷹揚衛五萬大軍的時候，就不會廢那麼多功夫，還砸進去好幾萬左右玉鈐衛士兵。”
“這……”
“擊潰幾次中伏的疲憊之師，還折損這麼多人，算什麼名將？不過是方如海將軍大意敗給了他。”
李孝逸對方如海還是很認可的。
罾口之戰的具體戰況，他也已經從極少數逃出來的敗兵那里听說了。
先是長途跋涉，後來又兩次中伏，身心俱疲的左鷹揚衛面對氣勢如虹、兵力翻倍的左右玉鈐衛，還能對左右玉鈐衛造成有效殺傷，方如海的能力毋庸置疑。
換做一般的將領，被包圍之後就該想著跑了，而方如海想的卻是一鼓作氣拿下李楷固，實屬不易。
“放心吧，楊將軍，李楷固這次在劫難逃，他就是能活著離開福州，左右玉鈐衛也不可能有多少活口。”
“我要用他的左右玉鈐衛，祭奠方如海將軍和五萬左鷹揚衛！”
無邊的雲彩翻涌而來，遮住了月亮，讓這個夜晚更加的黑暗。
戌時逐漸來臨。
這個時間段，往往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交班的士兵們已經做好了回去呼呼大睡的準備。
亥時，交接完成的士兵們昏昏欲睡，剛上來的士兵還暈暈乎乎，整個大營的防守最為薄弱。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伙步兵如同暴風驟雨一般沖殺而來，早已經埋伏好的士兵悍不畏死的搬開拒馬，然後強攻營寨。
睡夢中的高曉松，听見了陣陣喊殺聲。
“不好，夜襲！”
他翻身起來，連鎧甲都來不及套身上，就往外面跑，出了帳篷，他一眼就看見了沖天的火光。
他們前營的糧草，已經被一把火燒干淨了。看守糧草的士兵已經被殺，在死前，他們眼看防守不住，便燒掉了糧草。
“完了！”
他大驚失色，四處看去，只見軍營里面已經是火光沖天。
他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記得那是囤積糧草的地方，那里既然失了火，就證明他們的糧草已經守不住了。
火，都是他們自己士兵放的。
只有快守不住的時候，這些士兵才會放火燒糧。
在高曉松的視角里，還有一支騎兵在四處屠殺。營寨外的陷馬坑和拒馬被他們繞了過去，最後殺進了軍營。
大量敵軍進入軍營最直觀的結果，就是前營營嘯了。
士兵們四處奔逃，不知天地為何物。
高曉松趕緊掉頭，就往營帳里面跑，他要趕緊換上衣服，來號令他麾下的士兵們。
可他還沒回去，就被人發現了。
那騎兵將領大喝一聲，策馬朝著他殺過來，手持長槍戳進他的心窩子。
“敵將已死！”
與此同時，長溪，長樂和古田三縣的左右玉鈐衛營寨都被偷襲得手，整個營寨無人生還。
李楷固在永泰的本部大營里面，這位剛剛擊敗了方如海的大將軍晝夜難眠。
他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痛感，這種痛感讓他難以進入睡眠。
“奇怪，我怎麼會突然之間難以入眠呢？”
李楷固不明所以，鬼使神差的披上了鎧甲，來到營寨各處巡邏。
巡了一圈，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帶著親兵往前走。
不多時就到了他自己的營帳，他走了進去，任由親兵幫忙卸甲，而後坐在了馬扎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戌時二刻逐漸來臨，李楷固大廳外面，火把的亮光如同星火燎原一般亮起。
四個營寨大門，只有三面亮起火光。
北門率先被破，游騎兵一輪弓箭射死值崗的士兵，刀盾兵上前搬走拒馬，等騎兵率先進入之後，帶著長槍兵殺入了營寨。
李楷固的中軍大帳，很快就熱鬧起來，劉德勝悶著頭沖進來，抱拳。
“大將軍，北門遭到襲擊，敵軍已經攻進來了！”
趙凱隨後就沖了進來，一臉的焦急之色。
“大將軍，東門和西門都被攻打了，敵軍十分強悍，已經破門而入，在營中大肆屠殺。”
李楷固憤怒的吼道︰
“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快，派人支援三門，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趙凱趕緊出了營帳，開始派兵抵擋。
可很快他就轉回來了，驚恐無比。
“大將軍，敵軍是左右鷹揚衛！”
“這些士兵打的旗幟，是‘大吳大將軍李’，‘大吳車騎將軍楊’！”
李楷固目瞪口呆。
大吳大將軍和大吳車騎將軍，這不是李孝逸和楊大成二人麼。
這兩個人一起來討伐他？
這李孝逸的主要任務，難道不是防備張仁願和房哲的二十萬大軍嗎？
“李孝逸帶領的十萬左右鷹揚衛和楊大成的五萬右鷹揚衛都是精銳，若是和他們大戰一場，五萬大軍定然是全軍覆沒！”
危急關頭，李楷固腦子飛速轉動。
“南門呢，南門現在怎麼樣呢？”
趙凱一頭大汗︰“南門很安靜。”
李楷固心頭一沉。
三面圍攻只留一面。
這是圍三闕一！
李孝逸在逼著他做選擇！
三面強攻，他們肯定抵擋不住，最後一面雖然安靜，但是可想而知，平靜的水面之下只會有更多的暗流涌動。
想必，李孝逸已經準備好了一路追殺他們。
“不出營寨，最後肯定是死路一條。”
“若是逃亡出去了，興許還能保留一部分力量。”
李楷固閉上眼楮。
悔恨的眼淚在他的眼眶中打轉。
他還是太嫩了，這些老將一個個經驗老道，隨便一步路都能要了他的命。
直到這場攻堅戰開始之前，他還稚嫩的以為這些老將會因為他的進逼而感覺頭疼，沒想這些人根本就不按照設想走，他們直接強攻過來了！
“大將軍，沒有時間了，快下命令吧！”
劉德勝抱拳，催促道。
“若是大將軍屬意撤退，那麼末將願意為大將軍和大軍斷後！末將就是死，也要啃掉這些人一塊肉！”
李楷固立馬搖頭︰“你是無極的副將，若是你死于此處，本將又該如何面對無極？”
“大敵當前，豈能如此？將軍速行，末將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