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李存希早早的入宮,和許西一行人站在一起閑聊。
文武百官,凡是需要上朝的,都在辰時之前陸陸續續的趕過來,最後聚在一處,等候今天的大朝會。
大朝會往往是最為忙碌的,前幾天沒能處理的事情都會壓在這一天,當然,這也包括之前大朝會上沒能處理的問題。
對于還不清楚即將發生什麼的諸多朝臣來說,今天注定又是吵吵鬧鬧的一天。
很快,小黃門就走進來了,請一眾官員各自寫下名字之後,呈給了武則天。
武則天看了一遍,便叫人入麟德殿開大朝會。
雲素殿中,李存希最後看了一眼武三思,又想起剛才武承嗣偷偷給他說的一些事,心里也有了計較。
很快,百官就進了麟德殿,對武則天拜了一拜之後,各自站定,準備開啟唇槍舌劍的戰爭。
今日份的武三思不比從前的他,他昂首挺胸,心情極好。
他坐看百官爭吵,興致盎然。
眼看御史大夫宗秦客站出來,對著他的門人一頓參,他也沒有露出絲毫的不悅之情。
這種反常的表現很快就引起了武承嗣的注意,他斜睨了一眼毫無懼色的武三思,不知道武三思是怎麼了。
換作以前,武三思肯定會暴跳如雷,然後站出來為對方辯解。
可今天他什麼都沒做,甚至還有點看好戲的狀態。
“奇哉怪哉。”
武承嗣又瞥了一眼左側的武三思,輕撫下巴,覺得今天的武三思非常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已經無法掩蓋,對方明顯就是有恃無恐,和以前截然不同,好似兩個完全相反的人。
“三思啊,到底是什麼讓你變得這麼快呢?”
“我可真心懷疑你小子了,你小子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必須深挖出來才行!”
武承嗣打定主意,閉上眼楮,開始打瞌睡。
挖別人秘密並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也需要合適的時機,他需要靜靜等待。
兩炷香之後,官員們的聲音逐漸平息下來,似乎是要吵完嘴了,龍床上的武則天放下手里的果子,決定宣布散朝。
就在這時,一直閉眼假寐的李存希從墊子上起來,走出朝班,朝著武則天拱手一拜。
“陛下,臣李存希,有文書呈上。”
上一次小朝會的時候,關于出使契丹的事件,李存希已經遞過文書。
這才過去一天,怎麼又給上面遞文書?
在朝官員誰不知道,秦王李存希只會在某個案件結束之後給上面遞文書,要麼就是案件中途發生什麼大事,這才會遞上文書。
今天這是怎麼了,莫非又發生了什麼大案子不成?
百官不明所以,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只有狄仁杰和武承嗣知曉內情,因此並不覺得驚訝。
秘書監上官婉兒低著頭下了御階,接過文書原路返回把文書遞給了武則天。
武則天將文書拿在手里,打開一看,眉頭很快就從平緩轉變成讓人頓感不妙的“川”字,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猶記得上一次皇帝露出這個表情,還是得知揚州邗溝覆船案真凶居然是穎王元齊的時候。
上上次,則是太子李顯和相王李旦設計讓武家子弟入局之時。
上上上次,自然就是滴血雄鷹案真相大白的那一次。
今天是第四次,這個表情顯露出來,一定有一件大事即將發生,甚至還有可能牽連一位對皇帝來說非常重要的王爺。
張柬之低頭,朝著旁邊的狄仁杰問道︰
“狄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狄仁杰一直瞞到現在,自然也不在乎再讓張柬之糊涂一會兒。
于是,他只是把頭搖了搖。
張柬之不清楚狄仁杰的意思是不能說,還是不知道,因此按下了心中的疑問,準備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很快,龍床上的武則天就壓制不住心頭的怒火,她一巴掌拍在御案上,鳳目之中殺意顯露,低氣壓彌漫開來,群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慘遭牽連。
群臣之中,為數不多仰著頭直視武則天的,只有御史台一眾人等和許西一伙人。
這些人毫無畏懼之色,直勾勾的看著武則天,就等武則天開口。
“存希啊,這件事情牽扯甚大,朕覺得,你還是直接說出來,讓諸公一起听听。”
武則天很難相信,李存希居然會直接把矛頭對準武三思。
兩家之間的仇恨雖然早晚是要了結的,但是也不能這麼早就開始吧。
她可還活著呢。
李存希欠身一拜,恭恭敬敬的說︰
“陛下,臣此番北上,獲悉契丹主要意圖的同時,還發現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些秘密關乎我大周的安危,只是和某些人有著不小的關系,因此臣不敢明說,這幾日臣仔細思索了一番,這才將之呈到陛下面前。”
“臣李存希,請陛下將梁王武三思收監,派遣內衛細細盤問,一定能問出端倪!”
武則天皺著眉頭,她是讓李存希把話都說清楚,大家一起商議,但李存希不僅不說,反而直言讓她把武三思收監。
其心如何,又有幾人知曉?
被李存希點名的武三思頭上出現大量冷汗,臉色急劇變化之間,居然忘記走出朝班為自己辯駁一二。
一旁的武承嗣,很輕易地注意到這一幕,當即就發現了一絲絲不對勁。
按照往日的慣例,武三思被人彈劾,一定會主動跳出來反駁對方,甚至還要誣陷一番。
但他今天,不僅沒有立馬辯駁,反而還被嚇唬到了,就像是真有虧心事一樣。
就在這時,經過短暫的恐懼攝心的武三思,匆匆忙忙出了朝班,朝著武則天跪下。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秦王李存希這是在誣陷臣啊,臣絕對沒有做過危害過陛下的事情,臣沒有做過任何對大周不利的事情啊!”
“陛下,陛下,您一定要明察秋毫,絕對不能听信秦王李存希的讒言啊,陛下!”
武三思真急了,汗珠瘋狂往下流淌。
他的身體抖若篩糠,一想到內衛府里面的狀況,他就瑟瑟發抖。
滿朝文武之中,但凡進過內衛府的,出來之後沒有人不害怕。
他不想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