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鳳凰只覺得中衣都被汗水浸濕。
傳聞中的廢物太子李顯,居然能把她嚇得差點連跪都跪不穩。
此刻,李顯臉上的笑容明明如春風拂面,卻讓她有一種如墜深淵的刺骨涼意。
相隔七八米,鳳凰渾身抖若篩糠,卻看都不敢看李顯哪怕一眼。
若是真讓鳳凰評價她此刻最為真實的想法,那大概就是被李顯狠狠壓制住了,李顯帶來的是皇帝的壓迫感。
“殿下……”
鳳凰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豆大的汗珠從她的下巴上滑落,砸在大廳的地磚上。
李顯面色平靜的看著鳳凰,笑容中帶著不明的情緒。
“向陛下轉述孤的話,就說孤知道了,至于這個時機應該怎麼把握,孤自然會仔細思索。”
“殿下,末將知道了,末將告退。”
鳳凰如蒙大赦,顫顫巍巍的起身,低著頭退出了東宮大廳,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直到出了東宮的大門,鳳凰這才松了一口氣。
自幼跟隨在皇帝身邊的她,回憶了一番剛才的遭遇,即便不願意承認,可她依舊得說一句,剛才的李顯,可謂是龍相盡顯。
不管是氣勢還是那股睥睨天下的氣質,都足以證明李顯已經脫胎換骨,不復當年。
可此刻依舊有了非凡姿態的李顯,卻依舊選擇給李存希鋪路,可想而知,即便已經非比尋常,李顯和皇帝之間還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
至于為什麼皇帝可能知道李顯蛻變,卻還是要讓李顯給李存希鋪路,原因很簡單,當年的李顯是被武則天親手廢掉的。
若是李顯重登皇位,又干的非常好,武則天當年廢掉李顯的行為,不就更顯得這位女皇帝愚蠢至極麼?
“這些個大人物,就沒一個是簡單貨色。”
“該死的,以前怎麼就信了太子無能一說?”
鳳凰暗中咒罵自己的無知,偏信他人的評價,一路趕往太初宮。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身處御書房中的武則天,也听完了鳳凰的描述,得知了李顯的答復。
良久無言,這個女皇帝半仰著頭。
“你說,太子光是氣勢,就壓的你頭都不敢抬?”
“是的,陛下,臣無能。”鳳凰把頭埋低。
“無能的人並不是你,鳳凰,太子早就不是曾經的太子了。”武則天看向東宮的方向,感慨萬千。
她在太初宮中,也听說過滴血雄鷹一案之後,太子發生的轉變。
從一開始的無能無知,到後來的精明蛻變,再到後來和李旦合謀,拉武家王爺下水內斗。
尤其是汝州一案之後,武家王爺被迫下台,開始皇位爭奪戰,人腦子打成狗腦子,這可都是太子李顯一手導演的好戲。
再之後,就是太子人生中最為智慧的時候,談笑風生間斥責武三思,溺死她派去的宮女表明決心,那之後她再也沒往東宮派過人,像是徹底忘了自己的這個好兒子。
“若是十幾年前,你像今天一樣有了人君姿態,朕怕是不敢把你廢了。”
“可惜,我兒,你成長起來的太晚了,你已經忘記了現在是朕的天下,你就是成長起來了又如何?”
“未來的史書之中,只會記載你是因為無能無知,才被朕廢掉,換上了李旦,朕篡奪的,只是李旦的江山。”
“而你,我親愛的孩子,你沒有成為皇帝的機會了。”
……
秦王府。
李存希回府之後,和蕭梅折騰到半夜,把這一個多月積攢的能量,一股腦都交給了蕭梅。
最後他舒服的躺平在床上,饜足的感覺遍布全身。
枕著他胳膊的蕭梅睜著眼楮看他,眉眼在燭火的照耀下更顯得美艷。
“怎麼感覺你心情不太好?”蕭梅抱著李存希的脖子,低聲問道。
“你還能通過我的時間判斷我的心情不好?”李存希狐疑道。
“什麼?”
“沒什麼。”李存希說,“只怕朝中近來要發生許多事情,我在想要不要早作準備。但是我安插在武三思家里的那一枚棋子,突然間就沒有消息了,我不知道武三思最近在做什麼。”
他回來之後,馬榮就告訴了他,于州聯系不上了。
最近一次聯系于州,還是三個月前,好不容易得到了外出權力的于州,見到了馬榮,傳遞了梁王府中的消息。
這個消息就是李孝逸的的確確還活著,這個消息極為重要,關乎到能不能找回章懷太子李賢。
可傳完這個消息之後,本來說過以後可以經常出門的于州,忽然之間就聯系不上了。
直到現在,李存希也不知道于州到底是被禁足了,還是出了什麼別的問題。
要知道,崇州案結束之前,當年還是閃靈虺文忠的好哥哥李文忠,就帶著蕭鳳把賀蘭山驛站中的蛇靈殺手殺的只剩下于州一個。
最後于州被生擒到李存希面前,由李存希親自勸降,之後以說客的身份,進入梁王府中給李存希當內奸。
幾年過去了,于州一直沒有信兒,這好不容易有了信兒,人又不見了。
“安插在武三思那里的?是不是于州?”蕭梅問道。
“真難為你還記得于州這個人。”
“當然記得了,他可是有名的舌辯之士。當年大姐極為看重于州,不然也不會在脫不開身的時候,讓于州代替她去突厥主持大局。”
有名的舌辯之士,簡稱,噴子。
于州是一個合格的噴子,這樣的人在關鍵的時刻有急智,不然也當不了噴子。
但這種人往往主持不了大局,原因就是他只有急智發揮出來的時候最管用,平常的時候與常人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崇州案時,于州也證明了這一點,平時的時候是中人之姿,但默啜起兵進攻王庭的時候,于州光憑借些許無關緊要的消息,就能在短短幾個瞬間想到破敵之法。
就是賀魯太子那樣的蠻子,都對他驚為天人。
這也是李存希看重他的原因,在梁王府,于州的急智可以帶來很多的便利。
“就是他,他是我安插的最深的內奸,但是他不見了。”
李存希郁悶不已,將蕭梅重新壓在身下。
“夫人,春宵苦短,我們繼續吧。”
“他們可都盯著你的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