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希目送上官婉兒離去,這才看向高環。
作為千牛衛唯二實權將軍之一的高環,按理來說,今天不該是他輪值。
可他偏偏出現在這里。
李存希朝著一旁的牆角走去,待到高環跟過來之後,這才問道︰
“高將軍,尋我何事?”
高環像一個賊一樣四處看了看,覺得沒有人靠近,這才搓了搓手。
“秦王殿下,我……”
高環的臉漲的通紅,可下一句話就是說不出來。
過了很久,高環這才說︰
“我想跟您討個差事。”
作為一個比同事要平凡一些的高級將領,而頂頭上司又比自己年輕,肯定會死在自己後面,這個時候,夾在中間的高環有些急了。
他已經五十歲了,再過個四五年,要是再升不上去,他這輩子都是給武則天看門的貨色。
而他的上司桓斌,四十多歲的年紀,作為大將軍,執掌皇帝的宿衛,前途無量。
他的同事虎敬暉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可他雖然只是千牛衛將軍,但是虎敬暉功勞卓著,還是活著的忠義伯,未來起步都是一軍統帥。
而他。
五十好幾。
功勞還少。
想要往上爬的話,難如登天。
不過高環也不是一個屈居人下的人,他也有自己的野心。
但凡能夠繼續往上爬,他也想努努力。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說︰
“秦王殿下,我,我……”
“我若是能夠更進一步的話,我是絕不會忘記您對我的幫助,我會想盡辦法回報您的。”
李存希思考一番,不好直接拒絕高環,又想籠絡高環這麼一位將軍,只好說︰
“你等我消息就是了。”
“你也該知道,陛下身邊的千牛衛之中,除了忠心耿耿的大將軍桓斌之外,就只剩下兩位實權將軍和一個檢校將軍,最後就是四名中郎將。”
“平日里負責保護我的,就是另外兩位將軍,我若是再向陛下舉薦你,陛下說不定會心生疑竇。”
高環愣了愣,忽然發現這個問題確實無解。
三個將軍,兩個實權將軍、一個檢校將軍,若是被李存希全部籠絡,這還得了。
萬一皇帝覺得李存希這是要掌控千牛衛,這不是妥妥的砍頭之案麼。
再說了,就算武則天大度的很,不這麼認為,倘若武三思知曉,又該上書參李存希。
“那我該如何是好?”高環臉色極其難看。
“我說了,等我消息就是。”李存希說。
“明白了,秦王殿下。”
“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讓人去找你的。”
……
等李存希趕到狄府的時候,已經是申時前後,大概是後世的下午三點左右。
正好攆上狄府吃下午飯。
狄府的下人听到是李存希回來,趕緊前據後擁,把李存希請進了偏房。
狄春親自給李存希奉了一杯茶,笑道︰
“秦王殿下,稍候片刻,老爺正在教育三公子呢。”
“待到老爺教訓完,自然就會過來用飯。”
李存希沉默半晌,問道︰
“狄春大哥,我剛剛封王,我們之間,就變得如此生分了麼?”
狄春憨厚一笑,說︰
“地位有別,不敢亂喊。”
李存希聞言,只覺得心里不舒服。
昔日他還小的時候,狄春也不是狄府的管家,那會兒就是狄春帶著他混日子。
現如今他是秦王,狄春是狄府的管家之一,兩人就不能和以前一樣說話了。
“秦王殿下,如今,倒是不似從前了。”
狄春笑了笑,侍立在一旁。
李存希差點無言以對。
“坐吧,我可以算是你帶大的,你跟我親哥也沒什麼區別,這麼生分做什麼。”
“還秦王殿下,秦王殿下的喊著,說的好像我封了王就不是李存希了似的。”
狄春應了一聲,坐了下來,試探性的問道︰
“存希?”
李存希吐出一口氣,說︰
“這才對了,狄春大哥,你快跟我說說,府里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三哥這是怎麼了?”
狄春低著頭,倒是不敢編排主人家。
他主家狄仁杰的三個兒子,都是有能耐的人,長子狄光嗣、次子狄光遠和三子狄光昭,一個月前,都還是當朝刺史。
一個月後的今天,狄光嗣和狄光遠還是刺史,但狄光昭不是了。
老三狄光昭在潞州犯了事,他二哥狄光遠為了給他擦干淨屁股,已經自請前往潞州擔任刺史。
算算日子,狄光遠大概率已經從復州出發,最多三天就能趕到潞州。
而狄光昭現在就在府中,挨狄仁杰的訓。
李存希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那我就自己去吧。”
還沒起身,李存希就看見外面有人走進來,為首一人身寬體胖,氣宇軒昂。
“叔父。”
李存希站起來,走到一旁迎過去。
狄仁杰一進門就看見李存希,心情好了不少,上前來仔細打量了李存希一番。
“好啊,好啊,倒是和之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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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說你今天回洛陽,連中書省都沒去,就在家里等著你。”
狄仁杰頓了一頓,轉頭看了一眼狄光昭,便要開口說一說關于狄光昭的事。
李存希先他一步開口,說︰
“我餓了,先吃些東西,剩下的事情晚點再說吧。”
狄仁杰點了一下頭,沒好氣的又看了一眼狄光昭,吩咐道︰
“讓廚下上菜去吧,我今夜要和存希喝兩杯。”
狄光昭如蒙大赦,轉頭就走。
“沒喊你,你給我回來。”狄仁杰冷聲道。
狄光昭剛想說“我去”,抬頭就看見狄春急匆匆的往外面走。
不多時,在極其詭異的氣氛下,李存希、狄仁杰和狄光昭就坐在了桌子上。
李存希並不急著發問,夾起一筷子肉,全部都塞進嘴里。
狄仁杰根本不動筷,只是斜睨著一動不動的狄光昭。
吃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李存希總算是放下筷子,抬頭看了一眼狄光昭,問道︰
“三哥,你我親如兄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得給我說說吧。”
狄仁杰並不吭聲,只是看著狄光昭。
狄光昭壓力特別大,頂著來自親爹的壓力,說︰
“我在潞州的時候,收了賄賂……”
李存希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繼續問道︰
“然後呢?”
狄光昭壓力更大︰“五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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