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醫生仍然最後為貓作著診視,盡管在所有人眼里這一切完全是徒勞的。
圓晴博士走到窗前,憂郁地望著窗外。
一位老年侍者推開門說︰“殿下,有位布朗先生要見您。”
圓晴馬上出去了,不一會,她和布朗博士來到了貓跟前。
布朗博士冷靜地看了貓幾秒鐘,他沒有在貓是否能馬上去禮堂對人說話這些話題上多費口舌。
布朗只是轉身對圓晴說︰“這不是大問題,和我在一起的人中至少不下于十人听到過它的講話,我對你的成果深信不疑。就是人也有暫時失語的時候,如果它下午能重新開口說話,那麼,對話會就下午進行,如果它要到明天甚至後天才能說話,我們也可以等,如果需要等待更長的時間,那麼,就讓我們下次再來吧。我們不是在做小孩子游戲,不要太在乎今天的結果,更何況,這不是失敗,你已經成功了。”
圓晴感動地和布郎博士擁抱了一下,語氣平和地說︰“我這就去向他們宣布,對話會暫停。”
對話會砸鍋以後,小霞把貓抱回女主人圓晴博士的家里。
看得出,圓晴心情很沉重,但還是像往常那樣細心地照料著貓。這天她一句話也沒跟貓提這次對話會的事,事實上她也沒跟貓說別的話,因為說了貓也不能回答她。這天除了稍微吃些東西,其他時間貓都在萎靡不振地打盹。
小霞也是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無計可施地看著貓。
這天第一個來看貓的人是林苫。
那是在傍晚,他一走進貓的房間就皺起了眉,疑惑地說︰“天都黑了,怎麼還不開燈?”
小霞連忙起身開了燈。
林苫在貓對面坐下來,看了貓一眼,便點燃起一支煙。
小霞馬上出去找來個煙灰缸,放在他旁邊的小桌上。
“它說過什麼沒有?”林苫噴出一口煙後問小霞。
小霞神情黯然地搖搖頭。
林苫便默默地吸煙,神色顯得很是沉郁。
“別在這兒抽煙!”女主人出現在房門口,她說著走了進來,忽然改用溫柔的口氣對丈夫說,“你想抽就抽吧。”
但林苫已經把煙頭撳滅在煙灰缸里了。
圓晴在貓的斜對面坐下來,就坐在林苫同一張沙發上。
“小奇的精神看上去還不壞。”林苫轉頭對妻子說。
圓晴看著貓,沒有吱聲。
林苫向前傾著身子問貓︰“你想去外面活動一下嗎?”
貓想回答,但只能用搖頭來表示。
“那麼,你餓了嗎?”林苫又問。
貓仍然搖頭。
小霞在一旁插話︰“我剛給它吃過。”
圓晴問︰“吃藥沒有?”
小霞見貓沒有反應,就回答說︰“吃了。”
林苫沉思片刻後對妻子說︰“小奇的思想依然和人一樣豐富,也許明天它就能像過去一樣開口說話的。”
圓晴只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第二天,貓沒能開口說話。
第三天,第四天……轉眼十天過去了,貓始終沒能開口說話。
那些科學家們和記者們都從哪兒來又回哪兒去了。
這些天,圓晴博士和她的助手們一直在她的實驗室里勤奮地忙碌著,希望能找出貓失語的原因。
林苫忙于國事很少在家。
懷特醫生仍是一天兩趟地到圓晴家中來給貓診視。
女主人不讓貓看電視和報紙,也不讓貓上網,她要貓心平如鏡地好好靜養,別去操任何閑心。
貓明顯比過去听話多了,可貓又怎能做到心平如鏡呢!
快要過年了,這個家里卻絲毫不見往年的喜慶氣象。
男僕女佣們盡可能默默地找些事做,也不願逍遙地看電視。
為了能方便貓與人溝通,圓晴他們在貓的臥室里特地安裝了一台電腦,貓想說什麼話,有什麼需要,身體有什麼感覺,都只要敲擊鍵盤,跟人們打字一樣,貓想說的話就會出現在屏幕上,如有必要,還會出現在女主人實驗室和書房里的電腦屏幕上。
女主人也可以通過她書房或實驗室的電腦與貓進行聯系,從而了解貓的需要和思想。
但有的時候,貓很疲乏,行動艱難,連鍵盤都敲不動了。
于是,過了不久,圓晴又拿來一個帽子似的東西,這東西可以罩在貓的腦袋上,它上面有一根usb線可以與貓的電腦連通。
圓晴博士告訴貓,這東西是她的老師布朗博士特意為她發明的,它能捕捉貓大腦的活動信息,電腦對這些龐大紛雜的信息進行分析處理後,就能以特定的方式記錄下來並顯示出來。布朗博士希望他的學生能借助這個神奇的儀器了解貓深層的意識內容。
自從貓失語以後,林苫家的大銅門外總是游蕩著一群來探听消息的記者,天天如此,但他們從未有過什麼收獲。
一天早上,貓和林苫、圓晴正在吃早飯,有一個外國記者不知用什麼辦法溜進了圍牆,他爬上餐廳的窗台,隔著玻璃朝里向貓及主人拍照。但他還沒來得及摁下快門,值勤的衛兵就把他打倒在地並抓住了。
林苫勃然大怒︰“他媽的,把這家伙帶來我看看!居然敢來找死!”
圓晴也很氣憤,繃著臉一言不發。
兩名衛兵將那記者押了進來。
這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望而知是個初出茅廬,急于想作出一番成績一鳴驚人的青年,他臉上淌著血,身上和頭上沾著雪,一綹頭發潮濕地沾在前額上,顯然,士兵們剛對他動過拳腳。
他不敢看林苫那張鐵青的臉,雖然林苫絲毫沒有咆哮如雷的樣子。
他顯然把圓晴博士當作了救星,不住地說︰“圓晴博士,對不起,我只是想知道您的貓如何了……請您原諒……”想不到他的夏旦語說得如此流利,但聲音卻在發抖。
看女主人的神色,已動了惻隱之心。
但沒等妻子開口,林苫已霍地站起,一拍桌子怒罵起來︰“你這是侵犯私人住宅,明白嗎?我們是個法制國家,侵犯私宅是犯罪的你明白嗎?你攪得老子不得安寧,老子今天也讓你嘗嘗蹲監獄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