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點頭說︰“我知道,你準是又拿我跟那些被主人扔進河里活活淹死的貓相比。可世上還有那麼多幸福的貓,你干嗎不拿我跟它們比啊!”
小霞說︰“行了,行了,我承認你是世界上最最苦命的貓,滿意了吧?”
貓說︰“最苦命倒也未必,不過,人類總有一天會解剖我的。”
早上七點半,圓晴在花房隔壁的休息室里听貓背完了由阿梁執筆的那篇稿子。
貓背得很吃力,不是它對稿子記得不熟,而是,它又感到了說話困難!但它沒把這種感覺告訴女主人,怕她擔心,它竭盡全力地做到口齒清晰。
貓背的時候,女主人眼楮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貓,神情關切。
林苫則在一旁看報,但誰都看得出,他一直在听貓背稿子。
貓一背完,他立即放下了報紙,和女主人一樣滿意地笑著,夸獎說︰“不錯,真不錯!走吧,我們用早餐去!”
剛坐到早餐桌邊,圓晴就接了個電話,是她父母打來的。
她的父母住在離京城千里之遙的一個鄉村莊園里。
圓晴博士是典型的科學家家庭奮斗出來的人,雖然她的祖輩都是低等的貴族,但由于她的父母都是小有成就的科學家,所以她享有進世界名校、受到名師指點的權利,這一點,她比起貴族的家奴們的子女來要幸運許多。
太旦國是個非常崇尚知識特別是科學)的國家,報紙和電視上幾乎每天都有國家領導人關于發展科學的講話。
成績出類拔萃的學生常常能得到國家的重視。
圓晴聰明過人,天賦極高,十八歲就獲得了太旦國最有名的酸棗樹大學的碩士學位。隨後,她又幸運地獲得了國外某基金會的助學金,這使她得以去黽國留學。二十四歲那年,她又去了美葉國,成為享譽天下的白水欽博士和布朗博士的得意門徒。
此後,她的成果一個接著一個出來,很快就成為了生命科學領域里一位頭角崢嶸,風頭勁健的新秀。這就引起了求賢若渴的太旦國當局的注意,為了不使這位難得的人才流失海外,太旦國最高軍事統帥的妻子——林苫的母親——讓當時也在美葉國留學的兒子林苫盡可能多地接觸和關心這位才女。
同時,在國內,太旦國當局也接二連三地給圓晴的父母和親戚以優厚的賞賜。而美麗文靜的圓晴博士對瀟灑英俊對自己體貼入微的林苫也頗有好感,兩人很快墜入愛河。
一年後,兩人雙雙學成回國。
幾天後,就在林苫夫婦現在的這個豪宅中舉行了由皇帝親自主持的盛大婚禮。
圓晴博士成了愛國和努力奮斗的模範,她的婚姻以及她本人和家族的榮耀史也成了太旦國當局禮賢下士,舉賢援能的明證,多少年來一直是夏旦人津津樂道的美談,也是人們用以激勵後進的最有說服力的範例。
回國後的圓晴擔任著皇家科學院副院長、皇家生物工程研究所所長等重要職務,皇帝授予她公爵爵位,她是太旦國女貴族中最有影響力的一位。
她並無兄弟姐妹,這也正是她父母能極其艱難地支持她念書的原因,而她的努力,使得整個家族都興旺起來了,她的父親和叔伯、舅舅都在她之後被封為伯爵、子爵。她那依然生活在故鄉的父母,如今擁有一眼望不到邊的田產,府第堂皇,奴僕成群。
圓晴的父母打電話來並無大事,只是對今天的對話會表示關切,對女兒表示良好祝願。圓晴安慰了他們一番,並對他們表示了親切的問候。
貓和林苫、圓晴一起邊吃早餐邊看電視新聞。
新聞全是與貓有關的內容,此刻貓心上象壓上了一塊石頭,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圓晴讓小霞喂貓,可仍然沒法吊起貓的胃口。
圓晴認為是電視分了貓的心,就把電視關了。
貓說︰“我不覺得餓。”
圓晴就問小霞,貓在這之前吃東西是幾點鐘?當時吃了多少?小霞準確地回答了她。
林苫說︰“那也沒吃多少東西呀,難道他背著人偷食?”
貓生氣地說︰“我從來不偷食!”
圓晴白了丈夫一眼︰“就是,它從不偷食。別忘了你的身份好不好?”
林苫笑道︰“嗨,偷食又算什麼壞事啦?”
貓十分清楚,林苫夜里經常出來偷吃東西,由于他已經開始發胖,血脂也已過高,他的保健醫生和圓晴都要他節食,而他從小就肥吃海扒慣了,一下子要他節食,自然不習慣。
圓晴問貓︰“怎麼樣?哪兒不舒服嗎?”
貓搖了搖頭,吃力地說︰“餓的時候,我會說的。”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小霞抱著貓冷清地坐在皇家科學院那陳設豪華的休息室里,懷特醫生坐在小霞的右邊椅子上。
這是在皇家科學院主樓中會議室右邊的第一個房間,圓晴博士接待重要的來訪者,總是在這個房間。除了重要的活動,一般情況下她從來不在皇家科學院主樓進出,因此,這個休息室除了每天有專職的服務員打掃衛生以外,其他時候總是關著的。
壁爐里燃著熊熊大火,干柴在火中發出“ 啪”的爆裂聲。壁爐上方掛著皇帝和皇後的俏像,對面牆上是圓晴的一位朋友送給她的風景油畫。
只要是屬于皇家科學院的房子,隨處可見皇家科學院院長林懷安親王的畫像,但在這間圓晴博士專用的休息室中卻沒有。
小霞默默地坐著,無意識地撫摩著貓的脊背,懷特醫生則關切地注視著貓。他們倆都盡量不主動跟貓說話,為的是讓它積蓄體力。
終于,小霞打破了沉寂,她對懷特醫生說︰“它從吃過早飯後你給它檢查到現在沒講一句話,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懷特醫生臉色凝重地問我︰“你沒事吧?”
貓點點頭。
而事實上,貓這時十分疲憊,腦子里一團亂麻,胸悶氣塞,呼吸也有些吃力。但它不想把這些說出來,免得引起女主人他們的緊張,事到如今,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它清楚只有竭盡全力挺過這一關了。
懷特醫生說︰“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