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風再次暴漲，竟將雷狄連同雷龍一並吞入。，風眼之內，雷狄的眼前只剩一片銀白。無數風刃切割著他的雷鎧，迸濺的火星像一場逆向的流星雨。
他听見鎧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也听見自己心髒擂鼓般的跳動。
“還不夠。”雷狄低聲道。
他松開左手，僅以右手握斧，左手五指張開，掌心朝天，烏雲深處，第二道、第三道落雷同時劈下，卻不是劈向旋風，而是劈向雷狄本人。
啪——
雷光順著左臂灌入體內，雷狄的瞳孔瞬間化作兩枚熾白的雷珠。
皮膚表面，一道道電弧如藤蔓般生長，纏繞四肢百骸。
雷鎧在風刃的切割下本應瀕臨破碎，卻在這一刻重新凝實，顏色由紫轉金，邊緣處甚至浮現出細密的龍鱗紋。
溫德姆透過旋風，看見風眼深處亮起一點金光。那光點以驚人的速度膨脹，像初升的朝陽穿透晨霧。
“不好——”
溫德姆的吼聲被一聲更宏大的巨響淹沒。
雷狄雙臂齊揮，戰斧劃出一個完美的圓弧。圓弧所過之處，旋風被一分為二，像被天神揮劍劈開的巨浪。
金色雷光從裂縫中噴薄而出，化作萬千雷矢，將殘余的風刃盡數擊碎。
溫德姆只覺胸口一悶，整個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拋飛。
他在空中翻滾數圈，落地時單膝跪地，兩把戰斧深深插入泥土，才止住退勢。
抬頭望去，雷狄已站在他面前三丈處，戰斧斜指地面，斧刃上的雷光漸漸斂去，但溫德姆分明看見，那斧刃竟比先前更寬三分，仿佛吞噬了部分旋風的力量，化為己用。
“你……”溫德姆開口，聲音沙啞，“竟能將雷霆與武器融合到這種地步。”
雷狄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舉起戰斧，斧背朝向溫德姆。
溫德姆這才看清，那斧背上多了一道新刻的紋路——像一道被閃電劈開的山峰。
“下一招。”雷狄輕聲道，“會分勝負。”
溫德姆深吸一口氣，胸腔像風箱般鼓起。他拔出雙斧，斧刃相擊，發出清越的聲音。
“那就來吧。”
他踏前一步，腳下大地竟以他為中心，浮現出一圈圈銀色的光環。光環之內，所有碎石浮空而起，像被無形之手托舉。
“風之極——”
溫德姆雙斧交叉于胸前，背後浮現出一道巨大的風之虛影，那虛影足有十丈高，雙翼展開時，幾乎遮蔽了半片天空。
“——蒼穹裂！”
虛影俯沖，雙翼化作兩道巨型風刃，所過之處，空間竟出現細微的黑色裂縫。
雷狄抬頭，眼中雷光再盛。
他右手握斧，左手在空中虛畫，指尖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金色的雷紋，雷紋交織成陣，懸浮在他頭頂三尺。
“雷之極——”
烏雲再次下壓，這次不是漩渦，而是一只由雷電凝成的巨掌，巨掌五指分明，掌心雷紋密布，像上蒼之手。
“——天罰！”
巨掌迎向俯沖的風之虛影。
兩股極致的力量在半空相撞，沒有巨響，沒有爆炸，只有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以撞擊點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
波紋所過之處，青草瞬間化作飛灰，巨石無聲崩解，連遠在百丈外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拋向更遠的天空。
溫德姆與雷狄同時單膝跪地，嘴角溢血。但他們的目光仍死死鎖定對方。
風之虛影與雷之巨掌在空中僵持，像兩尊古老的神明角力，風刃切割雷掌，雷掌灼燒風翼，雙方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就在此時，雷狄突然笑了。
“溫德姆，你忘了——”
他左手猛然握拳，頭頂雷掌的五指隨之收攏，竟將風之虛影一把攥住。
“雷霆，可不止一種形態。”
話音未落，雷掌轟然炸開，化作千萬道細若游絲的雷線，雷線瞬間穿透風之虛影，像一張金色的網，將其牢牢束縛。
風之虛影發出無聲的哀鳴，形體開始潰散。溫德姆臉色驟變，雙斧猛擊地面，試圖召回潰散的風元素。
雷狄卻已站起，拖著戰斧一步步走來。每一步落下，腳下便綻開一朵雷蓮。
“認輸吧。”雷狄停在溫德姆面前，戰斧橫于對方頸側，“再打下去，你會死。”
溫德姆抬頭，眼中血絲密布，卻咧嘴一笑。
“死？”
他松開雙斧，任由它們當啷落地。
“雷狄，你可知我為何而戰？”
雷狄皺眉。
溫德姆指向東方，那里有一座被烏雲籠罩的山峰，山頂隱約有火光閃現。
“我的族人，被他們所控制，唯有你的雷電，才能劈開那條被詛咒的通道。”
雷狄話音未落，斧刃深處忽然綻出一道熾白的雷紋。那雷紋並非外放，而是逆卷——像活物般鑽進溫德姆的眉心，沿血管一路劈啪炸開。
溫德姆的瞳孔瞬間被雷光撐滿，他低吼一聲，雙膝跪地，背後的披風“嗤啦”裂成灰燼。
皮膚下，無數銀藍符紋浮現，像鎖鏈又似圖騰，一寸寸勒緊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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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雷狄俯視著他，聲音低啞，“你的血脈，竟能與‘雷王骨’共鳴。”
溫德姆抬頭，鮮血混著雷漿從眼角淌落，卻笑了“我族的‘王骨’，早被已經奪去熔進斧刃……今日？”
轟——
以他為圓心，一圈雷環炸開，雷狄被震飛出去步，當雷狄站穩之後，斧柄第一次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
他看見溫德姆緩緩站起，眉心那道裂口並未愈合，反而像第三只眼，透出幽邃的蒼藍。
“雷狄，”溫德姆的聲音里疊著另一道更古老的回響，“你以為‘送我一程’是恩賜？”
風從焦黑的平原上吹過，卷起的不是塵土，而是細碎到肉眼難辨的雷晶——那是溫德姆被炸碎後，血與雷漿遇冷凝成的碎屑，它們打在鎧甲上，叮叮當當，像一場遲來的暴雨。
雷狄跪在坑窪中央，雙掌仍保持著握斧的姿勢，可掌心里只剩一截焦黑的斧柄。
每一次喘息，都有細小的電弧從嘴角逸出， 啪落地，把潮濕的泥土燒成玻璃質的斑點。
他听見“第七聖裁團減員三人”的喊話聲，卻沒力氣回頭確認。
“老公。”
馨的聲音像溫熱的刀背貼在他後頸。她單膝蹲下，銀白戰靴的靴尖碾碎了一粒雷晶。
那只手穿過雷狄的腋下，穩穩托住他，指節上戴著他們結婚那年他親手打的雷紋戒指——如今戒面布滿裂紋，仍在放電。
“別說話。”馨低笑，指尖按在他頸動脈上，像在給一頭瀕死的龍把脈，“心跳一百七，還行，死不了。”
雷狄想笑，卻只咳出一口帶火星的血。他側頭，看見馨的發梢也焦了一截，那是剛才替他擋下一枚雷矢時燒的。
“溫德姆最後那一下……”他嘶啞道，“他把‘王骨’塞進我體內，想讓我替他族陪葬。”
“結果呢？”
“結果——”雷狄低頭，胸口那道雷紋裂口正在愈合，像一道被縫上的閃電，“我得把它煉成新的斧心了。下次見面，我會用它劈了那群老家伙的議桌。”
馨沒再追問，只是把他一條胳膊搭上自己肩，像扛一袋麥子似的把他架起來。
兩人背影逐漸遠去，留下那截殘斧柄插在土里，斷面處忽明忽暗，像一顆仍在呼吸的心髒。
……
與此同時，密林深處。
林楓足尖點在飛劍“冒牌陰陽龍魚劍”上，劍身貼著樹梢低飛，每一次轉折都在身後甩出一串殘影。
托馬拿著十字大劍“血禱”在他背後咆哮，“御劍的小子！”托馬的聲音混著鏈鋸的噪音，“再跑，我就把你那破劍打成牙簽！”
林楓沒回頭，只抬手掐訣，陰陽龍魚劍脊上黑光暴漲，三道劍罡呈“品”字形激射而出，卻在即將觸及托馬時突然炸開成漫天青蝶——每一片蝶翼都是薄如蟬翼的劍氣，鋪天蓋地。
托馬獰笑，十字大劍橫掄，血紅色劍幕如鯊群撕咬。二者相撞，發出暴雨擊鐵般的密集爆響，碎裂的劍氣把周圍樹木攔腰斬斷，木屑混著劍光飛濺。
“花哨！”托馬踏碎一截倒下的樹干，借力躍起，十字大鋸劍高舉過頂，“給我碎！”
就在十字大劍即將劈中劍脊的剎那，林楓忽然松開了劍。
黑色陰陽龍魚劍像失去御主，卻未墜落，反而在空中一折，直接與十字大劍迸出刺目的藍白火花。
托馬瞳孔驟縮——那不是劍靈化形，而是林楓直接把“劍意”凝成了活物！
“你……”
“我修的是‘意劍’。”林楓第一次開口，聲音清冷，像雪線以上的風，“劍在人在，劍亡——”
他並指如劍，隔空一點。
“——意仍在。”
托馬跪倒在地，斷臂處白骨森然，卻咧嘴笑了“夠勁……但老子還沒輸！”
他用僅剩的左手撕開胸甲，露出嵌在胸骨上的一枚猩紅聖徽——第七聖裁團的“血誓徽”。
“以命換命，聖裁——”
林楓臉色微變，御劍而起，卻見托馬猛地用左手攥住聖徽，五指生生摳進血肉。
血誓徽被捏碎的瞬間，一道血色光柱沖天而起，把密林頂端撕開直徑數十米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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