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拎著一只黑陶罐,罐口冒出的白汽里浮動著椰奶和木薯的甜香,像一條溫柔的舌頭舔過每個人的胃壁。
阿夸用圖帕語對父親說了兩句,塔帕“嗯”了一聲,手掌在桌面一拍,示意先吃飯。
于是長桌兩側迅速騰挪出位置慕容泰和雷狄把椅子讓給女士,自己端著碗蹲在門檻邊;
塔帕盤腿坐在最里側,面前擺著一只用巨嘴鳥頭骨雕成的酒盞;
阿夸的奶奶則把最小的孫子——一個還掛著鼻涕的小豆丁——抱上高腳凳,讓他用湯匙敲碗打節奏。
木薯粥盛在粗陶碗里,表面浮著一層淡紫色的椰奶皮,底下埋著琥珀色的木薯塊、金黃的野香蕉片、還有切成菱形的煙燻鱷魚肉。
第一口燙得我直抽氣,但椰奶的醇厚立刻裹住舌尖,像給味蕾套了層柔軟的絨毯;木薯煮得恰到好處,既保留微微的顆粒感,又在齒間輕輕一碾就化作甜糯的泥;
鱷魚肉則帶著煙燻的松香,像一塊被歲月風干的記憶。
我呼嚕嚕喝下半碗,燙得直哈氣,卻忍不住對何美美她們豎大拇指“好好喝!你們趕快嘗嘗。”
何美美早就等不及,她連背包都沒卸,直接用戰術匕首當勺,舀了一大口。
木薯粥的蒸汽在她眼鏡片上蒙出一片白霧,她索性把眼鏡推到頭頂,眯著眼咀嚼,像只饜足的倉鼠“奶奶的椰奶是不是加了香茅?有股檸檬草的回甘。”
王婷司喝得很慢,每一勺都要先吹三次,像在執行某種精確的戰場p。但當她嘗到第一口時,冷冽的眉梢還是不自覺地松了松
“木薯處理得干淨,沒有氰 的澀味。”她朝阿夸奶奶點頭致謝,後者咧開沒牙的嘴,用生硬的圖帕語言回了一句“奶奶,好好喝”
林楓最夸張,他直接把碗舉到嘴邊灌,喉結上下滾動,末了用袖子一抹嘴“再來一碗!這鱷魚肉比我上次在尼日爾河吃到的還帶勁!”
阿夸的奶奶笑著又給他添了滿滿一勺,煙灰色的湯汁順著他的指縫滴到桌面上,立刻被雷狄的匕首尖挑走——那家伙居然在喝粥的空隙,還在桌面上刻新的爆破半徑標記。
粥喝完之後,塔帕敲了敲酒盞,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交談聲戛然而止。
他指著樹漿地圖最中央的一個紅點,用口音濃重的華夏語說“明早五點,從這里進林子。”紅點周圍畫著一圈鋸齒形的符號,代表沼澤;“鋸齒”外又套著一圈波浪線,代表雨季漲水的河道。
慕容泰接過話頭,他不知何時已掏出一只激光筆,紅光在地圖上跳動“鷹潭國的巡邏隊每天兩次換班,間隔四小時。我們要在第一次換班前穿過‘蛇吻沼澤’。”
他說到“蛇吻”時,阿夸的奶奶在胸口畫了個圖帕族的符號,小豆丁立刻模仿,結果把湯匙敲飛,被戴安娜眼疾手快接住。
雷狄用匕首柄點了點地圖邊緣的一串骷髏標記“注意箭毒蛙。上周有支走私隊踩爆了一只,三分鐘內死了兩個人。”
他說著從背包掏出一只玻璃瓶,里面泡著一只指甲蓋大的藍色蛙,四肢舒展,像一枚被時間凝固的寶石,“這是樣本,毒素濃度02毫克就能讓心髒停跳。”
戴安娜把碗推到一邊,從戰術腰帶解下一個小鐵盒,倒出幾枚透明膠囊“解毒劑,但只有六支,優先給傷員和殿後人員。”
她說話時眼楮看著慕容雪,後者微微頷首——她們之間無需更多言語。
塔帕又說了句什麼,阿夸翻譯“林子里最近有‘雷吼’,可能是隕雷晶的能量外泄。听到雷聲立刻蹲下,別張嘴,否則耳膜會爆。”
他說這話時,窗外恰好劃過一道極遠的閃電,把屋里所有人的臉照得慘白一瞬,像被瞬間定格的底片。
我喝完第二碗粥,碗底沉著一小塊沒化開的椰糖,嚼起來像塊微苦的琥珀。火光把眾人的影子投在牆上,重疊又分開
慕容泰的輪廓像座沉默的燈塔,雷狄的影子隨著他刻標記的動作不斷伸長又縮短,塔帕的刺青在火光里活過來般蠕動。
而阿夸的奶奶正用木勺刮鍋底,把最後一點粥皮盛進小豆丁碗里——那孩子終于成功把湯匙敲斷,正努力用斷柄繼續打節奏。
木薯的甜香、可可豆莢的苦味、雷狄匕首的金屬冷光、塔帕刺青的青黑陰影,所有感官細節都像被放進同一只坩堝,熬成一鍋濃稠的、名為“明天”的湯劑。
我舔掉唇邊最後一粒椰奶泡,听見自己的心跳和屋外雨打棕櫚葉的聲音漸漸重合——咚、咚、咚,像某種古老的倒計時。
在阿夸的安排下,我們住進了阿夸家的二樓,房子的第二層非常大,也很空曠,給人一種開闊但略顯冷清的感覺。
大家分配到各自的房間之後,便紛紛休息了。
我躺在地板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于是,我索性直接起身,想到外面透透氣,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剛走到一樓門口,就听到阿夸的爸爸塔帕的聲音“小伙子,晚上不睡覺,明天進入深林中就沒得睡咯。”我順著聲音看向前方,只見阿夸的爸爸塔帕正躺在搖搖椅上,悠閑地抽著旱煙,那裊裊升起的煙霧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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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去,在塔帕身邊坐下,說道“阿叔,幾天不睡,我能挺得住。”
“哈哈哈,小伙子年輕身體好,不過熱帶雨林可不是像其他森林一樣哦。”塔帕爽朗地笑著,起身給我倒了一杯茶,那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讓人感到一絲愜意。
“謝謝阿叔。”我接過塔帕遞給我茶杯,感激地說道。
“這熱帶雨林可不是向其他雨林,里面的天氣常常變化,一會兒晴空萬里,一會兒又暴雨傾盆,而且里面還藏著許多未知的危險。”
塔帕一邊說,一邊又坐回搖搖椅上,輕輕搖晃著,仿佛陷入了回憶,“以前我年輕的時候,敵人入侵我國領土的時候,我可是進入雨林中一年多抵抗敵人的進攻呢。”
“阿叔,和我講講唄。”我一下來了興趣,急切地說道。
“好啊,那我就給你講講。”塔帕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以前也是鷹潭國的人入侵我國,向我們發起了戰爭。
雨林中其實還有好幾個部落定居在里面,我們圖帕部落也是一個大部落,雖然在邊緣,但我們和其他部落也常常打交道。自從戰爭開始之後,一切都變了。”
“當年我還只有17歲,戰爭是從雨林深處的圍圖部落發出求救信號開始的。那時候,幾乎都是用信號火來傳遞消息的。
有一次,我在部落的高處看到遠處的信號火,那火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我知道,那是有危險了。
我們部落的族長立刻召集了所有人,大家商量後決定去支援圍圖部落。我們帶著武器和干糧,踏上了前往雨林深處的路。
一路上,我們小心翼翼,生怕被敵人發現。雨林里到處都是茂密的樹木和藤蔓,每一步都像是在和大自然搏斗。
我們還要時刻警惕著野獸的襲擊,那可比面對敵人還要讓人害怕。
有一次,我們遇到了一頭凶猛的野豬,它的眼楮紅紅的,像是要吃人。
我們只能用長矛把它趕走,大家身上都被劃了好幾道口子,但好在沒有大礙。”
“當我們還沒有到達圍圖部落的時候,那里已經是一片狼藉。敵人已經攻破了好多部落的防線,部落的人們四處逃散。
我們立刻加入了戰斗,和敵人展開了殊死搏斗。那場戰斗持續了好幾天,我們憑借著對雨林的熟悉和頑強的意志,最終把敵人打退了回去。
但是,戰爭並沒有結束,敵人還在雨林的邊緣徘徊,伺機而動。我們把剩余幾個部落的人集合在一起,只能在雨林里和他們周旋,白天尋找食物和水源,晚上就躲在隱蔽的地方休息。
那時候,我常常會想起家人,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全。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縮,因為我是部落的戰士,我要保護我們的家園。
就這樣,我們在雨林里堅持了一年多,直到敵人終于撤退,我們的家園才得以安寧。”
“在雨林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戰爭留下太多人的尸體,還有敵人的尸體。
雨林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墓地,那些生命在其中消逝,卻也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一部分。
每一次戰斗結束後,我們都會默默地清理戰場,把部落戰士的遺體帶回去安葬,而敵人的尸體則被留在原地,讓大自然去處理。
雨林里的動物們會很快將它們分解,仿佛是在提醒我們,無論生死,這里都是它們的領地。
記得有一次,我們和敵人在一片沼澤地附近展開了激烈的戰斗。
那片沼澤地充滿了危險,泥潭深不見底,一旦陷入,就很難再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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