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荊子清風救目解鄉憂
入伏後的青石鎮像被扔進了蒸籠,河面上蒸騰的水汽裹著熱意撲上岸,連鎮口那棵百年老槐樹葉都打了蔫,垂頭喪氣地耷拉著。百草堂的木門從清晨到日暮就沒合上過,藥香混著患者的咳嗽聲、孩童的哭鬧聲,在不大的堂屋里翻涌。
王寧坐在診桌後,額角的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浸透了藏青色長衫的領口。他行醫十余年,雙手早已練就得穩如磐石,可此刻搭在患兒脈搏上的指尖,卻忍不住微微發緊。“又是目赤腫痛,”他收回手,掀開患兒眼皮,只見眼白處布滿血絲,像爬滿了細密的紅蟲,“近來鎮上這樣的病癥,已是第三十七例了。”
桌對面的婦人急得眼圈發紅,懷里的孩子揉著眼楮哭個不停,淚水混著眼眵粘在睫毛上“王大夫,您就行行好,給娃開點管用的藥吧!前兒個吃了三副清熱的藥,一點好轉都沒有,這眼瞅著孩子連爹娘都快看不清了!”
王寧喉結動了動,正要開口,里間抓藥的櫃台傳來妻子張娜的聲音,帶著幾分焦灼“夫君,連翹、金銀花又快斷貨了,庫房里只剩最後一小包,剛給李伯抓了半副。”
張娜端著藥盤走出來,素色布裙上沾了不少藥末,鬢邊別著的藥香香囊也歪了。她把藥盤放在診桌旁,壓低聲音“方才張陽去鎮西的藥販那兒問過,說今年江南濕熱,清熱藥材收成差,價格漲了三倍還拿不到貨。”
王寧皺緊眉頭,指節因為用力攥著筆桿而泛白。他抬頭看向堂外,只見幾個村民扶著一位老者往這邊走,老者雙手捂著眼楮,嘴里不停呻吟“疼……眼楮像被火燎似的疼……”可還沒等他們跨進門檻,斜對過濟安堂的伙計就湊了上去,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百草堂里的人听見“張大爺,您還去百草堂啊?我家孫大夫說了,這病是邪祟入目,王寧那點本事治不了,再耽誤下去,眼楮可要瞎了!”
王寧握著筆的手猛地一頓,墨汁在處方箋上暈開一團黑漬。他認得那伙計是孫玉國的得力手下劉二狗,生著一雙三角眼,平日里就愛搬弄是非。
“孫玉國這是趁火打劫!”張陽從後院匆匆走進來,肩上的采藥籃還沒放下,粗布褂子上沾著草屑,“我剛在鎮口听見他跟人說,百草堂連對癥的藥材都沒有,還敢開館行醫,分明是拿村民的性命當兒戲!”
張陽年輕氣盛,說著就要往外沖,卻被王寧伸手攔住。“別沖動,”王寧聲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線,“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對癥的藥材,跟他爭執,只會讓村民更慌亂。”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雪挎著采藥籃闖了進來,腳踝處的褲管被血浸濕,沾著泥沙。她臉色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卻顧不上揉一揉發疼的腳踝,把籃子往櫃台上一放“哥,我去河邊灘涂采了些蒲公英、車前草,你看看能不能用?”
王寧見妹妹這副模樣,心一下子揪緊了,起身扶住她的胳膊“誰讓你獨自去灘涂的?那兒全是碎石子,多危險!”他低頭看向妹妹的腳踝,只見一道三寸長的傷口還在滲血,連忙轉身去拿止血藥粉。
張娜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幫王雪卷起褲管,眼圈泛紅“雪兒,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莽撞?要是出了好歹,可怎麼好?”
王雪咬著唇,強忍著疼“我看哥連日愁得睡不著,想幫你分擔點……”話還沒說完,她突然捂住眼楮,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倒“哥,我眼楮……怎麼突然看不清了?”
王寧手一抖,藥粉撒了一地。他扶住妹妹,掀開她的眼皮,只見她的眼白和之前那些患者一樣,布滿了血絲,瞳孔也有些渙散。“怎麼會這樣……”他聲音發顫,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就在這時,劉二狗的聲音又在堂外響起,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大伙兒快來看啊!王大夫的親妹妹自個兒采草藥,反倒染了眼疾,連路都快看不清了!這百草堂的醫術,連自家人都救不了,還能救別人嗎?”
堂里的村民听見這話,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是啊,連王大夫妹妹都治不好,咱們還是去濟安堂吧!”“可別再耽誤了,要是真瞎了可怎麼辦?”
王寧看著村民們陸續離開的背影,听著他們的議論聲,只覺得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張娜握住他的手,掌心傳來溫熱的力量“夫君,別灰心,總會有辦法的。”
王寧抬起頭,看向窗外連綿的陰雨,河面上霧氣彌漫,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青石鎮困在其中。他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眼疾,不僅在折磨著村民,也在考驗著他這個醫者的初心。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繼續尋找那能驅散陰霾的“清風”。
夜幕降臨時,青石鎮的雨終于小了些,淅淅瀝瀝地打在百草堂的青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王雪服了安神的湯藥後沉沉睡去,張娜坐在床邊守著,時不時幫她掖好被角,眼神里滿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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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獨自留在前堂,點亮了兩盞油燈。昏黃的燈光下,他把醫書一本本從書架上搬下來,攤在診桌上。《本草綱目》《千金方》《傷寒雜病論》……書頁被他翻得沙沙作響,指尖在“目疾”“風熱”等字眼上反復摩挲,可越看心越沉。以往常用的清熱明目藥材要麼缺貨,要麼對癥不對因,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只覺得眼前的字跡都開始模糊。
“吱呀”一聲,木門被輕輕推開,帶著一身雨氣的林婉兒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素白短打,腰間系著個裝著銀針的布囊,頭發用青布巾束起,幾縷濕發貼在臉頰上,卻絲毫不顯狼狽。作為王家的護道者,林婉兒自幼跟著王寧的祖父學醫,精通針灸與草藥辨識,這些年一直在外游歷,三天前才剛回青石鎮。
“還在琢磨藥方?”林婉兒走到診桌旁,目光掃過桌上的醫書,“我剛從鎮東走過來,看見濟安堂門口還圍著不少人,孫玉國拿著些普通的菊花、薄荷,竟也敢說能治眼疾。”
王寧嘆了口氣,把一杯剛溫好的茶推給她“他這是趁火打劫。可我現在連趁火打劫的資本都沒有——對癥的藥材斷了貨,雪兒也染了病,我真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只覺得滿心的無力。
林婉兒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河邊的方向,忽然開口“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跟著祖父去河邊灘涂采藥嗎?那會兒灘上長著好多蔓荊子,祖父說那是‘清風之藥’,專能清利頭目,治風熱上攻的眼疾。”
“蔓荊子?”王寧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我怎麼把它忘了!”他急忙翻開《本草綱目》,手指在書頁上快速滑動,很快停在一處“‘蔓荊子,味辛、苦,性微寒,歸膀胱、肝、胃經,主疏散風熱,清利頭目……治頭痛,目暗,濕痹拘攣’。沒錯!就是它!”
他激動地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青石鎮河邊的灘涂耐旱耐鹽堿,正好是蔓荊子生長的地方!若是能找到蔓荊子,再搭配菊花、薄荷,定能緩解村民的眼疾!”
“可你別忘了,”林婉兒提醒道,“這幾日連下暴雨,河邊的灘涂怕是被沖得厲害,野生的蔓荊子未必還在。而且蔓荊子的果實要成熟變黑才算入藥,若是沒成熟,藥效可就差遠了。”
王寧的腳步頓住,剛燃起的希望又涼了半截。他走到窗邊,望著黑漆漆的河面,眉頭緊鎖“不管怎樣,明天一早我還是要去看看。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
林婉兒點點頭,從布囊里拿出一個小紙包,放在桌上“這是我前幾日在山上采的決明子,你先拿去給雪兒煎水喝,能暫時緩解她的眼疲勞。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灘涂,多個人也能多找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王大夫,您在嗎?我是錢多多!”
王寧愣了一下,錢多多是鎮上有名的藥材商人,常年往來于各地收購藥材,之前也曾和百草堂有過合作,只是去年孫玉國從中作梗,才斷了聯系。他起身去開門,只見錢多多披著一件油布雨衣,手里提著個沉甸甸的布包,臉上滿是焦急。
“王大夫,可算找到您了!”錢多多走進來,抖了抖雨衣上的水珠,“我剛從鄰縣回來,听說鎮上鬧眼疾,您這兒缺藥材,特意過來看看。”他把布包放在桌上,打開一看,里面竟是滿滿一包黑紫色的果實,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王寧眼楮一亮,拿起一顆果實仔細看了看“這是……蔓荊子?”
“正是!”錢多多點點頭,“上個月我在鄰縣的灘涂收購了一批,原本想賣給孫玉國,可他嫌價格高,還說這蔓荊子是‘野草根’,不值錢,我就一直存著。剛才听說您在找治眼疾的藥材,我就想著這蔓荊子或許能用,趕緊給您送過來了!”
王寧拿起一顆蔓荊子,放在鼻尖輕嗅,熟悉的藥香讓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他看著錢多多,眼中滿是感激“錢兄,這份情我記下了!您開個價,我這就給您結賬。”
錢多多擺了擺手,笑道“王大夫說這話就見外了!當年我娘得了風寒,是您免費給治好了,這份恩情我還沒報答呢!如今鎮上有難,我怎麼能坐視不管?這蔓荊子您先拿去用,救人才是要緊事!”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月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桌上的蔓荊子上,泛著淡淡的光澤。王寧看著手中的蔓荊子,又看了看身邊的林婉兒和錢多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場與眼疾的較量,終于有了轉機。
天剛蒙蒙亮,青石鎮的河面還蒙著一層薄霧,百草堂後院的藥灶就已經升起了裊裊炊煙。王寧挽著袖子,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他眼底亮閃閃的,連熬了兩夜的疲憊都淡了幾分。灶上的藥罐里,蔓荊子、菊花、薄荷正在清水里翻滾,淡青色的藥沫順著罐口輕輕溢出,帶著清苦卻安心的藥香。
“夫君,火再小些,蔓荊子性微寒,久煎容易散了藥效。”張娜端著淘洗干淨的砂鍋走過來,素色布裙上沾了些露水,鬢邊的香囊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把砂鍋放在旁邊的案台上,伸手試了試藥罐的溫度,又小心地揭開蓋子,用木勺輕輕攪動著藥汁,“你先去看看雪兒,這里我來盯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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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點點頭,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柴灰,腳步輕快地走向里屋。王雪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眼楮微微睜著,不再像昨日那樣緊閉著喊疼。見哥哥進來,她虛弱地笑了笑“哥,我好像能看清你臉上的痣了。”
王寧心中一暖,坐在床邊,伸手輕輕覆在妹妹的額頭上,確認沒有發熱,才松了口氣“再等等,藥馬上就好,喝了藥,眼楮就會徹底好起來。”他想起昨日妹妹腳踝上的傷口,又掀開被子看了看,見傷口已經結痂,才放心地掖好被角,“昨天讓你受委屈了。”
“哥說什麼呢,”王雪搖搖頭,聲音還有些沙啞,“要不是我冒冒失失去采草藥,也不會添亂。對了,昨天錢大哥送來的蔓荊子,真的能治好鎮上人的眼疾嗎?”
“當然能,”王寧語氣肯定,“祖父當年就用蔓荊子治好過鄰村的眼疾,這藥材耐旱耐鹽堿,長在河邊灘涂,天生就帶著清散濕熱的藥性,最適合治咱們鎮上這種風熱上攻的眼疾。”
正說著,前堂傳來張陽的聲音,帶著幾分興奮“王大夫!王大夫!我剛去河邊灘涂看了,雖然不少蔓荊子被暴雨沖倒了,但還有幾叢長得特別好,果實黑紫黑紫的,看著就藥效足!”
王寧起身走到門口,只見張陽背著采藥籃,粗布褂子上沾了些泥點,手里還捧著一把新鮮的蔓荊子枝條,枝條上掛著飽滿的黑紫色果實。“太好了,”王寧接過枝條,仔細看了看果實,“這些新鮮的蔓荊子可以用來煎水洗眼,搭配內服的湯藥,效果會更好。”
這時,張娜端著藥碗走進來,藥汁呈淡淡的琥珀色,冒著熱氣“藥熬好了,先給雪兒趁熱喝。”她小心地吹了吹藥碗,遞到王雪手邊,“有點苦,我在旁邊放了塊冰糖。”
王雪接過藥碗,皺了皺眉頭,還是仰頭一口喝了下去。藥汁雖苦,但咽下去後,喉嚨里卻泛起一絲清涼,眼楮也好像沒那麼干澀了。“哥,真的不怎麼疼了,”她放下藥碗,驚喜地說,“感覺眼楮里像吹進了一陣清風,舒服多了。”
王寧心中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他轉身對張陽說“你去堂前貼個告示,就說今日起,百草堂免費為村民施藥治眼疾,讓大家按戶來領,每人一副內服的湯藥,再加一小包新鮮蔓荊子,教他們煎水燻洗眼楮。”
“好 !”張陽答應著,拿起告示就往外跑,腳步輕快得像踩了風。
張娜收拾著藥碗,笑著對王寧說“這下好了,有了蔓荊子,咱們總算能幫村民們擺脫眼疾的折磨了。”
王寧點點頭,目光望向窗外,太陽已經升起,薄霧漸漸散去,河邊的灘涂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他知道,今天只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有很多村民等著用藥,還有蔓荊子的采收和保存需要安排。但此刻,他心中充滿了力量,手中的蔓荊子雖小,卻承載著青石鎮所有人的希望。
就在這時,堂外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劉二狗的聲音“憑什麼免費施藥?我看你們是想拿假藥糊弄人!孫大夫說了,這蔓荊子就是野果子,吃了會毒死人的!”
王寧臉色一沉,沒想到孫玉國竟然還不死心,竟然派劉二狗來搗亂。他握緊了拳頭,轉身對張娜說“你照看雪兒,我去看看。”說完,便大步朝堂前走去。
百草堂前的石階上擠滿了村民,張陽剛貼好的告示被圍得水泄不通,劉二狗卻擠在人群中央,踮著腳嚷嚷,三角眼瞪得溜圓“大伙兒可別信這鬼話!蔓荊子就是河邊隨處可見的野果子,孫大夫說了,這東西性寒,吃了會拉肚子,洗眼楮更是會瞎!王寧這是沒轍了,想拿你們當試驗品呢!”
幾個年紀大的村民本就猶豫,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往後退了兩步,交頭接耳起來。“是啊,這野果子能當藥?別真把眼楮治壞了。”“要不還是再等等,看看濟安堂有沒有別的辦法?”
王寧剛跨出堂門,就听見這些話,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他走到劉二狗面前,聲音平靜卻帶著分量“劉二狗,你說蔓荊子是野果子,那你倒是說說,它的藥性是什麼?歸哪幾經?能治什麼病癥?”
劉二狗被問得一噎,眼神躲閃著“我……我雖然不知道這些,但孫大夫是鎮上有名的大夫,他說的還能有錯?”
“孫大夫若真懂醫,為何這些天用普通清熱草藥敷衍村民,讓大家的眼疾越來越重?”王寧轉向村民,提高了聲音,“前幾日我妹妹染了眼疾,就是用蔓荊子配藥治好的!方才她還說,眼楮里像吹了清風,舒服得很!”
說著,他讓張娜扶著王雪走出來。王雪站在門檻邊,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楮里的紅血絲已經淡了許多,她對著村民們拱了拱手“各位鄉親,我昨日眼楮疼得連哥哥的臉都看不清,喝了蔓荊子熬的藥,又用新鮮蔓荊子煎水燻洗,今早就能看清東西了。這藥材是真的管用!”
村民們看著王雪清亮了不少的眼楮,又開始動搖。這時,人群里走出一位老者,是鎮上的張大爺,前幾日被劉二狗勸去了濟安堂,此刻眼楮依舊紅腫,他捂著眼楮嘆道“唉,我听了劉二狗的話去濟安堂,孫玉國就給我開了點菊花,喝了三天,眼楮反倒更疼了。早知道就該等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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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劉二狗急了,伸手就要去推張大爺,“我家孫大夫明明給你開了好藥,是你自己身子弱,才沒效果!”
他的手還沒踫到張大爺,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了。眾人抬頭一看,是林婉兒,她穿著素白短打,眼神冷得像冰“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想動手傷人?”
劉二狗被林婉兒攥得胳膊生疼,齜牙咧嘴地喊“關你屁事!放開我!”
“怎麼不關我的事?”林婉兒加重了力道,“你散布謠言,阻礙王大夫救鄉親,我看你是存心想讓青石鎮的人都瞎了眼!”
就在這時,人群外傳來一陣騷動,只見鄭欽文扛著鋤頭,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對著劉二狗喊“二狗哥,不好了!孫大夫讓我們去挖了河邊的蔓荊子,埋到後山,可剛挖了一半,就被村民發現了!他們正往這邊來呢!”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王寧臉色一沉“孫玉國竟然如此卑劣!為了搶生意,不惜毀掉能救鄉親的藥材!”
村民們徹底怒了,紛紛指責劉二狗“原來孫玉國是怕王大夫治好我們,才故意毀了蔓荊子!”“太不是東西了!我們再也不去濟安堂了!”
劉二狗嚇得腿都軟了,想趁機溜走,卻被憤怒的村民圍住。很快,幾個去河邊阻止鄭欽文的村民也趕了過來,手里還拿著被挖斷的蔓荊子枝條,枝條上的黑紫色果實掉了一地。
“王大夫,您看,孫玉國的人把好好的蔓荊子全挖了,這可是咱們的救命藥啊!”一位村民紅著眼眶,把枝條遞給王寧。
王寧接過枝條,看著上面斷掉的根睫,心中又氣又疼。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對村民們說“鄉親們,大家先別慌。錢多多大哥還送了我們一批蔓荊子,足夠先給大家治病。等過幾日,我們再組織人去河邊補種蔓荊子,以後就再也不用怕藥材短缺了!”
村民們听了,這才漸漸平靜下來,紛紛圍到王寧身邊,七嘴八舌地說“王大夫,我們相信您!您快給我們開藥吧!”“我們也願意幫忙補種蔓荊子,不能讓孫玉國壞了咱們的好日子!”
劉二狗和鄭欽文在一片指責聲中,被村民們扭送到了鎮公所。而此刻的濟安堂里,孫玉國看著空蕩蕩的店鋪,听著手下帶來的消息,臉色慘白如紙。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徹底失去了青石鎮百姓的心。
七日後的清晨,青石鎮河邊灘涂熱鬧得像過節。幾十位村民扛著鋤頭、提著水桶,跟著王寧往灘涂走,連腿腳不便的張大爺都拄著拐杖來了,手里還攥著一包去年曬干的蔓荊子種子。河面上的薄霧還沒散盡,沾在剛冒芽的野草上,亮晶晶的像碎銀子。
“大家先把灘涂邊緣的碎石清一清,蔓荊子的根怕硌,得找松軟的土埋。”王寧蹲下身,手里拿著一株帶著土球的蔓荊子幼苗,給村民們示範,“坑不用挖太深,剛好沒過根系就行,澆定根水的時候要慢,讓水慢慢滲進土里,別沖跑了根須。”
張陽背著裝滿幼苗的竹筐,穿梭在人群中分發“這是前幾天從錢大哥那兒勻來的幼苗,還有一部分是用雪兒采的野生蔓荊子種子育的苗,大家小心點拿,別踫斷了枝條。”
王雪跟在張娜身邊,幫著遞鏟子,腳踝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她看著灘涂上忙碌的身影,笑著說“真沒想到,這麼多人願意來種蔓荊子。”
張娜擦了擦額角的汗,眼里滿是笑意“這都是因為大家信你哥啊。前幾日免費施藥,鄉親們的眼疾都好了,現在知道種蔓荊子既能救急,以後還能賣錢補貼家用,誰不樂意來?”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錢多多騎著馬,身後跟著兩個伙計,拉著一車東西過來了。他跳下馬,笑著走過來“王大夫,我來晚了!這是我從鄰縣帶來的蔓荊子種植圖譜,還有些肥料,專門給幼苗用的。”
王寧接過圖譜,翻開一看,上面詳細畫著蔓荊子從育苗到采收的全過程,還有不同季節的養護方法。“錢兄,你這可真是幫了大忙了!”他感激地說。
錢多多擺擺手“咱們都是為了青石鎮好。我已經跟外地的藥商聯系好了,等將來蔓荊子豐收了,他們會來收購,保證鄉親們能賣個好價錢。”
村民們听見這話,更高興了,干活的勁頭也更足了。張大爺顫巍巍地種下一株幼苗,拍了拍土,對著幼苗念叨“好好長,明年多結些果子,讓鎮上的人再也不受眼疾的苦。”
林婉兒站在灘涂高處,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揚。她從腰間的布囊里拿出一個小小的木盒,遞給王寧“這是當年你祖父交給我的,說里面裝著蔓荊子的優種,等將來青石鎮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現在看來,是時候交給你了。”
王寧打開木盒,里面裝著一小包褐色的種子,上面還附著一張泛黃的紙條,寫著“蔓荊子優種,耐旱耐病,其子飽滿,藥效尤佳”。看著祖父的字跡,他眼眶一熱,鄭重地把木盒收起來“祖父要是知道現在的情況,一定會很開心。”
夕陽西下的時候,灘涂上已經種滿了蔓荊子幼苗,一排排整齊的幼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晃,像一片綠色的波浪。村民們收拾好工具,三三兩兩地往回走,嘴里還聊著將來豐收的景象。
王寧站在灘涂邊,看著漸漸落下的夕陽,身邊的張娜輕輕握住他的手。“以後,青石鎮再也不用怕沒有蔓荊子了。”張娜輕聲說。
王寧點點頭,目光望向鎮上的方向,濟安堂的門已經關了好些天,听說孫玉國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青石鎮。他知道,真正的醫者,靠的不是投機取巧,而是一顆為百姓著想的仁心,就像這蔓荊子,雖生長在貧瘠的灘涂,卻能開出清利頭目、驅散病痛的“清風”。
後來,青石鎮的蔓荊子長得越來越茂盛,每年秋天,灘涂上掛滿了黑紫色的果實,香氣飄滿整個鎮子。外地的藥商慕名而來,收購蔓荊子,村民們的日子也越過越紅火。而王寧帶領村民種蔓荊子、用蔓荊子治眼疾的故事,也一代代傳了下來,成了青石鎮人口中最動人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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