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口,百草堂的幌子在晨風中輕輕搖晃,木質招牌上\"百草濟世\"四個鎏金大字被歲月磨得溫潤發亮。王寧束著藏青色錦緞發帶,眉眼間透著書卷氣,正專注地研磨桃仁。他的指尖沾著淺褐色藥粉,白瓷缽里的桃仁碎粒泛著淡淡油光。
\"哥,城東李娘子又來抓產後調理的藥了。\"王雪蹦跳著掀開竹簾,杏色襦裙上繡著小巧的山桃圖案。她十五六歲的年紀,發間別著兩朵新鮮的桃花,圓圓的臉蛋上還沾著晨露,\"張嬸說城西王家鋪子又漲價了,桃仁都快賣到二兩銀子一斤了!\"
王寧手一頓,目光望向藥櫃上僅存的半袋桃仁。這些天桃仁價格瘋漲,錢多多像只貪婪的水蛭,將市面上的桃仁搜刮一空。他輕嘆一聲︰\"去把去年陳放的桃仁取來,再配些當歸、川芎,叮囑李娘子文火慢煎。\"
此時,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張娜系著靛藍圍裙從後廚趕來,她鬢角微微沁汗,淺粉色的裙裾沾著面粉︰\"當家的,孫玉國帶著人在門口鬧事!\"
王寧快步走出店門,只見孫玉國身著墨色綢緞長衫,金絲繡的雲紋在陽光下格外刺眼。他身旁的劉二狗歪戴著瓜皮帽,鼠目獐頭地打量著百草堂。\"王掌櫃好大的架子!\"孫玉國折扇一收,重重敲在掌心,\"听說貴堂的桃仁能治百病?我家剛抓藥的客人吃了上吐下瀉,這筆賬怎麼算?\"
圍觀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王寧神色不變︰\"孫掌櫃的客人患了何癥?用了哪些藥材?可否讓在下看看方子?\"
\"哼,少在這兒裝模作樣!\"劉二狗跳出來,\"大伙可別上當,百草堂的桃仁都是從死人墳頭挖的野桃!\"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張娜臉色發白,正要反駁,卻被王寧抬手攔住。他轉身走進藥堂,捧出一本泛黃的賬本︰\"這是近三月的藥材進貨記錄,每一筆都有憑證。若孫掌櫃不信,大可去衙門評理。\"
就在這時,一個佝僂的身影擠進人群。是鄰村的陳阿婆,她拄著棗木拐杖,氣喘吁吁︰\"王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兒媳...她生完孩子後腹痛難忍,整晚整晚地叫...\"
王寧心頭一緊,產後瘀血阻滯若不及時調理,極有可能危及性命。他看向藥櫃,咬咬牙︰\"阿婆,您先帶她來,我自有辦法。\"
深夜,百草堂內燈火通明。王雪蹲在灶台前添柴,火苗映得她臉頰通紅。張陽戴著老花鏡,正小心翼翼地將桃仁放入特制的陶罐。\"這是新琢磨的炮制法子,\"他渾濁的眼楮里閃著興奮的光,\"用黃酒浸泡三日,再拌上蜜麩炒,藥效至少能增強三成。\"
王寧在藥案前反復推敲藥方,毛筆尖懸在宣紙上遲遲未落。突然,窗欞輕響,一道白影閃過。他抬頭望去,只見月光下站著個素衣女子,腰間的銀鈴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林姑娘?\"王寧又驚又喜。林婉兒一襲白衣勝雪,青絲如瀑,眉間一點朱砂痣更添幾分神秘。她背負雙手,眼神警惕︰\"小心隔牆有耳,最近城西常有可疑人影出沒。\"
話音未落,屋頂傳來瓦片輕響。林婉兒身形一閃,如鬼魅般躍上屋檐。黑暗中,劉二狗咒罵著跳出來︰\"臭婆娘壞我好事!\"兩人交手數招,林婉兒的軟劍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寒光,劉二狗見勢不妙,倉皇逃走。
王寧撿起地上半張被劍氣劃破的紙,借著燭光辨認︰\"這是...張藥師的桃仁炮制筆記?\"他與林婉兒對視一眼,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這場關于桃仁的風波,恐怕才剛剛開始。
晨光刺破薄霧,青石巷的石板還沁著夜露。王雪攥著竹籃,踮腳將最後一串曬干的艾草掛在檐下。昨夜劉二狗的突襲讓百草堂人心惶惶,她望著空蕩蕩的桃仁藥匣,咬了咬嘴唇,往懷中揣了把鋒利的短刀,悄然出了門。
深山里晨霧彌漫,潮濕的空氣裹著松針的清香。王雪踩著腐葉往山坳深處走去,突然,她瞳孔驟縮——前方桃林中,幾棵野生山桃樹上的果實竟被盡數摘光,滿地狼藉的枝葉間,還散落著錢多多商號的麻繩。\"果然是他們!\"她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正當她準備繼續搜尋時,身後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劉二狗歪著腦袋從樹後轉出,鼠須般的眉毛挑得老高︰\"小娘子不在家待著,跑這兒找寶貝?\"他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打手,腰間鼓鼓囊囊,顯然藏著家伙。
王雪後退半步,將竹籃護在胸前︰\"劉二狗,強買強賣還不夠,連野桃都要搶?\"
\"喲,這話說的。\"劉二狗把玩著匕首,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這年頭,有本事的人吃肉,沒本事的...\"話音未落,他突然欺身上前,匕首直取竹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如驚鴻掠過樹梢。林婉兒凌空旋身,軟劍出鞘,寒光與匕首相撞,濺起一串火星。她足尖點在劉二狗肩頭,借力躍到王雪身前︰\"滾!\"
劉二狗踉蹌後退,惱羞成怒︰\"給我上!\"兩個打手揮舞著棍棒撲來,林婉兒手腕輕抖,劍花如星雨綻放。打斗聲驚起林間飛鳥,枯枝落葉紛紛揚揚。王雪趁機撿起石塊砸向打手,混亂中,劉二狗瞅準空隙,將一袋粉末撒向林婉兒。
\"小心!\"王雪驚叫出聲。林婉兒屏息側身,還是慢了半拍,雪白的衣襟上頓時泛起黑斑——竟是腐蝕極強的硝石粉。劉二狗見狀大笑︰\"臭丫頭,下次可沒這麼好運!\"說罷帶著打手消失在密林中。
與此同時,百草堂內氣氛凝重。張娜坐在賬房里,面前攤著厚厚一摞賬本,指尖劃過逐漸見底的銀錢記錄,眉頭越皺越緊。\"當家的,再找不到桃仁,別說救人,連藥堂都撐不過半月。\"她將算盤撥得 啪作響,\"錢多多囤貨居奇,孫玉國又在背後推波助瀾...\"
王寧盯著牆上的《本草圖經》,目光落在桃仁的記載處。突然,他猛地一拍桌案︰\"有了!古籍記載,桃仁與大黃、芒硝配伍,可制成"桃核承氣湯",既能增強活血之力,又能減少用量!\"
張陽聞言眼楮一亮︰\"只是這三味藥材的配比極難把控,稍有不慎...\"
\"就用我的方子。\"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轉頭,只見一位青衫男子負手而立,腰間藥囊掛著半片干枯的荷葉。他約莫三十歲上下,劍眉星目,下頜有道細長疤痕,平添幾分滄桑。
\"鄭欽文?\"王寧又驚又喜,快步迎上前,\"你不是在漠北行醫?\"
鄭欽文淡淡一笑︰\"路過此地,听說百草堂有難。\"他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醫案,\"三年前,我曾用改良後的桃核承氣湯,治好過一位難產的婦人。\"
屋內陷入寂靜,唯有燭火輕輕搖曳。王寧接過醫案,目光在藥方上快速掃過,呼吸漸漸急促︰\"妙!以赤芍代白芍,佐以牛膝引藥下行,既能破瘀,又不傷正氣!\"
正當眾人沉浸在喜悅中時,藥堂外突然傳來哭喊︰\"大夫!救命啊!\"陳阿婆跌跌撞撞沖進來,懷中的兒媳面色慘白,身下血跡斑斑。\"她...她突然血崩!\"老人泣不成聲。
王寧立刻鎮定下來︰\"張藥師,按鄭兄的方子抓藥,煎三碗取一碗,溫服!\"他轉向鄭欽文,\"勞煩鄭兄幫忙施針,穩住氣血。\"
藥香與血腥味在屋內交織。張娜握著產婦的手,輕聲安撫;王雪舉著藥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當第一碗湯藥喂下後,血崩竟奇跡般減緩。鄭欽文收針時,額間已布滿細汗︰\"幸虧及時,再晚半個時辰...\"
深夜,藥堂終于恢復平靜。王寧望著熟睡的產婦,心中五味雜陳。忽然,他注意到牆角蜷縮著一個人影——是錢多多!這個平日里油光滿面的商人,此刻頭發凌亂,衣擺還沾著泥污。
\"王...王掌櫃,救我!\"錢多多連滾帶爬撲過來,\"孫玉國他...他想殺我滅口!\"他哆哆嗦嗦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這是桃仁,全給你!求你...\"
王寧與鄭欽文對視一眼,展開油紙包。里面赫然是經過特殊炮制的桃仁,顏色比尋常桃仁更深,散發著奇異的香氣。\"這是...西域火燎法炮制的桃仁?\"鄭欽文皺眉,\"此方法雖能增強藥效,但稍有不慎就會產生毒性。\"
錢多多哭喪著臉︰\"孫玉國逼我找邪門法子炮制桃仁,說要毀了百草堂的名聲。可我怕出人命...王掌櫃,我願意作證!\"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暗器破空聲。王寧眼疾手快,拉著錢多多滾到桌下。三支淬毒的弩箭釘在牆上,尾羽上赫然印著孫玉國藥鋪的徽記。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醞釀。
夜色如墨,烏雲遮蔽了月光。百草堂後巷彌漫著刺鼻的硝石味,三團黑影貓著腰,將浸透桐油的麻布塞進窗縫。領頭的漢子獰笑一聲,掏出火折子︰\"孫掌櫃說了,燒得越干淨越好!\"
屋內,王寧正就著火光研究錢多多帶來的西域桃仁。突然,他聞到一股焦糊味,抬頭便見窗欞外竄起火苗。\"不好!\"他抄起藥櫃上的銅盆,朝著火焰潑去。滾燙的油星四濺,火勢卻借著風勢愈發凶猛。
\"快救火!\"張娜的喊聲穿透濃煙。她披著濕棉被沖進庫房,試圖搶救藥材。王雪舉著水桶從井邊跑來,卻被倒塌的房梁攔住去路。林婉兒凌空飛躍,軟劍斬斷燃燒的木梁,將王雪拽到安全處︰\"分頭行動,先救人!\"
鄭欽文背起錢多多,一腳踹開被火封住的大門。門外,孫玉國帶著十余名打手持械而立。\"王寧,今天就是百草堂的死期!\"孫玉國搖著折扇,眼中閃過陰鷙,\"識相的,把桃仁秘方交出來!\"
王寧抹去臉上的煙灰,握緊拳頭︰\"你就不怕天理昭昭?\"
\"天理?\"孫玉國大笑,\"在這世道,拳頭就是天理!給我上!\"打手們舉著棍棒、刀劍蜂擁而上。林婉兒劍花飛旋,寒光映著跳動的火焰;鄭欽文施展點穴功夫,招招制敵要害。王雪則趁機提著水桶潑向火勢最猛的地方。
混戰中,劉二狗瞅準空隙,舉著斧頭撲向王寧。千鈞一發之際,張陽抄起搗藥的杵子砸去,卻被劉二狗反手一刀劃傷手臂。\"張藥師!\"王寧分神之際,後背被刀刃劃開一道血口,鮮血染紅了素白的長衫。
火勢越來越大,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林婉兒突然瞥見孫玉國袖中寒光一閃——竟是袖箭!\"小心!\"她飛身上前,軟劍格開暗器。然而,更多的袖箭如雨點般射來,林婉兒揮劍格擋,雪白的衣袂被劃出無數破洞。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數十名官差舉著火把疾馳而來,領頭的捕頭大喝︰\"住手!有人舉報此處縱火傷人!\"孫玉國臉色驟變,帶著手下倉皇逃竄。劉二狗跑得最慢,被官差一棍子敲在頭上,癱倒在地。
大火終于撲滅,百草堂已是滿目瘡痍。燒焦的房梁橫七豎八,藥櫃化為焦炭,滿地都是破碎的藥罐。錢多多跪在地上痛哭︰\"是我害了你們...孫玉國說,只要我幫他搞垮百草堂,就分我三成利潤...\"
王寧包扎著傷口,目光堅定︰\"事已至此,追究無用。當務之急,是救治傷者。\"他望向被煙燻得漆黑的藥案,突然眼前一亮——牆角處,半袋未被燒毀的西域桃仁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鄭欽文蹲下身,仔細查看︰\"這些桃仁雖經火烤,卻意外去除了部分毒性。若與當歸、生地配伍...\"他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幾個村民抬著擔架狂奔而來︰\"大夫!李鐵匠被倒塌的房屋壓住,血流不止!\"
王寧立刻起身︰\"張娜,準備烈酒和干淨的布條;張陽,取大黃、芒硝;鄭兄,勞煩你幫忙固定斷骨!\"他抓起那袋桃仁,快速研磨,\"桃核承氣湯,加大劑量!\"
火光與月光交織,藥堂廢墟中,眾人緊張有序地忙碌著。當湯藥喂下,李鐵匠的傷口奇跡般止血。一位老婦人突然跪地︰\"王大夫,您真是活菩薩啊!這場大火,別家藥鋪都漲價發災難財,只有您...\"她泣不成聲,身後的村民們紛紛跟著跪下。
王寧眼眶濕潤,將老人扶起︰\"醫者仁心,這是我該做的。\"他望向滿目瘡痍的百草堂,握緊拳頭,\"孫玉國不會善罷甘休,但只要我還在,就絕不會讓他得逞!\"
次日清晨,縣衙公堂。劉二狗被押上堂,渾身是傷,眼神驚恐。當錢多多作為證人出現時,孫玉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孫玉國,你勾結匪類,縱火傷人,意圖謀害同業,該當何罪?\"縣令一拍驚堂木。
孫玉國雙腿發軟,癱倒在地︰\"大人饒命...是我豬油蒙了心...\"
消息傳開,百姓們自發來到百草堂幫忙重建。有人送來磚瓦,有人送來木材,就連鄰縣的藥商也送來珍貴藥材。王寧站在廢墟上,望著忙碌的人群,心中涌起暖流。
深夜,他與鄭欽文、林婉兒圍坐在臨時搭建的草棚里。桌上擺著新研究的藥方,正是以西域桃仁為基礎改良的活血奇方。\"此藥雖險,但善用之,可救無數瘀血重癥。\"鄭欽文說。
林婉兒輕撫劍柄,目光堅定︰\"我會繼續追查幕後黑手。孫玉國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勢力。\"
王雪突然從外面跑進來,懷里抱著個陶罐︰\"哥,我在老桃樹下挖到這個!\"眾人打開陶罐,里面竟是一本泛黃的醫書,扉頁上寫著\"桃仁秘錄\"四個大字。翻開書頁,記載的正是失傳已久的桃仁炮制古法。
火光搖曳,照亮眾人驚喜的面容。這場大火,燒去了舊的百草堂,卻也燒出了新的希望。而關于桃仁的傳奇,才剛剛開始書寫新的篇章。
秋雨淅淅瀝瀝地敲打著新砌的瓦片,百草堂重建後的屋檐下掛著成串的干桃仁,在風中輕輕搖晃。王寧握著那本新出土的《桃仁秘錄》,指尖摩挲著泛黃的紙頁,燭火在古舊的文字上跳躍,映得他眉間的疑慮愈發濃重。
\"這記載中的"紫血丹"制法...\"王寧突然頓住,目光死死盯著書頁上的一行小字。鄭欽文湊過來,瞥見那行用朱砂標注的內容,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以桃仁配伍西域血竭,輔以三十三種劇毒草藥,煉成可在三日內致人血枯而亡的毒丹?\"
就在這時,藥堂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渾身濕透的張娜掀開簾子,懷里緊緊護著油紙包裹的賬本︰\"當家的,城東米商送來急信——有人在暗中收購大量桃仁,這次不是錢多多,而是來自京城的神秘商號。\"她展開賬本,上面密密麻麻記著近半月的異常交易記錄,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標記︰玄字紋印。
林婉兒不知何時出現在屋檐上,她翻身躍下,白衣上還帶著雨水︰\"我在城郊發現可疑車隊,馬匹腳印帶著西域特征,車上的貨物裹著防水油布,但縫隙里漏出的粉末...正是西域火燎法炮制的桃仁。\"
王雪突然指著《桃仁秘錄》的封底驚呼︰\"你們看!這里有暗紋!\"眾人湊近,發現封底的桃枝圖案中,竟藏著若隱若現的玄字紋。這個發現讓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面對的不再是簡單的商業競爭。
深夜,王寧獨自坐在書房,試圖將所有線索拼湊起來。燭火突然無風自動,一個黑影從窗外閃過。他抄起桌上的銀針追出去,卻只在牆角發現半塊破碎的玉佩,上面刻著不常見的異域圖騰。
第二日清晨,藥堂來了位不速之客。那是個身著灰袍的老者,面容枯槁,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听聞百草堂得了本奇書?\"老者聲音沙啞,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桃仁秘錄》。
王寧不動聲色地擋住︰\"老先生說笑了,不過是本普通醫書。不知您要看什麼病?\"
老者冷笑一聲︰\"年輕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交出書,我保你百草堂平安;否則...\"他話音未落,林婉兒的軟劍已抵住他後頸。
\"閣下藏頭露尾,到底有何目的?\"林婉兒語氣冰冷。
老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血︰\"告訴你們...玄字商號...不會善罷甘休...\"話未說完,便氣絕身亡。王寧蹲下查看,發現老者舌根處藏著毒囊,顯然是早有準備的死士。
這件事讓百草堂上下人心惶惶。張陽在整理藥材時,發現新到的一批桃仁里混著幾顆顏色異常的果實。經過仔細辨認,竟是能與桃仁產生劇毒反應的斷腸果。\"有人在故意混淆藥材!\"張陽的手微微發抖,\"若不是我仔細,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與此同時,鄭欽文在研究《桃仁秘錄》時,發現了更驚人的秘密。書中夾著的一張羊皮紙上,畫著一幅地圖,標記著西北荒漠中的一處山谷。\"這里標注著"桃仁之源",但據我所知,那片區域早已被黃沙掩埋,除非...\"他頓了頓,\"除非有人掌握著特殊的種植之法。\"
這日,一位蒙面女子來到百草堂,留下一封信便匆匆離去。王寧展開信紙,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小心身邊人\"。還未等他細想,藥堂外突然傳來喧嘩聲。幾個衙役押著渾身是傷的錢多多闖了進來︰\"王掌櫃,這人私通匪類,在桃仁里摻毒!\"
錢多多拼命掙扎︰\"冤枉啊!我是被人陷害的!有人給了我一袋桃仁,說能讓我東山再起...\"他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個小布包,\"這是那人給我的信物,說是拿著這個,就能找到幕後主使!\"
布包打開,里面竟是半塊玉佩,與王寧昨夜撿到的碎片嚴絲合縫。就在此時,王雪突然驚呼︰\"哥,你看《桃仁秘錄》!\"眾人轉頭,發現原本空白的書頁上,竟浮現出用特殊藥水書寫的字跡︰\"玄字商號,為奪桃仁秘術,已安插內應...\"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百草堂內,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震驚與不安。隨著越來越多的謎團浮出水面,王寧意識到,他們正被卷入一場跨越千里、關乎生死的巨大陰謀。而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早已滲透到了身邊。
暴雨如注,沖刷著百草堂青瓦上未干的血跡。王寧握緊兩塊玉佩,目光掃過屋內眾人。鄭欽文低頭擦拭銀針,林婉兒劍指低垂卻蓄勢待發,張娜將王雪護在身後,連平日里畏縮的錢多多都攥緊了衣角。暗處的敵人如附骨之疽,而那個關鍵的\"內應\",此刻或許正藏在他們中間。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王寧將玉佩拍在桌上,碎裂的紋路在燭光下宛如蛛網,\"玄字商號要的不是桃仁,而是能煉制"紫血丹"的秘術。從縱火到投毒,步步都在引我們入局。\"他忽然看向錢多多,\"你說有人給你信物,那人可曾提過什麼暗語?\"
錢多多渾身發抖︰\"他...他說"月圓之夜,沙海現真容"。\"話音未落,鄭欽文手中銀針\"當啷\"落地。這位素來沉穩的游醫臉色驟變,後退半步撞到藥櫃,驚落的陳皮散了滿地。
林婉兒的劍尖瞬間抵住鄭欽文咽喉︰\"你認得這句暗語。\"
鄭欽文喉結滾動,突然仰頭大笑。他扯下脖頸間的布巾,露出鎖骨處暗紅色的玄字刺青︰\"好眼力,林姑娘。可惜,你們發現得太晚了。\"他袖中寒光一閃,三枚淬毒銀針直取王寧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張陽抄起搗藥杵砸向鄭欽文手腕。銀針偏離方向,擦著王寧耳畔釘入木柱,瞬間騰起青煙。\"老東西,壞我好事!\"鄭欽文惱羞成怒,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短刃。混戰中,他突然甩出煙霧彈,趁著眾人咳嗽嗆目,抓起《桃仁秘錄》破窗而逃。
\"追!\"王寧抹去臉上的毒煙,帶著眾人沖進雨幕。街道上空無一人,唯有積水倒映著破碎的月光。林婉兒俯身查看地上的腳印,突然臉色大變︰\"腳印到這里消失了...他往城西亂葬崗去了!\"
亂葬崗上,腐葉與白骨在雨中泛著陰森的光。鄭欽文站在一座新墳前,墳頭插著的桃木樁上系著玄字紋布條。見眾人追來,他舉起《桃仁秘錄》狂笑︰\"知道為什麼我能在漠北找到改良桃核承氣湯的法子嗎?因為玄字商號早就掌握了西域桃仁的培育術!這座墳里埋著的,就是三年前偷走秘術的叛徒!\"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動。數十名黑衣殺手從枯樹後躍出,為首之人身著繡金玄袍,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藥材總商會會長。\"鄭欽文,任務完成了。\"會長慢條斯理地鼓掌,\"把書交出來,我留他們全尸。\"
王寧握緊染血的拳頭︰\"原來你才是幕後黑手!用桃仁壟斷生意,煉制毒丹控制官員,好一手借刀殺人的毒計!\"
會長冷笑︰\"仁義值幾個錢?這世上只有權力與利益永恆。殺!\"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來,林婉兒揮劍迎敵,劍刃與彎刀相撞迸發出火星。王雪突然拽住王寧衣角,指向墳頭桃木樁︰\"哥,那棵桃樹...是用活人血澆灌的!\"
王寧心中一震,猛然想起《桃仁秘錄》里的記載︰\"至陰之地,以血養桃,其仁可破百毒之局。\"他大喊︰\"張陽!取桃仁、雄黃、童子尿,按古法調配!\"說罷,他抄起墳前的桃木枝,沖向會長。
混戰中,鄭欽文趁機將《桃仁秘錄》塞進懷中,卻被錢多多從背後抱住。\"還...還給他們!\"錢多多死死咬住他手腕,\"我就算死,也不再當幫凶!\"鄭欽文惱羞成怒,短刃刺入錢多多腹部。
\"小心!\"王雪擲出的藥粉迷住鄭欽文雙眼。王寧的桃木枝狠狠砸在他胸口,《桃仁秘錄》飛落雨中。與此同時,張陽熬制的湯藥潑向黑衣人。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接觸到湯藥的殺手們紛紛痛苦倒地,皮膚下仿佛有千萬條蟲子在蠕動。
\"這不可能!\"會長驚恐後退,\"你們怎麼會知道破解之法?\"
林婉兒的劍尖抵住他咽喉︰\"因為秘錄最後一頁寫著,玄字商號用活人培育的毒桃仁,唯獨懼三樣東西——至陽之木、童子之精、醫者仁心。\"
天邊泛起魚肚白,玄字商號的陰謀徹底敗露。錢多多在王寧懷中咽下最後一口氣,嘴角卻帶著釋然的笑。三個月後,新的百草堂拔地而起,門前的桃樹上掛著百姓送來的錦旗。王寧將《桃仁秘錄》鎖進檀木匣,扉頁多了行新寫的字︰\"桃仁雖利,醫者當守本心;藥可救人,亦能成魔,慎之慎之。\"
林婉兒在某個清晨悄然離去,只留下一封信。信中說,她追查多年的玄字商號余孽已盡數伏法,而真正的醫者仁心,早已在這場風波中扎根發芽。王雪捧著新采的桃仁蹦跳著跑進來,張陽在藥案前調配新藥方,張娜正對著賬本計算開支。晨光穿過藥香,照在王寧臉上,他望著熱鬧的藥堂,終于露出久違的笑容。
遠處,山桃樹上的花苞正在綻放,仿佛在訴說著,有些東西,哪怕歷經風雨,也終將破土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