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雄盯著張自忠，良久過後，嘆聲說道︰“趙國平的案子已經了結，你為什麼還要再起事端？”
張自忠心中一凜，隱隱感覺到陸建雄這話背後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陸書記，趙國平殘余勢力在趙國平落馬後並未收斂，反而更加猖獗，繼續為非作歹。”
“我們作為司法機關，有責任和義務將他們的罪行揭露出來，給西觀縣百姓一個交代。”
陸建雄眉頭緊皺，緩緩坐回椅子︰“你以為這案子那麼好查？”
“趙國平背後牽扯的勢力錯綜復雜，一不小心，我們整個縣級政法系統都會陷入麻煩之中。”
“你這麼著急地推進，有沒有想過後果？”
張自忠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問道︰“您的意思是……難道這里面還有其他隱情？”
“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因此退縮，更不能因為怕麻煩就對犯罪行為視而不見。”
陸建雄看了張自忠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說道︰“有些事情，你並不了解。”
“趙國平案的草草收尾，是上面多方博弈後的結果。”
“真要深挖下去，輪得著你們檢察院自作主張？稍有不慎，就會引發更大的動蕩。”
“到時候，整個西觀縣都可能陷入混亂。”
張自忠心中一震，他沒想到趙國平案背後竟有如此復雜的背景。
但他依舊堅定地回應︰“陸書記，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能因為背後勢力大就網開一面。”
“若不將他們徹底鏟除，如何彰顯法律的威嚴，又如何讓百姓信服？”
陸建雄眉頭緊鎖，有些惱怒地說︰“你這是書生意氣！”
“你以為僅憑一腔熱血就能解決問題？”
“西觀縣的穩定和發展才是重中之重。”
“現在重新調查趙國平案，很可能會打破現有的平衡，導致一些不可預估的後果。”
張自忠深吸一口氣，試圖讓陸建雄理解自己的立場︰“陸書記，我明白您擔心局勢失控，但我們不能因噎廢食。”
“如果因為害怕影響穩定而縱容犯罪，那穩定也只是表面的、暫時的。”
“只有真正做到公平正義，才能從根本上保證西觀縣的長治久安。”
听到此處，陸建雄啞然失笑，那笑聲中帶著一絲冷意︰“哼，公平正義？這可不是嘴上說說的，前提是要能穩住你頭上的烏紗帽。”
“在權力的角逐場上沒有什麼所謂的公平正義，只有利益的平衡。”
張自忠心中一陣悲涼，但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陸書記，我不在乎什麼烏紗帽。”
“從我穿上這身制服的那一刻起，就立志要維護法律的尊嚴，守護百姓的安寧。”
“如果因為害怕得罪權貴，就對犯罪行為視而不見，那我不配做一名檢察官。”
陸建雄不屑地哼了一聲︰“你以為你是英雄？你這是在螳臂當車。”
“你要是執意調查下去，不僅你自己的前途毀了，還可能連累整個檢察院，甚至引發整個西觀縣的動蕩。”
“你想過這些後果嗎？”
張自忠沉默了，良久過後，才緩緩說道︰“我想過。”
“但我更知道，如果今天我們退縮了，百姓將永遠生活在恐懼和不公之中。”
“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只為了心中的那份正義。”
陸建雄看著張自忠，想笑卻又不好當場表現出來，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
“你也老大不小了，還這麼天真。”
“你以為僅憑你就能對抗龐大的勢力？”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別到時候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張自忠挺直了腰桿︰“陸書記，我不會放棄的。”
“我相信邪不壓正，只要我們堅持下去，一定能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我希望您能支持我們，而不是阻攔。”
“邪不壓正？你怎麼就認定邪一定要壓正一頭？”
“我告訴你，這世道沒有所謂的正邪之分，只有權力的強弱。”
“單憑你，能撼動他們？你這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張自忠心中一陣悲涼，他怎麼也沒想到，身為政法系統一把手，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他的信念並未因此動搖，反而更加堅定地回應︰“陸書記，我不認同您的觀點。”
“法律就是正義的底線，是維護社會公平的基石。”
“無論犯罪勢力多麼強大，都不應成為我們退縮的理由。如果我們因為害怕而放棄，那法律將形同虛設，社會將陷入混亂，百姓將永無寧日。”
陸建雄不屑地冷笑一聲︰“法律？法律也是由人制定和執行的。”
“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法律也不過是一紙空文。”
“你看看趙國平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上面多方博弈，還不是草草收尾，你又何必執著于這所謂的正義？”
張自忠深吸一口氣，試圖讓陸建雄理解自己的立場︰“正因為趙國平案的草草收尾，才讓殘余下來的勢力更加猖獗，繼續為非作歹，危害西觀縣百姓。”
“我們不能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每一次對犯罪的縱容，都是對正義的踐踏，對百姓的背叛。”
陸建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別跟我講這些大道理。”
“我在政法系統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
“我勸你還是認清現實，別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還連累整個檢察院大換血。”
張自忠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陸書記，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哪怕前方荊棘密布，我也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我相信，只要我們堅守法律的底線，就一定能找到正義的曙光。”
“你相信，有個屁用！”陸建雄看著張自忠，心中惱怒，這個下屬的固執超出了他的想象。
眼下再勸下去也是徒勞。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也懶得再費口舌，你回去寫份調職報告，明天提交給我，我安排你去別的部門。”
張自忠心中一震，沒想到陸建雄竟使出這樣的手段。
“陸書記，我不會寫調職報告，我是一名檢察官，我的職責就是維護法律尊嚴，打擊犯罪。”
“此時將我調走，無疑是對犯罪勢力的妥協，對西觀縣百姓的背叛。”
“我不能離開這個崗位，除非您撤了我的職。”
陸建雄眉頭緊皺，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你這是在跟我叫板嗎？”
“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這西觀縣離了你，地球照樣轉。”
張自忠直視著陸建雄的眼楮，毫不畏懼︰“陸書記，我並非想與您作對，我只是堅守自己的信念。”
“我若在這個時候退縮，良心難安。”
“相信您也清楚，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事情，而是關乎西觀縣的法治根基，關乎百姓的安居樂業。”
面對這個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老部下，陸建雄沉默了。
他緩緩坐下，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你以為我想縱容犯罪？我也有我的難處。”
“這里面牽扯到太多的利益關系，稍有不慎，整個西觀縣的政治經濟格局都會受到沖擊。”
“你如此沖動行事，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
“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
張自忠心中五味雜陳，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縣政府。
當他回到檢察院辦公室，屁股剛坐下，桌上的座機便響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隨手拿起听筒。
“我是市檢察院王昌平，我命令你立刻停止對趙國平案的調查，否則，停職休假。”
電話那頭傳來的竟是市檢察院檢察長王昌平的聲音。
張自忠握著听筒的手微微顫抖，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發展到如此地步。
短暫的驚愕過後，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
“王檢，趙國平案雖已了結，但殘余勢力的惡行仍在繼續，危害著西觀縣的治安與穩定，我們不能對此視而不見。”
王昌平在電話那頭冷哼一聲︰“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你這是在破壞大局。”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背後的利益牽扯眾多，一旦處理不當，後果不堪設想。”
張自忠心中再度涌起一股悲涼︰“王檢，我們作為法律的執行者，維護公平正義是我們的使命。”
“如果因為害怕觸動某些利益集團就放棄調查，那法律的尊嚴何在？百姓的信任又該置于何處？”
王昌平似乎被張自忠的話激怒了，聲音提高了幾分︰“別跟我講這些大道理！我只看結果。”
“現在，我命令你停止調查，這是組織的決定。”
“你要是不服從，就別怪我不客氣。”
張自忠心中一陣掙扎，一邊是他堅守的正義底線，一邊是上級的強硬命令。
最終他咬著牙，做出了妥協，不再繼續調查下去。
放下電話，張自忠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淵，滿心的不甘與無奈。
他望著窗外檢察院大樓前的國徽，那象征著公平正義的標志，此刻卻像一把利刃刺痛著他的心。
他在心里不斷地問自己，這樣的妥協，真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