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忠有些為難道︰“陸書記，李書記那邊還等著我盡快落實行動，書面報告能不能延後一些日子？”
“李書記擔心時間拖得越久，行動就多一分失敗的概率。”
“而且，李書記向我明確表達了縣委對這件事的高度重視和迫切希望盡快展開調查的態度。”
“張口閉口李書記，你眼里還有我這個書記麼？”陸建雄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他蓋上杯蓋，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站起身來，目光冷冷地直視著張自忠。
張自忠心中一緊，後背瞬間發涼。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述可能讓陸建雄產生了誤會，趕忙解釋道︰“陸書記，您誤會了！”
“我絕對是您忠實的心腹。”
“只是這李中正剛來，您這麼不給情面，我怕兩邊關系搞僵，不利于班子的團結。”
“不給情面？不利于團結？” 陸建雄緩緩坐回椅子，“從他空降而來，搶了本應我坐上去的縣委書記位置，我就已經與他水火不容。”
“這到不是針對他這個人，換了誰空降過來，我也是這般不給情面。”
張自忠心里暗暗叫苦，神仙打架，受傷的還得是自己這些下面的人。
“陸書記，那我該怎麼回復李中正？”
陸建雄靠在椅背上，雙眼微眯，思索片刻後說道︰“你回去告訴李中正，就說檢察院介入調查茲事體大，程序上必須嚴謹。”
“書面報告是對整個調查行動的規範與支撐，不可或缺。”
“但考慮到事情緊急，我同意你們先開展初步調查。”
“不過，調查過程必須嚴格依法依規，每一個重要決策和行動都要及時向我匯報。”
“三天之內，必須將詳細的書面報告呈遞給我。”
張自忠面露難色，小心翼翼地說道︰“陸書記，三天時間著實緊張，調查工作千頭萬緒，要整理出一份全面、詳實且經得起推敲的報告，恐怕有些困難。”
“您看，能不能寬限幾日？”
陸建雄臉色一沉，說道︰“老張，你總是為李中正說話，到底是哪頭的？”
“我已經為你破了例，同意先開展初步調查，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你卻還在這里跟我討價還價。”
“難道你想另投他人門下？還是說你覺得我的指示可以隨意置若罔聞？”
張自忠的心“砰砰”直跳，額頭上瞬間冒出汗來︰“陸書記，您千萬別這麼說，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我對您的指示向來都是堅決執行的。”
“我只是覺得，咱們這樣跟新來的縣委書記對著干有些不妥。”
“有什麼不妥？”陸建雄眉頭皺得更緊，目光犀利地看著張自忠，“難道我堅持按程序辦事錯了？”
“檢察院介入調查這麼大的事，書面報告是必不可少的環節，這是原則問題，怎能隨意通融？”
張自忠心里一陣發怵，他深知陸建雄的脾氣，此刻已在爆發邊緣。
只要陸建雄決定的事情很難更改。
但此次情況特殊，張自忠被夾在中間實在左右為難。
猶豫再三，最終張自忠還是選擇硬著頭皮去李中正辦公室回話。
一路上，張自忠反復琢磨著該如何向李中正開口。
到了李中正辦公室門口，他猶豫中敲響了門。
“請進。”
張自忠推開門，見江山已經不在，只有李中正在辦公桌後，專注地看著文件。
“張檢察長，快請坐。”李中正抬頭，看到是張自忠，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張自忠緩緩走到沙發前坐下，表情有些凝重︰“李書記，我剛從陸書記那兒過來。”
“關于檢察院介入公安機關的調查，陸書記的態度很明確，按程序必須先提交詳細的書面報告，才能全面展開調查。”
李中正微微皺眉︰“張檢察長，我理解程序的重要性，但現在情況緊急，就不能變通一下？”
張自忠面露難色，說道︰“李書記，我在陸書記面前也是這麼說的，可陸書記認為這是原則問題，不能隨意通融。”
“不過，在我的再三爭取下，陸書記同意先開展初步調查，但要求三天內必須提交書面報告，在這期間，調查的重大決策都要向他匯報。”
李中正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後說道︰“三天時間確實緊張，不過有初步調查的機會，總比一直僵持要好。”
張自忠微微點頭，臉上的憂慮並未消散︰“李書記，我回去後馬上組織人手，爭取在三天內完成一份高質量的書面報告。”
與此同時，陸建雄這邊，張自忠剛走沒多久，他便掏出手機撥通了齊東韋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齊東韋恭敬的聲音︰“陸書記？”
陸建雄壓低聲音，說道︰“東韋啊，最近風聲有點緊，檢察院那邊可能要有動作，你自己小心點，有些事情該處理就處理干淨，別留下把柄。”
齊東韋心中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您放心，我明白該怎麼做。”
“只是這突然的調查，會不會擴大影響？”
陸建雄冷哼一聲︰“哼，我也不想事情鬧大，但李中正那邊盯得緊，我也不好直接阻攔。”
“記住，把趙國平的屁股擦干淨，別到時候牽連到我。”
齊東韋連忙說道︰“這您放心，我會把趙國平剩下的不利因素全都處理干淨。”
“我只是不明白，這檢察院在您的領導下，那李中正難不成還想壓您一頭，強行指揮檢察院？”
陸建雄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憤懣︰“李中正剛到西觀縣，急于樹立威望，做出政績。”
“這趙國平的案子雖然已經結束，但仍有可挖空間，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如今他打著為百姓謀公道的旗號，我要是強行阻攔，難免會落人口實。”
“檢察院雖在我的管轄範圍內，但李中正以縣委的名義施壓，我也不能完全不顧及。”
齊東韋听罷，說道︰“陸書記，您看能不能讓檢察院的調查進展得慢些，或者找點由頭，讓檢察院自顧不暇，沒精力盯著這事。”
陸建雄沉思片刻，說道︰“干擾檢察院，不能做得太明顯，不然容易引起更大的麻煩。”
“你先把眼前的事處理好，我這邊也會留意，找機會給檢察院找點別的事情，分散他們的人力。”
齊東韋連連稱是，但還是說道︰“我擔心檢察院一旦開始調查，萬一有人頂不住，把事情抖摟出來……”
“所以讓你把那些可能壞事的人都看緊了！”陸建雄立馬打斷了齊東韋接下來要說的話。
“該威脅的威脅，該收買的收買，總之不能讓他們亂說話。”
“要是因為你辦事不力，牽連到我，你應該知道後果。”
齊東韋趕忙說道︰“陸書記您放心，我這些年我一直很謹慎，到了這西觀縣，我也不會讓您失望的。”
掛斷電話後，齊東韋匆匆離了住所，順便把幾個心腹叫到了一處不起眼的飯館。
“齊局，出什麼事了？這麼急著叫我們過來。”等酒菜上齊後，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方才動筷問道。
齊東韋臉色陰沉，飲下一杯酒，說道︰“檢察院要對公安局動手了。”
“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和趙國平有關的所有事情都處理干淨，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另一個瘦高個皺著眉頭說︰“齊局，這檢察院和公安局不都是一家人麼？怎麼還掐起架來了？”
齊東韋狠狠瞪了瘦高個一眼，罵道︰“你懂個屁！這西觀縣如今可不是鐵板一塊。”
“李中正新官上任，想燒三把火，想拿公安局開刀樹立威望呢。”
“檢察院那邊，雖說理論上和公安局同屬政法系統，但現在李中正以縣委的名義施壓，他們不得不有所行動。”
“他們要是真查出點什麼，那可是大功一件，誰不想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