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國章接過文件和磁盤，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他快速地翻閱著文件，哪里不明白之處，便細細詢問江山。
“沒想到趙國平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紀國章憤怒地拍了下桌子，目光看向江山，“你們在朵羅縣遭遇的伏擊，和趙國平有沒有關系？”
江山面色嚴峻︰“雖然目前沒有直接證據表明兩者的關聯，但從種種跡象來看，很難說沒有關系。”
“在朵羅縣伏擊我們的黑衣人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絕非一般的烏合之眾。”
“而且，我們從西觀縣到朵羅縣的行蹤，對方了如指掌，我懷疑是有人通風報信。”
“趙國平在西觀縣勢力龐大，難保他在朵羅縣沒有眼線和爪牙。”
紀國章微微點頭，認同了江山的推測。
“你們做得很好！這次行動雖然有所傷亡，但成功帶回了重要證據，接下來緝拿趙國平的事，就由市局來接手。”
“你們先回縣局，好生養傷。”
江山聞言，心中雖有不甘，但市局在資源和協調能力上確實更具優勢。
“是，紀局！”
“要是後續有需要我們縣局配合的地方，盡管吩咐，兄弟們隨時待命。”
紀國章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放心，少不了要你們出力的地方。”
“你們在一線與這幫犯罪分子交過手，對情況更熟悉。”
“回去好好照顧受傷的兄弟，等大家恢復元氣，咱們有得是機會並肩作戰。”
江山點點頭告別紀國章，與一眾特警隊員們在市局的幾輛警用特種車護送下，回到了陵江縣公安局。
一路上，警燈閃爍，警笛未鳴。
江山坐在車內，望著窗外景色，心中五味雜陳。
此次西行的艱難與凶險仍歷歷在目，一幅幅驚心動魄的畫面不時在腦海中浮現。
當車輛駛入陵江縣公安局時，江山仍在沉浸當中，直到王順兵提醒，這才回過神來。
江山下了車，第一時間命人將傷員送往醫院救治。
自己則未進大樓，直接駕車前往縣委大院找縣委書記嚴如玉。
從公安局到縣委大院並不遠，但江山卻覺得這段路格外漫長。
他的思緒在腦海中飛速運轉，不知不覺，車子已來到縣委大院門口。
門衛認得江山車牌，直接抬扛而起，放了進去。
此時的縣委大院里很安靜，偶爾能听到幾聲鳥鳴，與前不久的槍林彈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山快步進了縣委大樓，徑直來到縣委書記辦公室，敲響了門。
隨著里面傳來一聲清脆的 “請進”，江山推門而入。
嚴如玉正坐在辦公桌後，專注地看著文件。
她抬起頭，看到江山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關切。
江山身上滿是灰塵與血跡，臉上也帶著疲憊與憔悴，但那挺拔的身姿和堅定的眼神，依然精氣神十足。
“江山……”嚴如玉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江山面前，眼中滿是擔憂。
“此次西行凶險萬分……”江山見到嚴如玉後，心中也是感慨萬分，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你說吧，我在听。”嚴如玉邀江山一同坐到沙發上，泡了兩杯茶。
江山深吸一口氣，開始詳細講述此次西行的經歷。
從前往西觀縣調查線索，到在西觀縣化肥廠發現趙國平的犯罪證據，再到離開西觀縣後在朵羅縣遭遇的伏擊，每一個細節都沒有遺漏。
嚴如玉听得是心驚肉跳，眉眼顫動，表情也隨著江山的講述變得凝重萬分。
“要是我知道如此這般凶險，決不會讓你繼續在那邊冒險行動。”
嚴如玉眼中滿是關切與自責，她輕輕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你們這次行動太不容易了，能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帶回關鍵證據，實在是功不可沒。”
“但你也要明白，人員傷亡嚴重，縣委縣政府這邊我可以幫你兜著，市里恐怕會針對你的這次行動，進行一次激烈的會議交鋒。”
江山心中一沉，他明白嚴如玉所言非虛。
此次行動雖然成功獲取了關鍵證據，可大量的人員傷亡確實是無法回避的問題。
在體制內，任何涉及人員傷亡的行動都會受到高度關注，更何況這次的人員傷亡程度以及其中的復雜性遠超尋常案件。
“我理解市里的考量，如果因為我的行動導致了不必要的傷亡，我願意承擔責任。”
江山表情嚴肅，目光堅定地看著嚴如玉。
嚴如玉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在行動中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面對的又是狡猾凶殘的犯罪勢力。”
“只是市里的會議，各方意見可能會比較復雜，你要有心理準備。”
江山微微點頭︰“我明白，無論會議結果如何，我都希望市委市政府能看到公安同志們的英勇和我們打擊犯罪的決心。”
“而且，這次行動所獲取的證據，對搗毀以趙國平為首的犯罪組織至關重要，相信這一點在會議上也能起到關鍵作用。”
然而對此，嚴如玉卻是微微皺眉︰“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這趙國平能在西觀縣一手遮天這麼多年，在市里肯定有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存在。”
“而這些關系可能會對趙國平的抓捕問罪，產生阻礙。”
江山心中一凜，他雖有所察覺，但嚴如玉如此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讓他感受到了形勢的嚴峻。
“這些證據是公安同志們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我們必須將趙國平及其背後的勢力一網打盡，給死去的同志一個交代。”
嚴如玉看著江山勢在必行的眼神，苦笑道︰“趙國平的落馬那是必然的，但事件的範圍只會在他這個節點落幕。”
“而市里也絕不會將這種惡劣的事件，影響到整個社會層面。”
江山眉頭緊鎖，他明白嚴如玉話中的意思，市里為了避免引起社會恐慌，必定會控制事件的公開程度。
然而，這與他心中追求的徹底肅清犯罪、給公眾一個透明交代的想法有所沖突。
“我理解市里的顧慮，可我們不能讓同志們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也不能讓百姓對我們失去信任。”
嚴如玉微微點頭，神情凝重地說道︰“我知道你一心為公，想要徹查到底。”
“但我們也要在體制規則內行事。”
“市里會采取措施懲處趙國平及其相關涉案人員，只是在信息公開上會有所考量。”
“我們可以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盡可能讓百姓知道我們在努力，讓他們看到正義得到伸張。”
江山沉思片刻，說道︰“我建議我們可以做一些有針對性的信息披露。”
“比如，通過官方渠道發布趙國平犯罪組織的主要罪行以及我們的打擊成果，但對于涉及到市里復雜利益關系的部分，進行合理的隱去。”
“這樣既能給百姓一個交代，又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不良影響。”
嚴如玉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這個提議不錯，不過要把握好度，既要穩定民心，又要彰顯政府打擊犯罪的決心。”
“接下來，市里的會議上，你要把這個想法提出來，爭取得到更多領導的支持。”
江山點點頭，之後二人又在辦公室里聊了些其他話題，直到中午時分，二人才意猶未盡的出了辦公室，前往食堂用飯。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江山與嚴如玉一同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
縣委大院里靜謐至極，偶爾能听到遠處傳來的幾聲鳥鳴。
在路過縣府大樓途中，江山二人遇到了同樣去食堂用餐的縣長周定邦。
而剛走出大樓的周定邦，看到江山與嚴如玉並肩而行，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