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家里以前的這些事情，雖然和他沒什麼關系，不過周誠還是十分八卦。
他看著杜鑫現在的模樣，忍不住輕聲問道“她難道想不開去世了？”
如果奶奶在杜鑫還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杜鑫淪落到現在這樣的生活條件倒是也很正常。
杜鑫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仇恨，此時快速說道“她要是真的想不開去世了，那對我來說反而還是一種救贖。”
“畢竟她如果去世了我還能夠回到你爺爺身邊，在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回到你爺爺身邊，我再怎樣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情況。”
杜鑫突然想到在一個小輩面前說這樣的話不太好，便又開口繼續說道“你奶奶剛和你爺爺離婚的時候還是個溫柔的人，只不過她太執著于有人愛她，所以在接連被騙手里沒有錢之後她就瘋了。”
“如果她真的徹底瘋了，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的話，那對我來說也是好事。”
“我有辦法能夠離開她的身邊，她也不會阻攔我。”
“可是她沒有，她變成了一個自怨自艾的人，她覺得所有人都不愛她，每天在那里唉聲嘆氣。”
“因為家里的財務全部被他走的那三個男人給騙走了，所以我們除了一棟剛搬過去的時候買下的空房子之外，沒有其他東西。”
“就連那棟空房子沒有被騙走，還是因為那棟空房子是我的舅舅當時出面買下的，只不過後面被我媽給了我舅舅錢買下的那套房子。”
“但是他們並沒有任何的合同，也就相當于是那個房子的房主嚴格來說還是我舅舅，所以那些男人沒有辦法把房子騙走。”
“當時沒有錢，所以我沒有辦法繼續去上學，在那個時候上學這件事是有錢人才能做的，普通家庭根本拿不起學費，更別提當時我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我就只能留在家里。”
“而我媽她從小身嬌肉貴，也不可能出去工作，所以就靠我每天去外面撿些吃的度日。”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要盯著我，如果我出去一個小時沒有回家，她就會發了瘋的出去找我，會告訴所有人我丟了，然後讓人幫忙去找我。”
“有的時候我真的要被逼瘋了就躲起來讓她找不到我，她會自殺，會瘋狂的自殘傷害自己，我們家本來就沒有錢給她治療傷，每次她自殘之後就只能拖著，後面她整個人已經完全變成了恐怖的怪物。”
“所以我也不能離開她，就只能被她一直拴在身邊，一直到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我還是得在一個小時之內出現在她的視野一次，就連睡覺的時候她都每隔一陣就要去我的床邊看一看我在不在。”
說到這里的時候，杜鑫的聲音都在顫抖。
那時距離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年，她一想起自己那時候的生活都還有著極為強烈的恐懼。
周誠有些心疼的看著杜鑫，光听杜鑫這麼說他都覺得窒息。
一個幾歲甚至可能剛剛十歲的小女孩就要靠著撿東西吃度日。
而且還要養著自己的母親，同時還得每個小時都在母親面前出現一次，那就說明杜鑫的生活範圍就只有一點點大。
這樣的情況下杜鑫還能活得下來，簡直就是個奇跡。
而且那是自己的母親，如果偷偷跑了的話，又會害死母親。
在這樣的生活中過了十幾年，如果是周誠的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恐怕做不到。
他真的會被逼瘋掉。
此時的周誠已經有些敬佩杜鑫。
杜鑫現在看起來性格還是很溫和的。
在那樣的生活環境中，杜鑫還能夠成為一個溫和的人，這已經是常人做不到的。
杜鑫整理好情緒之後繼續快速說道“一直到我二十三歲那年，她突然有一天不瘋了。”
“她說她看破紅塵，我以為她要去出家，但是她說她想去流浪。”
杜鑫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
她看起來好像滿臉解脫，在眼底深處卻還是帶了一絲失落。
“在那個時候她別說要去流浪了，她就算說自己要自殺我都會同意。”
“她要是說她想上吊我都要去給她找繩子，她說她想喝藥我就能去給她買藥。”
“所以她說去流浪，我自然百分百支持她。”
“而那時的我已經有辦法做一些手工活，攢了一點錢，我把我手里攢的錢全都交給了她，她拿著錢就離開了，在那之後這麼多年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她也許……已經死了。”
“就算不死的話，那也已經很老。”
此時的杜鑫像是碎碎念一樣慢悠悠說道“我都已經五十多了，我年紀最大的哥哥現在應該也得有七十多歲，我的媽媽就算以前結婚比較早，十幾歲就結婚生子了，但現在也得有八十甚至已經就是九十歲。”
“他恐怕是已經……”
杜鑫說到這里像是反應過來一樣笑了笑。
“哎呀，我和你說這些干什麼……”
她說到這里緊接著轉移話題道“在她離開了我的生活之後，我就遇到了我現在的丈夫，我和他倒是挺配的，我們兩個都不認識什麼字沒上過幾天學，不過他比我強，他還有一門很厲害的釣魚的手藝。”
“你姑父以前釣魚可厲害了，我和他最開始的賣魚小攤基本就是他每天晚上出去釣魚，釣到中午第二天早上回家睡覺，睡到中午我和他一起去出攤，我們慢慢的積累了一點錢，生活才好過起來。”
杜鑫臉上掛著笑容，看起來她對于現在的生活還是滿意的。
周誠有些敬佩的看著杜鑫。
同時他好奇問道“那其他人呢？”
“我的那些伯伯和另一個姑姑，難道他們就一直都沒有找過你，一直沒有幫你嗎？”
杜鑫輕輕搖了搖頭。
她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輕聲說道“我年紀最大的那三個哥哥好像在結婚之後不久就全都出國了，當初你爺爺奶奶離婚的時候，他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所以和母親沒有太深的羈絆，他們從來沒有關心過她。”
“你的另一個姑姑到時候還在國內，我上次見她的時候還是十幾年前，她嫁了一個大人物，雖然是同一個父母的孩子，但她也是看不上我的。”
“也就只有你爸和我見過面的次數比較多，也能聊上幾句……”
杜鑫擺了擺手，明顯不想再說這些事，此時主動轉移話題說道“就別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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