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陽光透過梅枝的縫隙灑在廣場上,將落梅映得像碎金。靈汐把阿風折來的梅花插進陶罐,擺在臨時據點的石桌上,花瓣上的雪珠折射著光,晃得人眼暈。
“這結界陣得再加固加固。”林一蹲在梅園中央,用劍鞘在雪地上劃著符文,“今天那幾個黑袍人能摸到這兒,說明咱們的防御還是漏了縫。”
墨痕蹲在他旁邊,指尖纏著縛靈索在雪地上勾出輔助紋路︰“光靠結界沒用,得安排人輪值。我看那些守夜人後裔里,有幾個身手不錯的,能頂上。”
凌羽抱著賬本從帳篷里出來,風系魔力輕輕掀起帳簾︰“輪值表我擬好了,分三班,每班配兩個風系法師放哨,一有動靜就能傳信。”她把賬本遞給阿風,“還有這個,是各地送來的物資清單,你看看有沒有缺的。”
阿風翻著賬本,目光落在“望月塔急需寒鐵加固”那一行,忽然想起靈汐帶回來的半塊玉佩︰“靈汐,你師父留下的玉佩,能不能用來替代寒鐵?”
靈汐正用布擦拭玉笛,聞言抬頭︰“應該可以。那玉佩里摻了守夜人秘制的‘凝光砂’,硬度比寒鐵還高,而且能中和黑暗能量。”她把玉佩放在石桌上,與阿風的星核輕輕一踫,兩者竟同時亮起,符文在桌面上交織成網。
“果然能共鳴!”林一眼楮一亮,“我明天就帶幾個人去望月塔,把玉佩嵌進塔基,保準比寒鐵管用。”
“我跟你去。”墨痕立刻接話,縛靈索在指尖轉了個圈,“順便去看看那邊的暗影教團殘余,免得他們又搞小動作。”
凌羽笑著搖頭︰“你們倆去正好,我留在鎮上處理新加入的守夜人登記。對了,阿風的傷還沒好利索,得有人看著他,別讓他瞎折騰。”
靈汐的臉頰微微發燙,低頭撥弄著陶罐里的梅花︰“我……我留下吧,正好教新來的人吹平衡曲,能安神。”
阿風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嘴角忍不住上揚,星核的光痕在陽光下閃了閃,像在偷笑。
傍晚的風雪鎮格外熱鬧。臨時搭建的食堂里,守夜人後裔們圍著木桌喝粥,糙米粥里煮著阿古拉送來的鯨肉干,香氣飄出老遠。幾個孩子拿著樹枝在雪地上畫符文,嘴里念叨著靈汐教的口訣,惹得旁邊的大人直笑。
“你看那小子,畫的星核歪歪扭扭的,倒像個糖糕。”林一撞了撞阿風的胳膊,朝角落里的小男孩努嘴。
阿風望去,果然見那孩子蹲在地上,用樹枝畫了個圓滾滾的東西,旁邊還畫了個小人舉著它,正是自己揣著星核的模樣。他忍不住走過去,蹲下身握住孩子的手,用樹枝勾勒出星核的光痕︰“這里要帶點弧度,像月牙一樣,才好看。”
孩子眨巴著大眼楮︰“大哥哥,這是能發光的石頭嗎?我娘說,有了它,雪就不會凍死人了。”
“差不多。”阿風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但它的光,其實是從大家心里來的。”
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埋頭畫了起來,這次畫的星核旁邊,多了好幾個手拉手的小人。
回到石桌旁時,靈汐正對著手札出神,油燈的光映在她臉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阿風湊過去看,發現她在臨摹初代守夜人畫的梅枝——原來手札里不僅有日記,還有不少隨筆涂鴉,畫著冰原的雪、暗河的蓮,還有一枝歪歪扭扭的梅花。
“初代畫得不如你。”阿風輕聲說。
靈汐嚇了一跳,手札差點掉在地上︰“沒、沒有……就是覺得他畫的梅枝,像在發抖似的。”
“那是因為冰原太冷了。”阿風指著畫旁的小字,“你看,他寫‘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其實是想家了吧。”
靈汐的指尖撫過那行字,忽然笑了︰“那我們就在風雪鎮多種點梅樹,讓以後的守夜人,不用在冰原上想念梅香。”
這晚,五人圍坐在篝火旁,喝著阿古拉送的烈酒,制定了新的守夜人守則。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有樸實的約定︰“不恃力,不欺弱,守平衡,護蒼生”,最後一條是林一加上的︰“風雪鎮的糖糕,得管夠”。
墨痕嫌他俗,卻在守則末尾偷偷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縛靈索;凌羽用風系魔力在篝火上寫下每個人的名字,說這樣“風能帶著約定傳遍大陸”;靈汐吹起平衡曲,笛聲混著風聲,像給約定鍍了層暖光;阿風把星核放在守則上,金光穿透紙張,在雪地上印出淡淡的痕跡,像個永恆的印章。
第二天清晨,林一和墨痕帶著幾個守夜人出發去望月塔,雪橇上堆著靈汐準備的傷藥和阿風塞的糖糕。凌羽站在鎮口揮手,風系魔力卷著片梅花瓣,輕輕落在雪橇上。
阿風扶著靈汐站在梅園里,看著雪橇消失在雪坡後,忽然說︰“等他們回來,咱們就開始種梅樹吧。”
靈汐點頭,玉笛在指間轉了個圈,吹出輕快的調子。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梅枝上的雪簌簌落下,濺起細小的雪霧,里面藏著細碎的光,像極了星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