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脊山脈的晨霧還未散盡,林一指尖觸踫到那塊黑石的瞬間,岩層突然發出細碎的 啪聲。那石頭表面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在陽光下折射出幽綠的光——這與伊恩古籍里記載的“暗影之核碎片”特征完全吻合。
“小心!”凌羽的呼喊還未落定,黑石便在一聲刺耳的尖嘯中炸裂開來。
漆黑如墨的能量洪流如同被喚醒的遠古巨獸,從碎片核心噴涌而出。林一只覺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毛孔鑽進骨髓,仿佛有無數冰冷的觸手正試圖扯碎他的經脈。他下意識地催動混沌之力,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光芒在身前交織成盾,卻在接觸黑暗能量的剎那劇烈震顫。
“嗡——”
震耳欲聾的轟鳴在山谷間回蕩,五彩護盾上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林一喉頭一甜,鮮血順著嘴角滑落,滴在滾燙的岩石上,竟被瞬間蒸發成白煙。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護盾正在瓦解,每一寸光芒的黯淡都伴隨著骨骼碎裂般的劇痛。
上空的凌羽看得睚眥欲裂。獅鷲感知到主人的怒意,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啼鳴,雙翼展開時帶起的氣流掀飛了滿地碎石。凌羽緊握鳳凰劍,劍身騰起的火焰映紅了他的眼眸——那是融入了星辰熔爐余燼的聖火,本是暗影能量的克星。可當他俯沖而下,火焰斬在黑暗洪流上時,卻只激起一陣微弱的漣漪。
“噗!”
反震之力讓凌羽猛地噴出一口血,鳳凰劍險些脫手。獅鷲被能量波狠狠掀飛,龐大的身軀撞在岩壁上,落下的碎石砸得它發出痛苦的嘶鳴。它頸後那些曾被淨化之力滋養的羽毛,此刻竟有幾縷化作了焦黑的灰燼。
更糟的是,周圍那些蟄伏的怪物被徹底驚動了。它們本是被暗影能量扭曲的山民,此刻皮膚下青筋暴起如蚯蚓,眼球渾濁得只剩眼白。為首的怪物嘶吼著撲來,指甲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竟是直接朝著林一持盾的手腕咬去。
林一左腳猛地跺向地面,混沌之力順著岩石蔓延,將最前面的三只怪物震飛出去。可更多的怪物從洞穴和密林里涌來,它們踩過同伴的尸體,眼中燃燒的嗜血欲望幾乎要凝成實質。其中一頭畸形巨獸竟張開巨口,噴出墨綠色的毒液,濺在五彩護盾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該死!”林一咬牙切齒,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混沌之力正在飛速消耗,護盾的光芒已經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
就在這時,東南方的天空突然卷起一道白色旋風。艾瑞娜的身影如同被狂風托舉的蝴蝶,她銀灰色的法師袍在疾馳中獵獵作響,手中的橡木法杖頂端瓖嵌的風之寶石正發出璀璨的藍光。
“風卷殘雲!”
女法師的聲音清亮如鐘,旋風在她的操控下迅速擴大,如同一只旋轉的巨手,狠狠拍向那股黑暗能量。狂暴的氣流卷起無數碎石斷木,在黑暗洪流中撕開一道短暫的裂口。林一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混沌之力驟然爆發,硬生生將身前的怪物震退三丈。
“聖光裁決!”
金色的光柱自西而來,如同刺破陰霾的利劍。洛塵騎著白馬踏過溪流,聖典在他手中自動翻頁,書頁邊緣流淌的聖光凝聚成無數光刃,精準地射向那些怪物的頭顱。被光刃擊中的怪物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在金光中迅速消融,空氣中彌漫開燒焦的惡臭味。
“這里!”凌羽忍著劇痛重新翻上獅鷲,鳳凰劍指向黑暗能量最濃郁的核心,“碎片的殘余力量在那里凝聚!”
林一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黑暗洪流中央,七八個微小的黑點正在盤旋,仿佛要重新凝聚成完整的碎片。他剛要沖過去,卻被一股更強的吸力拽住——那些黑暗能量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正順著皮膚往血肉里鑽。
“呃啊——”林一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前突然閃過無數幻象︰被暗影吞噬的城鎮,哀嚎的平民,還有同伴們倒在血泊中的模樣。這些畫面真實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會成為現實。
“別被它迷惑!”洛塵的聲音穿透幻象傳來,一道聖光鎖鏈及時纏上林一的手腕,“那是碎片在侵蝕你的意志!”
聖光入體的瞬間,林一打了個寒顫,幻象如玻璃般碎裂。他看到艾瑞娜正在用風刃切割黑暗能量的源頭,卻被反彈的力量震得連連後退;凌羽的獅鷲翅膀已經被黑氣灼傷,卻依舊一次次沖向那團能量;洛塵的聖光雖然有效,卻在被黑暗能量緩慢吞噬,他銀甲上的光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
“伊恩的古籍里說……碎片的核心怕……”林一突然想起學者臨行前塞給他的字條,可劇痛讓記憶變得模糊。他咬緊牙關,任憑混沌之力在體內瘋狂運轉,七種光芒突然在他掌心匯聚成一點,那是從未有過的純淨色澤。
“就是現在!”
林一猛地將掌心按向黑暗能量的核心。那一點純淨光芒接觸到黑氣的剎那,竟如火星落入油鍋般炸開。無數細小的光絲從他掌心蔓延開來,所過之處,黑暗能量如同冰雪消融般退散。
“這是……”艾瑞娜驚訝地睜大了眼楮,她看到那些光絲不僅在淨化黑暗,還在修復被侵蝕的岩石,甚至讓枯黃的草葉重新泛起了綠意。
洛塵的聖典突然自動停在某一頁,上面的插畫正是此刻的景象︰一位身負七彩光翼的戰士,正用手掌淨化暗影碎片。“是混沌之力的本源!”聖騎士恍然大悟,“星辰熔爐的力量不止能摧毀黑暗,還能……”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伊恩騎著一匹瘦馬跌跌撞撞地沖來,懷里的古籍散落一地。“找到了!”學者撿起最上面的那本,指著其中一頁大喊,“碎片怕元素與聖光的共鳴!我們四個的力量加起來……”
話音未落,林一突然感覺到掌心傳來劇烈的灼痛。那些光絲正在迅速黯淡,而黑暗能量的核心處,竟浮現出一張扭曲的人臉——那是馬庫斯的模樣,正對著他們發出無聲的嘲笑。
“它在吸收我們的力量!”林一猛地抽回手,掌心已經被灼出焦黑的印記,“快退!”
可已經晚了。黑暗能量突然劇烈收縮,然後以更快的速度爆發開來。這一次,它的顏色變成了詭異的灰黑色,竟同時帶著暗影的陰冷與聖光的灼熱。凌羽的獅鷲被正面擊中,發出一聲悲鳴後墜落;艾瑞娜的風之護盾瞬間破碎,整個人被掀飛出去;洛塵用聖典擋在身前,卻被震得從馬背上滾落。
林一下意識地撲過去擋在三人面前,混沌之力再次凝聚成盾。但這一次,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順著能量接觸點,悄無聲息地鑽進了自己的身體。
當黑暗能量終于散去時,山谷里一片狼藉。林一跪在地上,咳出的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他望著自己的掌心,那里除了焦痕,還多了一個淡黑色的印記——形狀如同半枚破碎的齒輪,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發燙。
遠處的黑曜石城堡里,馬庫斯突然睜開眼楮,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他指尖的暗影水晶上,清晰地映出了林一掌心的印記。
“找到了……”他低聲呢喃,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第七枚碎片的容器,終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