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妖墟深處。
萬骨殿內,粘稠如血的邪氣幾乎凝成實質,翻滾咆哮。
王座之上,那由無盡怨念與黑暗凝聚的身影陰邪王,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何等恐怖的眼眸,其中沒有瞳孔,只有兩個不斷旋轉、吞噬光線的深淵旋渦。
“嗡!”
就在第二座鎮魂塔光柱沖天而起的剎那,整個萬骨殿劇烈一震,環繞陰邪王的濃郁邪氣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轟然炸開,顯露出他因極致憤怒而微微扭曲的猙獰面容。
“廢物!”
“一群廢物!”
一聲低吼,直接在所有隸屬于他的邪魔心神中炸響。
殿內侍立的幾頭高階邪魔瑟瑟發抖,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起。
它們能感受到,陰邪王那積攢了萬載的怒火,此刻正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欲要焚盡萬物!
“兩座...短短時間內,竟讓那些螻蟻連續修復了兩座鎮魂塔!”
陰邪王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一種磨蝕神魂的沙啞
他原本以為派出那頭經過特殊煉制的六階血尸,足以將那些修士連同那不知死活的白虎一並碾碎,吸干精血,成為他復甦的養料。
卻沒想到還會失敗。
“以為有了援軍,就能苟延殘喘,壓制本王!”
說話間,暴怒的陰邪王緩緩從王座上站起,他周身的空間都因其力量而扭曲、哀鳴。
“天真!”
話落,陰邪王抬起一只覆蓋著暗黑骨甲的手爪,指尖幽光閃爍,凌空一點。
“嗡!”
面前粘稠的邪氣迅速匯聚,化作一面巨大的幽暗鏡面。
鏡面之中浮現出的,並非玄蒼等人的身影,而是妖墟更深處,幾處比萬骨殿更加詭異、更加危險的地域景象。
一處是翻涌著漆黑毒沼,咕嘟著巨大氣泡,隱約可見一具龐大無比的腐爛身軀在其中沉浮。
另一處是無數慘白骨骼堆積而成的山巒,山巒之巔,插著一柄斷裂的、卻依舊散發著滔天凶煞之氣的巨刃。
最後一處,則是一片絕對的寂靜之地,連邪氣都不敢靠近,只有一片模糊的、不斷變幻形狀的陰影在蠕動。
“既然游戲開始了,那就玩得大一點。”
陰邪王的聲音帶著殘忍的戲謔,“本王倒要看看,你們這點微末之光,如何照亮這無盡的永夜!”
他連續屈指彈動,三道蘊含著無上邪力的幽暗符文沒入鏡面之中,分別射向那三處恐怖地域。
“醒來吧,本王的僕從們...”
“去,給那些妄圖逆天改命的蟲子們,帶去真正的絕望!”
“碾碎他們!撕碎他們的神魂!讓鎮魂塔成為他們的墳墓!”
命令既出,妖墟深處那三片絕地,瞬間爆發出更加恐怖的氣息。
漆黑毒沼劇烈沸騰,那龐大的腐爛身軀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攪動萬里沼澤,毒瘴沖天而起。
白骨山巒轟隆作響,那柄斷裂的巨刃嗡嗡震顫,引動萬骨哀鳴,凶煞之氣凝聚成實質的血色風暴。
那片寂靜之地的陰影驟然拉伸、膨脹,仿佛有什麼不可名狀之物徹底甦醒了,其所過之處,連光線和時間都變得扭曲怪異。
...
鎮魂塔下。
短暫的勝利喜悅已被沉重的現實壓下。
眾人抓緊每分每秒調息恢復,丹藥的光芒不時亮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和未散盡的焦糊味。
玄蒼盤坐在地,吞吐著天地靈氣,努力恢復繪制天火雷符的巨大消耗。
銀翅鷹皇傲立在一塊斷壁上,銳利的目光掃視著遠方昏暗的天際,警惕著可能出現的下一波攻擊。雲渺真人在林瑤的護法下,勉強穩住傷勢,但氣息依舊萎靡。
所有人的心中都緊繃著一根弦,既期盼著來自平墟寨的援軍。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緩流逝。
突然。
鷹皇金色的瞳孔猛地一縮,厲聲喝道︰“有東西靠近,速度極快!”
所有人在瞬間驚醒,立刻進入戰斗狀態,法寶光芒再次亮起,緊張地望向鷹皇所視的方向。
玄蒼猛地睜開虎目,周身雷光一閃而逝。
雲渺真人也強撐著睜開眼,在林瑤的攙扶下緊張地望去。
只見遠方的天際,那濃得化不開的邪氣霧靄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排開,一道流光正以驚人的速度破空而來。
“好快的速度!這...”
赤炎宗長老凝神感應。
“難道是...”
一個念頭不可抑制地在所有人心頭升起,隨後眾人的表情也是紛紛泛起喜色。
“是援軍!是平墟寨的長老們!”
“哈哈,支援來了!”
“就是不知道帶隊的是誰!”
“好強大的劍意!”
一名年輕的赤炎宗弟子率先喊了出來,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如此快的劍遁之光!定是七星塔的劍修前輩來了!”
眾人喜上心頭。
一個個的紛紛呼喊起來,仿佛看到了希望出現在眼前。
然而...
就在這時!
異變陡生。
那原本一往無前、銳利堂皇的青色劍光,毫無征兆地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
“桀桀~~”
“轟隆!!!”
青色的光輝在瞬間被一種更深沉、更詭異的幽暗所吞噬。
那股銳利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死寂、充滿了絕對鋒芒卻毫無生機的恐怖煞氣。
眾人目瞪口呆。
而就在這時,那股恐怖的力量也停了下來。
就停在結界之外,不足十丈的空中。
‘事情有些不妙了啊。’
玄蒼站起身,虎目之中雷光隱現,他同樣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大的壓力。
“準備迎敵!”
赤炎宗長老大吼,幸存的弟子們迅速結陣。
然而,那恐怖的氣息並非直沖他們而來,而是在距離鎮魂塔星光結界約百丈外的空中驟然停下。
邪氣散開,露出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它仿佛由純粹的陰影構成,沒有固定的形態,不斷扭曲、拉伸,唯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在其中閃爍,充滿了殘忍與戲謔。
它並沒有發動攻擊,只是靜靜地懸浮在那里,那無聲的注視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仿佛冰冷的毒蛇爬過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