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位老人的決心和氣度所震撼。
玄蒼看著雲渺真人那蒼老卻挺直的背影,琥珀色的虎目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敬意。
“真人高義。既如此,我玄蒼願與真人同往。”
短暫的寂靜之後,一個清越而堅定的聲音響起。
“雲渺師叔祖乃我天衍宗支柱,更是平墟寨的定海神針,豈能讓您孤身犯險?弟子林瑤,雖修為淺薄,願持‘清心蓮台’護持師叔祖左右,共赴鎮魂塔!”
眾人看去,只見一位身著月白道袍的女修越眾而出,她身姿挺拔,面容清麗,眼神澄澈而堅定,周身隱隱有純淨的靈光流轉,手中托著一盞散發著柔和白光、形如蓮花的法器。
幾乎同時。
另一側傳來低沉而充滿力量感的低吼。
“吼!陰邪之力侵蝕大地,虐殺我妖族兒郎,此獠與我萬妖嶺血仇不共戴天!”
一個身材魁梧如山、膚色呈古銅色、額頭生有獨角的大漢踏步上前,地面都微微震動。
他乃是萬妖嶺的妖王之一,磐石巨猿所化的,石魈妖王。
他捶了捶胸膛,發出金石交擊般的悶響,聲若洪鐘。
“老猿我別的不行,就是皮糙肉厚,力氣大了點!探查險地,沖鋒陷陣,正合用!算我一個!”
銀翅鷹皇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諸人,最終雙翼一振,凜冽的風壓讓眾人呼吸一窒。
“鎮魂塔位于妖墟深處,說到底,是在我妖族地界上出了紕漏。我銀翅豈能落于人後?”
他傲然道,“論及對妖墟地形和煞氣流動的熟悉,無人出我之右,這向導之責,非我莫屬。鷹皇衛亦可抽調一隊精銳,沿途清剿零散邪物,確保探查之路暢通!”
有了林瑤、石魈妖王和銀翅鷹皇的帶頭,塔頂的氣氛瞬間被點燃。
“我金光寺願出手,誦經加持,可削弱邪祟之力!”
“算我赤炎宗一個!我們的赤陽真火最克陰邪!”
“還有我青木門,療傷解毒之事,交給我們!”
“嘯風狼族願為前驅探路!”
“玄龜一族可結陣固守,以為後援!”
一時間,人族宗門長老、妖族各部首領,竟紛紛請纓。
先前因未知和恐懼而產生的遲疑猶豫,此刻在雲渺真人的決絕與玄蒼的果敢面前,化為了同仇敵愾的勇氣。
他們或許各有考量,但此刻目標空前一致,絕不能讓陰邪王出世!
青陽子看著群情激昂的眾人,眼中激動與憂慮交織,最終化為一聲長嘆,朝著雲渺真人和玄蒼深深一揖。
“既然如此,貧道便不再阻攔。請師叔、玄蒼道友以及諸位義士,務必萬事小心!平墟寨會立刻籌集所需物資,啟動最大範圍的防護陣法,為你們穩住後方!”
雲渺真人看著眼前一張張堅定的面孔,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那笑容沖淡了眉宇間的死氣,仿佛有新的光芒在他眼中點亮。他重重頷首︰
“好!好!好!天衍宗有幸,人族有幸,妖族亦有豪杰!有此同心協力之勢,何愁邪祟不除?!”
他轉向玄蒼,語氣中帶著托付與詢問的意味︰“玄蒼道友,你熟悉內部的事情,事不宜遲,便一起出發吧。”
玄蒼巨大的虎首緩緩轉動,琥珀色的瞳孔將請戰者的身影一一收入眼中,沉聲開口,聲。
“承蒙諸位信重,玄蒼義不容辭,只是妖墟內的情況我雖然知道一些,但鎮魂塔的位置我卻不了解。”
“這個不用擔心。”
“當年建造鎮魂塔的那批靈修之中,就有雲渺長老。”
眾人聞言,目光紛紛看去。
“嗯,妖墟內一共有七座鎮魂塔,我們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座,所以入妖墟後修復鎮魂塔之前還需要老夫探查一番,這也需要一些時間。”
“既然如此,我等便即刻行動。”
“石魈妖王,請你帶領麾下力士及部分妖族道友,負責地面開路,清除障礙,應對可能從地面襲來的大規模邪化獸群。”
“林瑤道友,請你持清心蓮台,緊隨雲渺真人左右,務必確保真人在探查封印時不受陰邪之力反噬。”
“其余諸位,請依各自特長,分入先鋒、策應、支援三隊,相互照應,梯次前進。”
“”記,我們的首要目標是探查並定位封印松動之處,非必要不與邪物糾纏,一切行動,以快、穩、準為要!”
青陽子的安排條理清晰,瞬間將散亂的力量整合起來,眾人皆無異議,紛紛領命。
一番整頓後。
眾人也是沒有耽擱任何。
“出發!”
雲渺真人一聲令下,聲音雖蒼老,卻透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下一刻,銀翅鷹皇長嘯一聲,率先化作一道銀色流光沖出七星塔,身後數十鷹族精銳緊隨而起,妖風鼓蕩,開始驅散前方灰黑色的霧靄。
石魈妖王咆哮著現出部分原形,身軀更加龐大,帶領著地面部隊如同洪流般涌向妖墟深處。
玄蒼護衛在雲渺真人身側,林瑤手持清心蓮台,灑落柔和清光,將三人籠罩。
很快。
眾人重新進入妖墟內部。
與此同時。
凶原妖墟深處,與外圍灰蒙蒙的煞霧不同,這里的天地仿佛被墨汁浸染,連光線都難以穿透。
地面上布滿了深褐色的裂痕,不時有黑色的粘稠液體從中滲出,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那是被陰邪之力侵蝕到極致的土地,連最堅韌的雜草都無法生長。
而在這片死寂之地的中央,一座通體漆黑、布滿詭異符文的古塔靜靜矗立,正是鎮魂塔。
此刻,塔身上原本流轉的金色封印光芒黯淡無比,多處符文崩裂,濃郁的黑色霧氣如同活物般從裂縫中洶涌而出,在塔頂匯聚成一道模糊的巨大黑影。
這黑影懸浮在半空,身形時而凝聚成類人形態,時而化作一團翻滾的穢氣,正是被封印在鎮魂塔下的陰邪王。
它感受著塔外涌動的陰邪之力,正沉浸在即將破封的狂喜中,突然,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闖入了它的感知範圍。